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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3:02:59 作者: 靡寶
    「我送送你。」秦浩歌目光平靜,「天冷,淋了雨容易感冒。」

    許諾不屑,「這點雨算什麼?你忘了,小時候下瓢潑大雨,我照樣冒雨跑你們高中去找你玩呢!」

    秦浩歌眼神閃動,「你那不是找我玩,你是給我送我落在小曼那裡的作業本。」

    「是嗎?」許諾記的不那麼清了,「我只記得你後來請我去食堂吃炒麵,那味道可真好。」

    秦浩歌笑起來,眼裡滿是溫柔,「餓了吧?剛才還死撐著不肯在家裡吃飯。」

    許諾皺鼻子,「我又不是沒看到,huáng小姐在那呢,我一個外人,多不好意思。」

    秦浩歌的腳步忽然停住了。許諾走了一步,不對勁,退回傘下。

    「許諾,」他難得的嚴肅認真,「你不是我家的外人,永遠不是!」

    許諾注視闃他端正英俊的臉,心裡一陣發酸,最後只是微弱地笑了一笑。

    是不是外人,並不是他說了算的。等他將來成家了,許諾就永遠是一個外人了,再也進不去他的世界了。

    四十三

    到了車站,公車遲遲不來。許諾同秦浩歌說:「不用送了,你先回去吧。」

    秦浩歌堅持,「再等等。」

    「梁姨和huáng小姐還在家裡等你呢。」

    「她們又不會走,等一等又何妨?」

    許諾低下頭,「對huáng小姐好一點。」

    秦浩歌輕笑,「你看到我欺負她了?」

    「不需要欺負,光是輕視她,就已經足夠她傷心的了。」

    秦浩歌沒說話。

    許諾說:「真的,我最清楚了,喜歡的人看不到你的存在,看不到你的付出和努力。真的,真的,很傷心……」

    秦浩歌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溫暖gān燥,更襯托得許諾的手冰涼cháo濕。他緊緊握著,慢慢移動,和她十指jiāo纏。許諾的心跳得飛快,像是要從胸腔里躍出來一樣。

    「諾諾,我……」

    公車搖搖晃晃地開進站。許諾猛地驚醒,一下甩開秦浩歌的手,跳上了車。

    秦浩歌愣在原地,不敢相信似的,死死盯住許諾。

    車門合上,車啟動了。

    許諾站在窗口,一直凝望著他。最後搖了搖頭,轉身走開。

    秦浩歌站在車站下,手裡的傘垂到地上。站台頂棚流下來的雨水一下接一下地滴到他的頭上,冰涼入骨,每一下都像一個拷問,一個嘲笑。

    勞動節那天,實驗室里照例聚餐,許諾大顯身手,好菜琳琅滿目擺滿一桌。眾人感動,三名今年新入實驗室的晚輩被這陣勢嚇住了,高聲呼喊:「這才是真正的御膳啊思密達~~~」

    又撲向許諾:「長今姐姐,收了咱們吧!」

    許諾幾腳踢開,「都給我倒垃圾洗菜板去!」

    師兄去年留校讀研,帶幾節大一的實驗課,現在儼然以陳老師自稱。陳老師說:「我是見證了小諾的成長史的。這個孩子不容易,硬生生從一流氓兔轉變成了KITTY貓,簡直可以載入校史了。」

    許諾挺不滿的,「我以前又很差了?我只是沒機會穿越,不信我到了唐朝,會比超女還紅!」

    沈昕也附和道:「別瞧不起咱們許諾,人家現在鑫星傳媒實習呢!」

    「真的?」師兄問,「就是最近有個廣告懸掛在百匯廣場大樓上的那家?他們最近做的阿迪運動系列的廣告很xing感呢!」

    「陳老師不會特別留意到了女模特豐滿的胸部和平坦光滑的小腹了吧?」

    師兄理直氣壯,「咱不看姑娘的胸部,難道看小伙子的肌ròu?」

    許諾說:「為人師表,自當清心寡yù,寧靜淡泊。學校怎麼簽的你啊?」

    師兄問沈昕:「我看起來很好色嗎?」

    沈昕點頭,「一臉yín賊樣。」

    師兄笑哈哈,「yín賊也是一種境界!來來!小翠,開酒!」

    沈昕皺眉叫:「你們又喝?」

    那個叫劉翠山的師弟----還好他爹不姓張----樂顛顛的提來一紮啤酒,頓在桌子上,拍胸豪邁道:「師兄,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深吸對許諾說:「要我的命了,真是故意要我的命。」

    師兄道:「沈師妹自己撤退,兄弟們,拼了!」

    結果許諾也端著杯子衝過去搶酒。沈昕抱著腦袋呻吟:「無qíng無義的傢伙!」

    沈昕碰不得酒,做實驗用酒jīng,她聞多了就臉紅的像猴子屁股,乃是實驗室里眾人調侃話題之一。她見許諾這死丫頭儼然已經不管她生死了,只好自己抓著一隻紅燒肘子躲旁邊去。

    許諾號稱千杯不醉,其實僅限啤酒而已。幾個人圍著湯鍋快燒盡的火鍋豪飲,很快就把一打啤酒gān盡。師兄本來怕他們喝多了鬧事,在實驗室聚餐本來也是違反規定,不敢上烈酒來考驗許諾。可是看眾人都如此豪慡,受不了誘惑,把藏在柜子里的劍南chūn抱了出來。

    「大出血了,本想留著娶媳婦兒的時候喝的,今天都貢獻出來了。」師兄抱著酒瓶子像抱著自家兒子一樣,「大家都省著點,兒童節還有一餐……」

    話沒說完,酒就被搶了過去。許諾他們一邊啃著鴨脖子一邊拼酒,各種花招都出來了。什麼兩隻小蒼蠅啊,飛到大便中啊----沈昕給噁心得逃了出去。

    最後師兄的那瓶酒給喝得一gān二淨,實驗室里倒了一大片。許諾身下壓著兩個師弟,呼呼大睡。沈昕踩著滿地死屍把她找到,扶起來拽回了寢室。

    許諾雖然減了肥,可是離骨感身材還有很遠的距離,一百多斤並不輕,沈昕累出一身汗,一進寢室就把她丟在chuáng上。

    許諾酒品還不錯,翻了個身,不吵不鬧,自己就睡了。

    夢裡一片綠色,像是在家鄉的小河堤上,秦浩歌和邱小曼手拉手走在前面,她安靜地跟在後方。走著走著,到了一個三岔路口。邱小曼放開了秦浩歌的手,率先走上了一條岔路,一去不回頭。秦浩歌站在另外一條路口,扭頭看著許諾,笑意盈盈。

    許諾沖他笑笑,照直往前走去。

    第二天許諾幽幽轉醒,只覺得大腦裡面有一列火車在橫衝直撞,疼得簡直要爆炸了。她坐起來,一陣天旋地轉,趕緊抱著腦袋嗷嗷叫。

    時間是早上八點半,星期一。

    三秒後,許諾跳了起來:「死了!我死了!」

    沈昕被吵醒,不耐煩的翻了個身,「挖坑埋了。」

    許諾連滾帶爬地奔向陽台,手忙腳亂的洗臉刷牙,「死定了!我真的死定了!」

    「怎麼啦?」

    「面試啊!」許諾yù哭無淚,「今天有面試啊!」

    沈昕掀起蚊帳,「是盛天嗎?」

    「是啊。」許諾使勁往臉上撲水,轉過頭來問沈昕,「看得出我喝酒了嗎?」

    沈昕笑道:「一看就是酒色過度。」

    許諾哀叫一聲,把臉埋在水盆里。

    等到收拾完出了門,外面太陽一照風一chuī,頭疼倒是減輕了,可是人卻更暈了。腳就像踩在一塊棉花上,走路打晃。

    盛天傳媒在市中心,高級寫字樓里占了高處的五層。許諾趕到接待處,滿頭大汗。接待小姐笑道:「你可真會趕時間啊,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剛才叫了半天你的名字都沒人應。在那邊等候排隊,先把這張表填了吧。」

    許諾忙不迭道歉,領了表格坐下來。接待室里還有十多個人,都是年輕男女,打扮得體,神qíng嚴肅。許諾腦子還很暈,對於面試,先前準備了許多,昨天那酒一喝,全給沖沒了,現在大腦空空,心裡發慌,手心冒冷汗。

    盛天是業內出名的大公司,近幾年來發展尤其紅火,打開電視,好幾個知名品牌的廣告都是由他們家承辦。本專業畢業生,個個削尖了腦袋都想往裡鑽,當初許諾聽從老師安排遞簡歷的時候,壓根就沒想到過自己會被選中。十多天後接到二試通知,下巴都差點掉下來。接下來的二試,三試,也根本沒報著能通過的打算,卻偏偏都通過了,一路打入最後一關。這讓許諾不得不懷疑qíng場失意,職場得意一說。

    旁邊一個方臉,說話帶點東北腔的女孩沖許諾笑了笑,說:「你看起來有點緊張呢。」

    許諾勉qiáng笑了一下,「前面的人怎麼樣了?」

    「各有不同吧。」那女生說,「聽說這次面試官是高層,好像場面挺大的。前面出來的有的笑有的哭,可jīng彩了。」

    正說著,會議室的門打開,一個女生滿面紅光地走了出來,兩眼發亮,像點了一千瓦的電燈。

    旁邊女生努了努嘴,小聲說:「瞧,女生都像這樣,打了jī血似的。」

    許諾噗嗤笑。

    接待小姐喊名字:「許諾?」

    許諾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拉了襯衣領子,推開會議室的門。

    光亮寬敞的會議室里,才五月,冷氣已經開的十分qiáng勁了。十幾個面試官坐成一排,有男有女,個個衣冠楚楚,神qíng肅穆,這場面不像面試倒像法庭大審判了。

    許諾緊張得有點打哆嗦。她努力在臉上堆出一個謙虛的笑容,在大廳中央那個孤零零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坐在最中間的是一個主管模樣的女人,三十多歲,頭髮只過耳,戴著無邊眼鏡,穿著黑西裝,眼神銳利得幾乎可以放she刀箭。

    她臉上毫無表qíng,手裡翻著許諾的簡歷,簡短的吩咐:「先介紹一下自己吧。」

    面試過那麼多次,自我介紹早就背得朗朗上口,許諾便按部就班的娓娓道來。她的自我介紹得到過沈昕師兄的潤筆,十分生動有趣,許諾說話又歷來有詼諧和感染力,自己介紹到一半,眼看著面試官們臉色都鬆動,有幾位還笑了起來。許諾漸漸放鬆,越說越HIGH,完美的結束了這一環節。

    女面試官聽完了,面無表qíng地點了點頭,並不受感染,又問:「以前在哪裡實習過?」

    許諾便把那些公司的名字報了出來。

    女人聽到了幾個她感興趣的名字,抬頭看了看許諾,問:「去過不少地方嘛。我記得鑫星和華龍也是很不錯的公司,你為什麼選擇了我們?」

    許諾暗叫佛祖菩薩,好在這個問題也提前準備過。

    「好的公司並不就一定適合我的發展。每個公司都有它不同的經營方式,不同的管理方法。比較之下,貴公司是我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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