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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3:02:44 作者: 靡寶
    不知道是哪對父母在二十四年前把她遺棄在了那裡。

    「你還記得我說過沈家其實是門派的事吧?」

    靈素點頭。

    「異能實屬天分,卻很少能遺傳,沈家代代相傳,大都靠的招收弟子。你母親當時就發覺你天生異能,將你收養做傳人。靈素,你其實該稱你母親為師傅。」

    靈素怔怔。

    楊女士說:「慧君心地善良,這麼多年來,你同她親生兒無異。」

    靈素垂淚。沈慧君從任何一個角度上都可堪完美母親。

    楊女士拍拍她:「等你將來做了母親,你會更明白。」

    沒過幾日,一個西裝男子找到靈素,欠身道:「二小姐,先生昨日故去了。」

    還管她叫二小姐,真正的二小姐靈淨早就長眠土下。

    從蕭宅回來後,靈素同蕭楓就失去聯繫。靈素知道蕭伯平撫養他長大,生養死葬,蕭楓有他的責任。

    靈素沒有搬去蕭楓給她的公寓,還是住在那間蝸居里。鄰居背地裡指指點點,反正又看不到,並不在意。

    一日下班很晚,靈素提著盒飯回家。才拐進巷子,立刻站住了。

    一輛黑色大奔停在路邊,一個男子站在樓下。黑暗中一點紅星,似乎等了不少時間。

    靈素漠視,與他擦肩而過。

    白坤元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靈素掙扎:「你放手。」

    「我有話同你說。」

    「早八百年就說完了。」

    「你同蕭楓可是在jiāo往?」

    靈素戒備疑惑地望向他。

    白坤元說:「他不適合你。蕭家當年靠在東南亞運軍火起家,漂白了才十多年,能有多gān淨?」

    靈素氣得發抖,反問:「那你又有多gān淨?」

    白坤元亦動怒:「我不會害你!那蕭楓同趙家三女兒訂婚已有四年多。你想再做一次犧牲品?」

    靈素的臉上的血色褪了個gān淨,胸口像被人重重捶了一拳,血氣翻湧,痛得兩眼火辣。

    她一把推開白坤元,蹲在地上嘔吐起來。可是肚子裡空空,只吐出一點酸水。

    白坤元心疼地扶起她:「要不要去看醫生?」

    靈素奮力推他,「你離我遠點!你,滾回你妻子孩子身邊去!我們六年前就沒了gān系,我的事不用你管!」

    「靈素,隨你恨我,但我不能再看你識人不當受傷害。」

    「去去去!」靈素叫著,「不要你假好心。你命中克我,我不要再見你!」

    白坤元冷聲道:「你覺得我虛偽,其實我對你倒是最坦白的,所有面目你都見過。那些人呢,蕭楓不說,就連那顧元卓,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掏出個信封甩過去。

    信封里是幾張照片,顧元卓同一個儒雅男子一起,神qíng歡娛,姿態親密。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靈素同顧元卓親厚,早就知道他的伴侶是同xing。

    她幾下將照片撕得粉碎,扔了回去:「白坤元,你真讓我覺得噁心。」

    白坤元惡狠狠道:「是,我是噁心!我步步為營,jian詐狡猾,冷血無qíng,惟利是圖。我做的一切在你看來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就從來沒有想過,我做這些也會因為愛!」

    靈素仿佛聽到了什麼天方夜潭。她仰頭笑了起來,聲音里充滿了譏諷嘲弄。

    「白坤元,你居然也會說愛?」

    旁邊傳來一聲抽氣。兩人齊齊望去,童佩華站在幾米外,瞪著他們。

    世界上有些事就是那麼巧。

    靈素冷笑:「來得正好。我把話說清楚,你們兩個,以後再不要來找我!」

    什麼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沈靈素就是最好的例子。

    再斯文內向,再文明優雅,都要被這對夫妻黨折磨成母夜叉。

    靈素氣呼呼地沖回家,甩上門。鄰居女人開門沖她喊:「不知道小聲一點嗎?幾點啦!」

    男人在勸:「得了,得了!」

    女人嗓門絲毫沒有降低:「真倒霉,得了這種不正經的女人住對門。」

    靈素氣得眼睛酸熱。

    愛?

    見鬼去吧!

    樓下夫妻並沒有立刻走。

    死一般的寂靜後,童佩華走過來。

    「先是關琳琅,再是沈靈素。你就是喜歡這種清純脫俗,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子。」她冷笑兩聲,「是啊,我惟利是圖庸俗不堪,若不是給你生了兩個兒子,早就被你掃下堂去。白坤元,你也真讓我噁心。」

    白坤元抿著唇,表qíng冰冷,一言不發。

    童佩華知道他顧及這裡是外面,丟不起這個臉。可是她已經豁出去了,橫豎夫妻倆抱著一起死。

    「我現在真是後悔了,我怎麼會愛上你。愛上你也就罷了,又怎麼會昏了頭地巴巴窮追猛打嫁給你。這些年來,我也知道你沒有幾分心思放我身上。可是我總想,一世夫妻,老來做伴,我們不是一般人,我什麼都可以忍。可是你呢?一出了事,立刻跑去找別的女人尋安慰!」

    白坤元突然拉住她,往車裡拖。

    童佩華高聲叫道:「你gān嗎?怕我說?怕我說就不要做出來!你也不想想你當年怎麼鬥垮白崇光的,又是在誰的幫助下在公司里坐穩的?你做人太沒良心了!」

    白坤元用力將她塞進車裡,然後發動車離開。

    ***

    靈素自然聽到樓下爭吵,關緊窗戶,埋頭睡覺。晚上什麼都沒吃,結果次日天還沒亮就給餓醒來。

    突然懷念起了蕭楓。

    真要命,發現了依賴的好,就會成xing,一日都斷不得,否則輾轉焦躁,就像發了毒癮。

    蕭楓這人好,就好在他的關懷如chūn雨潤物,無聲無息,卻也無處不在。女人,特別像她這種寂寞多年的女人,習慣了就戒不掉。要下恨心,那非得連皮帶ròu都掉一塊去。

    趙三小姐,未婚妻?

    呵!她若仍是他的堂妹,還可以三八一回,前去打探。現在她是他什麼人?

    即使就此不再聯絡都有可能。

    拉開窗簾,又是一個晴朗的日子,可有伊人乘著白帆歸來?

    沒有!靈素頭頂依舊懸掛一朵黑雲。李國qiáng哭喪著臉找上門來:「小沈啊,我被踢出這個案子了。」

    靈素往鍋里丟下一大把麵條,「為什麼?」

    「白太太投訴我泄露機密。還說你不是內部人員無權利參與這個案子。」

    靈素皺眉。這童佩華怎麼專gān一些揭底污衊、見不得人的勾當。

    小李如禿鷲一般圍著她的面鍋打轉,邊說:「老段也被下令不得管這事。你說奇怪不奇怪,她難道不想找回兒子了?」

    「人家是無神論者。」靈素麵無表qíng切著蔥。

    「莫非她怕我查出她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小李從冰箱裡取出兩個jī蛋,「老實說,我懷疑她很久了。孩子丟了,她老說是她的錯,語無倫次。她的製藥所聽說有虧空,可是她卻滿口說qíng況好得很。」

    靈素敲蛋的手停了一下:「她是製藥的?」

    「唉,不過生產一些抗生素,治治感冒什麼的。」

    「那現在案子誰負責?」

    「從上面調來一個調查員。人家可是海guī,刑偵新秀。頭兒一下就把我們這些舊人踢一邊去了。」小李一副被迫下堂的委屈。

    靈素安慰他:「不管了也好。白家邪氣非常,常人沾上一點,非死既傷。」

    小李笑:「你這話同那新調查員一個調。」

    「那人是誰?」

    「他叫許明正,留美回來的。斯斯文文,小燕她們打聽到他目前單……小沈?」

    靈素回房取來相冊,翻到中學畢業合影,指著問:「是這個人?」

    小李驚道:「就是!你認識他?」

    靈素笑這奇妙的緣分:「我認識所有人,活人和死人!」

    當年烏雲慘澹,人人忙著逃離這個城市。混得個四、五年,搖身一變,穿著金裝回來,儼然成為jīng英,城市的半個主人。

    而靈素與老同學許明正六年後的重逢,卻是在一個極度嚴肅緊張的氣氛之下。

    綁匪寄來一盤錄音帶,再度勒索一千萬。而這合錄音帶里,只有弟弟白浩勉的聲音。技術人員將磁帶拆成每一個零件,整卷整卷分析錄音,卻找不出絲毫的破綻。

    許明正親自登門,請靈素出山。

    許明正高了許多,結實了許多,開朗了許多,臉上多了一副眼鏡。其餘的,變化似乎不大。

    靈素見到他很高興:「明正,別來無恙。」

    許明正也很高興:「你搬家了也不告訴我,寄給你的信退回來了我才知道。真傷心。」

    「抱歉,抱歉!我這次自當全里效勞,你儘管吩咐!」

    許明正把錄音放給她聽。

    背景聲音嘈雜,接著有人搬弄話筒,然後小浩勉哭泣著說:「媽媽,爸爸,來救我。」然後就斷了。

    許明正說:「我們分析了背景聲音,是昨天晚上七點的新聞聯播,我們接到磁帶是八點半。」

    靈素沒出聲。

    許明正熟悉她這種凝重的表qíng,「怎麼了?哪裡不對?」

    靈素說:「我聽到了兩個孩子的哭聲。」

    /奇/「兩個?」許明正說,「分析出來,只有一個……」他瞬間明白了。

    /書/靈素點點頭,「白浩勤已經遇害。」

    門碰地打開,童佩華跌跌撞撞走進來,「你胡說!小勤不會死!你詛咒我兒子!」

    神呀!這個女人,她是不是會飛天遁地術,怎麼無處不在?

    白坤元緊隨其後,拉她出去:「你冷靜點。」

    童佩華推開他,破口大罵:「你還護著她?小勤也是你兒子,你還是不是人?」

    靈素無心看他們夫妻齷齪,沉著臉對許明正說:「我走了。」

    「別走!」童佩華瘋了一樣抓住靈素,她雙眼深陷,布滿血色,皮膚蠟huáng,嘴唇gān裂,就像個重病患者。

    「我當年對不起你,你報復到我身上吧。你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孩子?他們才四歲!他們也算你的侄兒,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靈素被她扯著搖搖晃晃。

    她冷眼看著,說:「童佩華,我不是關琳琅。」

    童佩華一驚,手鬆開,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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