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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9:44 作者: 九夜茴
「我愛你!但你能跟我做愛嗎?」方茴甩開陳尋的手哭著說,「我就是想試試做愛是什麼感覺,為什麼你能和沈曉棠做卻不能和我做!」
陳尋聽得愣愣的,他看著方茴聳動的肩膀和悲傷的表qíng,也掉下了眼淚,他走過去,把方茴緊緊摟在懷裡說:「你gān嗎呀……你這是gān嗎呀……你恨我、怨我、打我、罵我都行,但你別跟自己過不去啊……你這樣不是拿刀戳自己心窩子麼?」
「我早不在乎了……你們能做的,我也能!」方茴埋在他胸口前說。
「你不在乎我還在乎呢!你以為我不難受啊,我也難受,我難受死了!可我難受是我活該,你不能比我還難受啊!你得對得起你自己啊,你怎麼就那麼傻呢!」陳尋輕撫著她的頭髮說。
「陳尋,我問你,原來你想和我做過麼?」方茴低聲說。
「想過……」
「那為什麼沒有?」
「那時候還小,膽小,不敢,也怕你不樂意。」
「如果我們當初做了,是不是不會分手了?」
「也許吧……」
「那現在做還來得及麼?」
「可能……來不及了……」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抱在一起失聲痛哭,他們都深切感受到了絕望,也終於發現以前的事已經匆匆而過,那些年真的沒辦法從頭再來。
那個夜晚給他們都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痛,轉身離去的時候他們誰也沒有回頭,只是互相在心裡刻上了一道疤痕,銘記著刻骨的青chūn,一留就是一輩子。
(15)
那段時間陳尋非常煩躁,和沈曉棠摩擦不斷。兩個人在一些小問題上總有些談不攏,沈曉棠沒談過戀愛沒有經驗處理,而陳尋有經驗卻又沒有心qíng處理。吵得厲害的時候,他們總是以做愛來解決。在最原始的yù望里,煩惱與悲傷都成了虛無縹緲的qíng緒,只不過在結束後擁抱著溫熱的身體,還是會覺得失落,身體的亢奮和心底的惆悵使xing愛充滿了詭異的滋味,他們沉溺其中,萬劫不復。
2003年四月初,喬燃又從倫敦回來了,他的奶奶病重,一家人趕回來見老人最後一面。
忙完了家裡的事,喬燃就張羅著和大傢伙聚一聚,還在老地方,雨花餐廳。趙燁在長chūn,不方便過來,聽說他在倒騰著開網店,整個長chūn的網絡jiāo易市場被他盤活了,並且還找了一個女朋友,愛qíng事業雙豐收,小日子過得很不賴。沈曉棠跟著陳尋一起過來了,她說是想見見他高中的鐵哥們兒,但其實是心理對陳尋和方茴的碰面不踏實,最近她總有點隱隱約約的第六感,直覺他們之間發生了點什麼。宋寧也跟著來了,給喬燃介紹時,陳尋和林嘉茉互相推託,誰也不承認把他帶過來了,弄得喬燃一臉霧水,最後還是宋寧自己開腔說:「得了,反正我既是陳尋朋友也是嘉茉朋友,一家人一家人。」
方茴那天是最後一個到的,她臉色不是很好,匆匆忙忙的,進來也沒和陳尋打招呼,只衝喬燃笑了笑。席間喬燃一直和宋寧、陳尋瞎侃著,他時不時看方茴兩眼,擔心沈曉棠的到來讓她難過,但是他發現方茴並沒有什麼不自在的樣子,只是眼神空dàngdàng的,總有點心不在焉。
「你們那時候天天都在一塊玩啊?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打球,一起回家,還一起打架?」沈曉棠驚訝的問,「陳尋怎麼都沒跟我說啊?」
「他是玩的太野了,不好意思跟你說!」喬燃看著陳尋笑了笑說,「咱們那會兒四九城都轉遍了吧?學校旁邊的小飯館,撞球廳就是咱們的半個教室啊!」
「真的?」宋寧饒有興趣地問林嘉茉。
「嗯,真的。」林嘉茉臉上泛起了溫暖的笑容,想想那時候快樂得讓現在的自己都羨慕不已。
「就知道跟男生混!瘋丫頭!」宋寧笑著說。
「我樂意!」林嘉茉瞪了他一眼。
「方茴,她那會都gān什麼丟人的事了,你給我們講講!」宋寧扭過頭沖方茴說。
「也……也沒什麼,我出去一下!」方茴猛地站起來跑了出去。
幾個人都有些茫然,沈曉棠一直看著陳尋,而陳尋卻沒有看她,他愣愣地看著門口,若有所思。
沒一會方茴就回來了,她的臉色更加蒼白,喬燃給她遞了杯熱水說:「怎麼了?不舒服?」
「有一點兒,沒事。」方茴感謝地接過來說。
「要不待會兒你早點回去,咱今天就甭去唱歌了。」喬燃詢問地看著大家。
「行,讓服務員上個熱湯吧,西湖牛ròu羹。」陳尋轉身叫服務員說。
「不用了,你們玩你們的,我這就回去了。」方茴沒看陳尋,站起身說。
「怎麼也要喝完湯再走,你看你這手冰涼冰涼的!」林嘉茉握住她的手說。
「嗯,喝完湯我送你回去,再坐會兒吧。」喬燃說。
方茴只得為難地點了點頭,又坐了下來。
「就這麼著吧,咱們一起舉杯走一個!有酒的喝酒,沒酒的喝飲料。」宋寧拿起酒杯說。
他一張羅氣氛稍稍緩和了一點,大家又聊了起來,方茴喝了點湯,沒坐一會兒就又走了出去。陳尋看她接連往外跑,有些坐不住了,他四處看了看說:「沒煙了吧,我出去買一包。」說著他就站了起來,沈曉棠看了他一眼,宋寧捂住兜里的煙,沒有說話。
陳尋知道自己的藉口很拙劣,但他顧不上編什麼完美的謊言了,方茴的樣子讓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種感覺很糟糕,讓他根本踏實不下來,他心裡默念著不會的不會的,可是站在廁所門口,聽見裡面傳出來的清晰的嘔吐聲,他的猜測最終得到印證,陳尋瞬間萬念俱灰。
方茴打開門看見陳尋的時候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臉色由白轉紅又轉到一種絕望的灰白,她低下頭側著身子走過陳尋的身邊,卻被他一把抓了回來。
「怎麼回事?」
「不舒服。」
「你這個月那個來了麼?不是月初麼?來了麼!」
陳尋大聲嚷了起來。
方茴目光飄忽,她掙開陳尋的手,微微扯動嘴角說:「沒有。」
「我cao!」陳尋狠狠推翻了旁邊的花盆,又衝著廁所門踹了兩腳,方茴順著牆滑坐在地上,她閉上眼睛,流下了眼淚。
屋裡的人聽見動靜都跑了出來,林嘉茉扶起方茴,沈曉棠拉住陳尋,宋寧和喬燃急著問怎麼了,可他們倆可他們倆誰都也不說話。
飯館的人也出來了,看著一片láng藉吵吵著要賠,喬燃一邊跟人家道歉一邊給林嘉茉使眼色說:「先都回屋坐著去!有話好好說!」
林嘉茉點了點頭,攙著方茴往回走,可是沒走兩步方茴又吐了起來,這次她根本來不及掩飾,推開林嘉茉沒走兩步,就扶著牆嘔吐,可是卻不見吐出什麼東西來。
這一下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林嘉茉顫巍巍地走過去拍著她的後背說:「你怎麼了?也沒喝酒,這……」
「我……可能懷孕了。」方茴抬起頭,悽然一笑說,陳尋在她身後深深吸了一口氣。
「方茴,別胡說八道,不舒服我這就送你回家,你等等……」喬燃茫然無措地說,他掏出錢包塞給了服務員兩百塊錢,慌忙跑了過來。
「我真的可能是懷孕了。」方茴閃開他的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說。
「不可能!誰的孩子!你上哪兒懷孕去!」林嘉茉焦急地說。
宋寧在旁邊拉了拉她的手說:「別鬧了,讓方茴自己處理吧,這是她的私事。」
「你別瞎說!什麼私事!方茴不可能……」
林嘉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方茴打斷了,她低下頭說:「我沒騙你們,我和別人上chuáng懷的。」
「孩子是我的!」陳尋突然說,「那孩子,是我的!」
方茴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大家都被他的話弄蔫了,過了好一會,一直沒說話的沈曉棠才直愣愣地走到陳尋面前說:「陳尋,你剛才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曉棠,我回去跟你說,我……」
沈曉棠抬起手狠狠抽了陳尋一個嘴巴,她紅著眼睛瞪著陳尋,歇斯底里地大喊:「陳尋!我跟你分手!現在就分,馬上就分!咱倆玩兒完了!我恨你!我恨你!」
沈曉棠轉身跑了出去,陳尋愣挺著沒追上去,喬燃上前一把提起他的領子吼:「你他媽gān什麼呢!你把她甩了還能gān這樣的事!你丫還是人麼!」
陳尋沒有回答,方茴掙扎地爬起來拉住喬燃說:「不是的,不是這麼回事,孩子不是……」
「都別說了!」陳尋甩開喬燃說,「我現在帶她去醫院檢查,你們都他媽別跟著,這是我和方茴的事,我們倆自己解決!」
陳尋拉著方茴疾步走出了雨花餐廳,在計程車上方茴淚眼朦朧地看著陳尋說:
「你這是為什麼啊?瘋了吧?」
「沒錯,我是瘋了,你也瘋了!我聽不下去你說那樣糟蹋自己的話!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我也不想聽!你是女孩,不能那樣!你那麼說他們都不會原諒你,我這麼說他們也都不會原諒我。但我寧願被他們誤解,被他們指責。因為我心裡頭的方茴不是那樣的!我也不想讓他們覺得你是那樣的人!你應該永遠都是gāngān淨淨的女孩!不能因為你愛上我就變了,不能就這麼變了!」陳尋堅定地說。
方茴看著車窗外,淚流滿面。
沈曉棠從雨花餐廳出來直接回到了她和陳尋的出租屋,新姐他們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擺放在客廳里,大小箱子和紙盒有一種離別在即的蕭索感覺。
沈曉棠輕輕推開了自己小屋的房門,陽光一下子灑了進來,整個房間都泛起了一層金色。沈曉棠掃視著這間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間,chuáng單還是最初拍過蟑螂的那一條,枕頭是富安娜打折時買的,說是枕頭其實就是兩個方形的靠墊,19一個,便宜。chuáng邊圍著的花布是從小商品市場買的,30塊錢,上面有桃心的圖案,陳尋說看見這個就覺得chuáng特舒服而且特不純潔。寫字檯上擺著兩個人一起去玉淵潭看櫻花照的合影,當時她因為沒看到日劇效果的花雨而遺憾,於是陳尋就去搖晃樹gān,櫻花花瓣真的就像雨一樣飄落下來,後來他們還被公園管理員狠罵了一頓。為了遮擋旁邊老氣的衣櫃,他們在上面貼滿了平時互相留的N次貼,就像生活日記一樣寫著「沈曉棠做的jī蛋羹失敗!」、「陳尋晚歸,懲罰刷廁所一次,做值日三天,洗碗五天!」、「jiāo往一周年紀念!!!陳尋愛沈曉棠!!!沈曉棠愛陳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