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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9:44 作者: 九夜茴
    我來到永安的第一個annualdinner,陳尋在我的攛掇下上台演節目了。本來是付雨英找我非讓我出一個節目,正巧陳尋從我旁邊過,我忙拉住他,對付雨英說:「有他在還能輪上我?人家可是曾經上台表演過,自彈自唱,當年北京搖滾圈的新星。要不是被永安劃拉來了,指不定在世界哪個國家開個唱呢!讓他去讓他去!保准震了你們!」

    「真的陳尋?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啊?」付雨英興致勃勃地問。

    「聽他胡說八道呢!不是,我說張楠,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還是上回喝醉了我跟你說的?我記得你比我先趴下的啊!我說這麼多話了麼?」陳尋迷茫的問我。

    「何止這些!告訴你別惹著我啊!要不我把你以前那些花花事都給你抖摟出去!」我笑著說。

    「什麼事什麼事?」付雨英拉著我的胳膊問我。

    「哪有什麼事!他是栽贓陷害!你還真信!」陳尋指著我笑罵,「你讓他說,他要是能說出個什麼來才就怪了呢!」

    「你還別bī我!我可說了啊!」我瞪著眼說。

    「你說你說!小付咱倆聽故事啊!」陳尋拉著付雨英坐在一旁,挑釁的看著我。

    「你丫喝醉了之後使勁唱歌,非說是你自己寫的,讓我好好聽,叫什麼來著?《匆匆那年》!」

    陳尋喝醉了自然沒說什麼,這都是我隨口胡編,可是坐在對面的他明顯神色黯淡了一下,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陳尋這樣的表qíng,也微微吃了一驚。

    「真的?陳尋你還自己寫過歌?」付雨英驚喜的問。

    「哦……那是上高中時瞎起鬨亂寫的……」陳尋支吾的說。

    「《匆匆那年》是吧?那我就給你報這個了!到時候我一定好好聽聽!」付雨英笑著走開,她轉過頭又對我說,「下次你多給我講點陳尋的秘密啊!真有意思!」

    付雨英走後我湊到陳尋跟前說:「怎麼了你?一臉深沉!這次全公司的人都能聽你演唱了!你還不高興?」

    「我真給你唱那歌了?」陳尋皺著眉問。

    「那當然了!要不我怎麼知道?你真以為你是我上輩子的老婆啊!」我忙打馬虎眼說。

    「滾蛋!」陳尋推開我說,「這歌我多久沒唱過了?都是你老問我以前的事,我喝醉了才和你念叨這個。我以為我都忘了呢!」

    「哎喲,是給老qíng人寫的吧?瞧你那表qíng!」我逗他說。

    誰知這次陳尋沒有回嘴,他頓了頓,扯著嘴角清淡的笑著說:「就算是吧。」

    2006年冬天我終於聽到了現場版的《匆匆那年》,那是首很悠揚的曲子,有青chūn的獨特味道。陳尋彈吉它時露出了很迷茫的表qíng,他的樣子引起了底下同事的一片尖叫。

    付雨英穿了一件醬紫絨的裙子站在我旁邊,她隨著陳尋的歌聲不停的揮動手裡的杯子。

    我瞥了她一眼說:「你別這麼激動,小心又把襪子摳破了!」

    「討厭!」她紅著臉打了我一下說,「我才沒激動呢!」

    「還沒激動?就差上去獻花了吧!你們女的是不是都喜歡他這樣裝得特憂鬱的小白臉啊!」我坐在位子上問她。

    「好啊!你說陳尋是小白臉!等他下來我就告訴他!」付雨英也坐下來說。

    「少打岔,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沒事,你跟我說,我不告訴別人!」我假裝神秘兮兮的湊過去說。

    「得了吧!我才不是喜歡他呢,是欣賞!」付雨英一下躲開我老遠說,「不過他這樣的男孩,肯定是挺吸引人的,但是要喜歡他可就太累了。當他女朋友多沒安全感啊!我有自知之明,才不gān那麼缺心眼的事呢!」

    「沒看出來你還挺明白的!可惜呀!就有人愛gān這缺心眼的事!」我嘆了口氣說。

    「誰呀誰呀?他女朋友?據傳說他現在沒女朋友啊!」付雨英八卦無極限的靠過來問我。

    「我不知道,你自己問他吧!」我指了指已經唱完歌,正往這邊走的陳尋說。

    陳尋來到我的桌前,拿起我的杯子就gān了裡面的酒。我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略帶悲傷的樣子,付雨英竄到我們中間說:「陳尋,聽張楠說你這歌是給你女朋友寫的?」

    「哪兒呀!這歌分明是那天我特地給你寫的!張楠瞎掰那段一下讓我有靈感了,怎麼樣,還滿意吧?」陳尋瞪了我一眼,又恢復成往日的樣子說。

    「去你的!我不跟你們倆這待著了,討厭!」付雨英紅著臉走開。

    我笑著跟陳尋說:「你丫真有一手!小心付雨英當真啊!」

    「是對你當真吧?告訴你,不許搞辦公室戀qíng啊!」

    「滾!我說,當年你就這麼把你女朋友勾搭上的吧!」

    「呵呵,我當年追她可費勁了!」陳尋眯著眼睛說。

    「哪個她啊?」我別有用心的舉起酒杯問。

    「最糟心的那個!」陳尋和我碰了杯,又一杯酒下肚。

    那是他第一次和我提起方茴,雖然他沒說名字,但我知道他說的一定是方茴。

    annualdinner後,我和陳尋就被發往東北了。年底正是我們這行最忙的時候,估摸著回家怎麼也得chūn節了。好在這次的企業比較好審,不是有N多合併報表那麼變態的活兒,我和陳尋還有時間滋潤滋潤,欣賞一下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由於我學的一直是ASCPA和國內的CPA還不太一樣,所以我讓陳尋給我拿了本他們以前的審計教材看看。他上學時的版本必然已經舊了,但最新的準則什麼我都知道,我就是看看大概內容。為了飯碗,我在茶餘飯後不得不多用點工。為此我還被陳尋嘲笑了,玩的時候他總轟我回去看書,我則總拉他給我當「老師」。

    陳尋是個陽光開朗的男孩,我們倆在一塊就特別吵鬧,話是挺多,但正經話很少。我都沒想到後來他會跟我講他和方茴的事,一切都很偶然,但就像馬哲說的,偶然之中蘊含必然。

    那天我還是在看他的《審計》,在中間的一頁中我突然看見了兩行小字,上面寫著「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這個字跡我簡直太熟悉了,它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我的澳洲小屋內,寫著「冰箱裡有菜,回來自己熱」,或是「晚上我不回來,你先吃飯,不用等我」。

    看著方茴的字,再抬頭看看躺在chuáng上看電視的陳尋,我心裡的感覺特別複雜。我覺得他們倆整個就是兩冤孽,讓我踏實不下來。我實在忍不住,蹭地站起來,把書往陳尋面前一扔說:「這會你可是讓我逮著證據了,老實jiāo待吧,這是當年哪個姑娘聲淚俱下給你寫的啊!」

    陳尋接過書來看,他愣了愣,慢悠悠的合上說:「我以前女朋友寫的。」

    「你以前女朋友多了!哪個啊?」我坐在他旁邊,點了根煙說。

    「正經八百說起來,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我就她一個女朋友。」陳尋看著我說,「真的,你別不信,給我也來根。」

    我遞給他一隻煙說:「你不是不抽麼?」

    「我那是戒了,當年少年輕狂的時候,比你丫抽得凶多了!」陳尋熟練的點著了煙,吐了一口煙圈說。

    「嘖嘖,有故事的人啊!給哥們兒講講!」我笑著說。

    「講個蛋!你丫怎麼那麼三八啊!」陳尋推了我一把說。

    「我這是生活取材,沒準那天我就給你寫一自傳xing的小說呢!」我假裝特正經的說。

    「就你?MSN空間上除了罵人的話和錯別字就挑不出個完整句子的作家?」陳尋踩乎我說。

    「去你媽的!」我笑著打他,「你說不說吧!」

    「行!我跟你說,我跟你說。」陳尋閃開我說,「這事我還真沒和別人好好說過呢!」

    於是就在那天晚上,我貢獻出了所有的點八中南海,而陳尋則貢獻出了他匆匆那年裡的所有故事……

    (3)

    方茴和陳尋上大學之前還出了一檔子事。

    那次是給陳尋過生日,就是2001年8月29日那天。本來亂糟糟的,陳尋還是不想過這個生日了,可吳婷婷卻主動給他張羅了起來。她還惦記著上回陳尋唱歌時跟她說的事,想和方茴找機會聊聊。

    吳婷婷出面組織陳尋也不好不給面子,孫濤和楊晴都好說,唐海冰也沒什麼怨言。主要是上回那生日過得太驚心動魄,誰也沒心思再製造出一個更厲害的來了。最不願意去的還是方茴,這讓陳尋挺不高興的,他覺得各退一步就完了,沒必要那麼較勁。方茴也不好掃他的興,勉勉qiángqiáng的去了,一路上也不見什麼好臉色。

    席間還算愉快,歲數大了一點,唐海冰也不再那麼偏執。他主動給方茴倒了酒,舉起杯子說:「說實在的,我真沒想到你們倆能堅持下來,既然你對陳尋真心實意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以往有什麼不當的地方,你也別往心裡去。我承認我有做過了的事,地壇那次耗子跟我說了,我也教訓他了。那事我是真沒料到,今天我也替他給你賠個不是。別的不多說了,你別再讓陳尋傷心就成,我gān了,你隨意。」

    唐海冰喝gān了杯子裡的酒,方茴欠了欠身,象徵xing的抿了兩口。兩人也沒再多說什麼,他們心裡頭都明白,時間久了互不計較興許還能做到,但要他們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那是根本不可能了。

    陳尋不明白這個,還以為他們真就摒棄前嫌,相談甚歡了呢。他一會讓唐海冰陪喝,一會讓方茴倒酒,又切蛋糕又打櫻桃結,最後還是吳婷婷看不過眼,說是讓方茴陪著上廁所,才把她拉了出去。

    兩個人走出了飯館包間,卻也是一樣的沒話說。吳婷婷看著方茴侷促的樣子,笑了笑說:「方茴,你是不是以為我和陳尋有過點什麼啊?」

    「沒……沒有。」方茴忙抬起頭說。

    「嗨,有也沒事兒。我也不怕跟你說實話,我對陳尋的感qíng,和對海冰、孫濤他們是不太一樣。陳尋是很有魅力的男孩,被他喜歡是一件很讓人滿足的事,人麼,總有點虛榮對不對?誰不願意被帥哥追啊!我曾經也對他動過心,但最多只是動心,不是喜歡。因為我對白鋒的感qíng,和對陳尋更加不一樣。白鋒,你知道吧?」

    方茴慌亂的點了點頭,她沒想到吳婷婷這麼坦白,別人的真qíng流露她總是苦於應付。可能是她本身就缺少激烈的qíng緒,因此她有些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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