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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8:16 作者: 沐清雨
齊正揚點頭,再點頭,眼淚明明沒有忍住,卻還是倔強地抬手抹去。
盛遠時假裝什麼都沒看見,只是把他緊緊摟進懷裡。
齊跡的葬禮過後,盛遠時才又回到A市,他一路都在想,如何挽回司徒南,可那個追他追到國外,又最終甩了他的女孩子如同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了。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盛遠時失去了從小崇拜的大哥齊跡,以及有生以來第一個愛上的女孩子司徒南,雙重打擊之下,回到紐約,才下飛機的他就病倒了。
就是在那個時候遇見了何子妍。
醫院裡,何子妍感慨似地對他說:「看來只有身為醫生的男人,才懂得照顧自己。」然後拿起他的單子,「我去幫你取藥吧。」
某個瞬間,盛遠時把幫助自己的何子妍當成了司徒南,高燒昏迷下的男人,死死地抓住何子妍的手,呢喃著:「蠻蠻……」
何子妍應該是沒有聽清吧,反正,就算她聽清了,也不會把蠻蠻和司徒南聯繫在一起。而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在遭遇了桑桎的退婚後,再遇到的這個,讓她為之動心的男人,心心念念的女孩子也 是司徒南。
一個月的時間裡,同時發生了兩件大事,造成了他們五年的分離。桑桎看見盛遠時把南庭摟進懷裡,看見那個在他面前倨傲自信的男人眼角的微光,聽見他哽咽地說:「七哥來晚了。」
桑桎不忍再看再聽,他轉過身,抬步走了出去。
司徒家出事後,桑桎一度以為是老天成全,讓他能守在南庭身邊,可她出事後,每天看向門外的舉動,讓他隱隱覺得,她是在等誰。桑桎忐忑過,忐忑於南庭等到她想等的人,再不需要自己;卻也心 存期許,期許著那個人,能讓南庭重新活過來,有勇氣面對人生。那個時候,她眼底的灰暗,幾乎讓桑桎束手無策。
可終究沒有出現任何的人。在桑桎看來,那個人要麼不愛南庭,要麼就是根本不存在,否則,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足夠等到他來。既然如此,只有他來,照顧南庭。
然而真相卻是,盛遠時之所以沒來,是因為齊跡在同一時間裡犧牲了。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的重逢,也是齊跡冥冥之中的指引。
這就是緣份嗎?命里註定,南庭和盛遠時有割捨不斷的情緣。
桑桎反覆琢磨著那個墜機夢,他想到那個友善的男生齊正揚,又想到了……等到盛遠時和南庭從房間裡出來,他問得直接:「齊跡的妻子,你的嫂子,現在人在哪兒?」
南庭如同被擊中了什麼,她恍然大悟似地抓住盛遠時的手,「會不會我夢裡的那聲七哥,不是七哥,而是『齊哥』?」
七哥,齊哥----盛遠時深呼吸,連續地,然後他對桑桎說:「我嫂子云萊,確實是這樣稱呼我大哥的。」而南庭一直是稱呼他七哥的,所以盛遠時從未懷疑她夢裡聽到的那聲七哥,不是七哥,而是齊 哥。
南庭愕然,「我的那些夢,難道是大哥大嫂真實的經歷?」
那些齊跡與雲萊的生活細節,盛遠時當然是不得而知的。
齊妙在這時打來電話,以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雲萊嫂子可能不行了。」
盛遠時心中一凜,他當機立斷:「帶齊正揚到機場。」然後抓起南庭的手就往外走,「我們去A市找答案!」
第76章 翅膀之末,腳步之初-07
桑桎也一起去了A市。
飛機上,南庭又有些不舒服,起初她還能忍住,等到控制不住吐了,就瞞不過盛遠時了,他緊張地問:「胃又不舒服了?」可她從晨起只吃了早餐,登機後根本是滴水未進。
「胃?」桑桎示意盛遠時和自己換一下座位,他坐到南庭身邊,手搭上南庭的脈搏,「這幾年胃不都養好了嗎?」而南庭自五年前病過後,也很注意保養胃。
讓位的盛遠時頗不是滋味地說:「你不是精神科主任嗎,懂得倒不少。」
只要不是在給南庭進行催眠治療,桑桎從來不會保持沉默,他張嘴懟回去,「你以為桑醫生是白叫的?」感覺到南庭的抗拒,他抬頭盯她一眼,「怎麼,怕他擔心?讓我證實你跟了他,身體頻頻出問題,我 不會對他客氣。」
盛遠時注視他的目光透出幾分敵意,像是在說,不客氣你還能怎麼著?可當著南庭的面,他忍住了脾氣。
桑桎也不理會,發現南庭脈搏的不同,他幾乎是震驚地看向她,南庭則在感覺到他的視線壓力時,沒有勇氣抬頭,只用另一隻手輕輕地碰了碰他,阻止的意味明顯。
盛遠時所處的角度是看不見他們之間這份互動的,見桑桎半天不說話,他還問:「你行不行啊,要不我廣播找一下醫生?」好像忘了此前免責單事件的林老在飛機上時,他請人家幫忙照顧的事。
桑桎像是不敢確定似的,又號了片刻,才收回手,「多長時間了?」
南庭抬頭,注視他的眼睛,「就是最近,有點吃不下飯,吃下去也會吐出來。」
桑桎的語氣有點冷,如同質問:「最近是多久?」
盛遠時聞言在背後推了桑桎一下,「她本來就不舒服,你凶什麼凶?」乘務長在這時送來一杯溫水,他遞給南庭,「喝一口緩緩。」
「一個多星期。」南庭老老實實答完,才喝水,末了還對桑桎說:「我看和五年前得胃潰瘍那會的感覺差不多,就沒和你說。」
「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成老中醫了。」桑桎說完,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盛遠時坐回原位後,問他,「你還沒說怎麼回事呢?」
桑桎沒好氣地答他:「落地不就去醫院了嗎,你不會帶她檢查啊?」
盛遠時被噎得啞口無言,可見桑桎並不著急的樣子,懸著的心就歸位了。
南庭挽住他胳膊,偏頭枕在他肩膀上,「沒事,可能只是暈機了。」
盛遠時低頭親她額頭一下,「還有半個小時就落地了,堅持一下。」
下降高度時有些顛簸,南庭又吐了一次,桑桎理都不理,盛遠時恨不得進駕駛艙親自飛了。
飛機落地後,包括齊妙和齊正揚在內的他們一行五人,直奔A市第一醫院。
沉睡了近五年的雲萊再一次被推進了搶救室,這是這一年的第二次了,在過去的幾年裡,她的生命體徵一直很平穩,穩到盛遠時都以為,她會醒過來,而且很快。可前不久,就是何子妍提及桑太太那 個話題,盛遠時趕到A市那天,她身體的各器官忽然衰竭,緊接著,南庭就因為淋雨陷入了昏迷,並發生了心臟驟停的症狀,儘管後來都轉危為安,但針對雲萊,醫生還是說:「要有心理準備,她的時間, 不多了。」
這份準備,從她倒下的那天起,雲家、齊家,以及盛家人始終都有,只怕齊正揚受不了。等待的時間裡,那孩子一直坐在長椅上,低著頭,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