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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8:16 作者: 沐清雨
    何勇看似誠懇地接口道:「網上那些造謠生事的信息我都看見了,南程在十一期間的直接經濟損失,我多少也有個估算,在南程處於危難之時,我們何創,也算是藉此表達一下合作的誠意。」

    何創所報的航煤價格,比現在齊潤的供價低,儘管只是低了一點點,但是,一旦達成合作,航煤的需求量就會很大,那麼,一點點的差價,也會是一筆可觀的數字。何勇的這一番表白,仿佛他真的是位良心商人,在考慮到南程目前正處於資金周轉困難期,願意幫南程度過難關。

    簡直是恩人一般的存在。如果盛遠時是善茬,都要相信了,他捏了捏眉心,「願意在這個時候伸手拉南程一把的人,不多。」他說著起身,朝何勇伸出了手,「我先代表南程謝謝何總了。」

    何勇握著盛遠時的手說:「能和南程合作,才是何創的福氣。」

    盛遠時有點明白何勇做生意的套路了,他屬於那種柔和謙卑型的,以一種老實忠厚的姿態呈現在合作夥伴面前,為的是讓對方卸下心理防備。

    「此前齊潤集團供應的也是這款進口航煤,質量方面,我們是沒有質疑的。」見何勇眼睛都亮了,盛遠時抱歉一笑,「但是,南程隸屬於中南,航煤的採購是有流程的。」意思是,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

    何勇陷入了思考,「盛總的意思是……」

    盛遠時話鋒一轉:「齊潤集團董事長是我母親,想必您也是知道的。」

    何勇不太明白為什麼盛遠時會在這個時候主動提及齊潤,但他還是點頭表示知道,「要不是聽說齊潤集團經營轉向,我也不會親自來拜訪,畢竟,無論是從資金實力,還是,」

    盛遠時明白他的欲言又止是想說「無論是資金實力,還是人情關係,齊潤都是當仁不讓的航煤供應商」,做生意這種事,有的時候確實是這樣,誰有關係就就上,沒關係的,貨硬也不行。

    「我母親其實在兩年前就不負責集團的經營管理了,都是那些職業經理人在負責。」盛遠時沉吟了一下,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航煤的價格也都是那些經理們定的,顧總倒也沒說什麼,算是給我面子吧。」

    意思是嫌他價格報低了,會令他們母子的面子過不去?何勇有點拿捏不准,他試探著問:「價格方面都可以商量的,您看……」

    盛遠時指點他道:「我聽到了些消息,美國的航煤好像是漲價了,這樣看來,不出兩個月,我們國內的航煤價格也是會有些浮動的。」

    何勇就明白盛遠時是嫌何創的報價低了,「是是是,這個消息我也聽到了,我們何創之所以不惜虧本地給您報價,也是考慮到南程最近的處境,您也說了,能拉一把的人不多,但我們何創,絕對是那其中之一。」

    這誠意,簡直是百分百的。盛遠時必然要好好謝謝人家何總,謝過之後,他把計劃書推過去,「既然是合作,必然是要共贏,怎麼都不能讓何總賠本的。」

    何勇要樂瘋了,不壓價還暗示他提價的合作方,請來一沓好嗎?他眉開眼笑地說:「何創也肯定不會讓盛總為難的,您放心。」

    盛遠時一副「你懂就好」的模樣,然後說:「顧總已經把航煤採購權下放給我了,我的意思呢,為了做到透明,走個招標流程,免得有人議論,認為我盛遠時從中獲了什麼利,而為了檢驗供應商的資金實力,我會要求所有參與競標的公司提前交納保證金,何創的實力雖然和齊潤比稍有差距,但能拿下美國航煤的代理權,也是有底氣的,要是何總有意,就回去準備標書和保證金,後續的事情,」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辭,「我來運作。」

    一句「我來運作」相當於是給了何勇承諾,承諾會讓何創中標,盛遠時更在最後笑眯眯地給他吃定心丸,「何總可要把航煤備足了,別到時候滿足不了中南的需求啊。」言語之間,似乎已經視何勇為合作夥伴了。

    何勇自然是一番千恩萬謝。

    等把那位虛情假意的何總送走,盛遠時致電齊子橋,「對外放的齊潤經營轉向的消息,怎麼沒提前支會我一聲?」

    齊子橋卻說:「憑我兒子的智商,還需要提前支會嗎?」

    這高帽戴的,盛遠時笑了,「您這是給我考試啊。」

    齊子橋輕笑,「母子同考才有意思。」

    好吧,這樣的太后娘娘,也是屌炸天。

    等盛遠時把何勇來找自己談航煤合作的事情和齊董事長匯報後,齊子橋慢條斯理地說:「桑正遠並不像我們想像中那麼固執,他還是聽了桑桎的勸,有意收手,那我不能讓我兒子失望啊,為了請桑正遠入局,我只好讓常漫對外放了點消息,這樣一來,何勇必然是坐不住的,可何創還不具備拿下美國航煤中國代理權的實力,如此一來,何勇就需要桑正遠這個合伙人。」

    於是,何勇親自登門,邀桑正遠一起做航煤生意。桑正遠卻依然遲疑不前,畢竟,利潤越大,風險就越高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尤其桑桎那麼堅決地反對他涉足化工行業,他怎麼也要想一想。

    為了向桑正遠證明,風險可控,何勇才來爭取中南,一旦與中南達成合作,航煤就不擔心賣不出去了,甚至於,如果一切順利,等美國的航煤到位,就可以直接入中南和南程的庫房了,即不愁銷路,連倉儲費都省了。退一步講,即便和中南的合作最終沒有達成,那個時候,航煤價格漲起來了,他們把低價購進的航煤拋出來,怕是各家航空公司也要搶的。何勇以為,自己掌握了國航航煤的價格走勢,是先機。

    盛遠時對齊子橋說:「我準備借競標保證金之由,把何創和遠洋的一部分資金鎖住。」

    這一點,齊子橋可是從未給過他任何提示的,她一聽笑了,「誰再說我兒子不懂做生意,我真的要和他急的。」

    盛遠時挑了挑眉,「以前我總說蠻蠻是戲精,今天面對何勇,頓時覺得自己也是個演員了。」

    齊子橋笑了,她又問了問免責單事件的進度,才說:「要沒有這次的事件,要請何勇入局或許還要費一番周折,這樣一來,你也算因禍得福。」

    沒有免責單事件,就不會有南程十一機票售不出去,資金周轉不靈的狀況出現,那麼這個保證金的數額還不好設定得太高,現下,何勇必然會明白,中南之所以要求如何大額的保證金,除了供應商要確保航煤質量外,還是借這部份資金解子公司南程航空的燃眉之急,而他如果想爭取合作的機會,就一定要先把這部分資金交出來。至於暗示何勇提高航煤價格,則是為了讓他在巨大的利潤空間面前,失去應有的判斷,這樣,他才會抽調一切可動用的資金背水一戰。

    得到盛遠時的口頭承諾後,何勇回到A市甚至都沒回自己公司,就直接去找了桑正遠,告訴他說:「我已經和南程的盛遠時談好了,由他運作,讓『何創』中標,這樣一來,我們的航煤就有了銷路,你還擔心庫存積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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