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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8:16 作者: 沐清雨
    桑桎的二叔桑正業膝下無子,但他比桑正遠年輕許多,一直對桑氏大權虎視眈眈,一旦讓他得到侄子桑桎名下的股份,就意味著,他將從大哥桑正遠手上奪得桑氏的掌舵權。

    桑正遠遭此威脅,氣極攻心,揚手就給了桑桎一記耳光,「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桑桎卻笑得雲淡風輕,「你不幫司徒家脫困,就別怪我讓你陷入絕境。」

    面對兒子的威脅,桑正遠差點犯了心臟病,桑桎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走出了桑家,似乎就是從那一天起,他再沒回過家。

    為了桑氏的大權,桑正遠終是妥協。可何家出手太狠了,他們不僅讓司徒勝己耗盡畢生心血創建的「勝清地產」陷入財政危機,更通過一個項目設了個局,一心要把司徒勝己送進監獄。

    自知無法通過注資的方式挽救「勝清地產」,桑正遠退縮了,他試圖和桑桎談條件,「何勇和司徒勝己早年就為了競一塊地有過節,這次的事情,與我們桑家退婚沒有關係,我們並不欠司徒家什麼,總不能為此把桑氏賠上。」

    桑桎不信,去向南嘉予求證。結果竟然是真的,何勇確實與司徒勝己有舊怨,而何勇給司徒勝己挖的這個陷井,沒有三年謀劃,根本實現不了。對於司徒家的困境,南嘉予自知無力回天,她只能考慮棄軍保帥之策,力求為司徒勝己免除牢獄之災。

    司徒南十二歲就失去了母親,南嘉予不想她在六年後,再失去父親。

    就這樣,桑桎和桑正遠有了第二回 合的談判,桑正遠答應抗住何家壓力,不參與打壓司徒家一事,以確保司徒勝己在南嘉予的支持下,免除牢獄之災,條件是:桑桎在三十五歲之時,回桑氏接管大權,至於司徒南,如果那個時候他還一心想要娶,桑正遠說:「隨你。」

    這場戰役就這樣拉扯著持續了半年之久,司徒南卻臨近尾聲才知道,看到司徒勝己強顏歡笑地陪伴自己,看到南嘉予與桑桎四處奔走,什麼都不能做的司徒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壓抑之中,她看似無異地上學,笑對那些半真半假的非議,在司徒勝己和遠在紐約的盛遠時面前,依然笑顏如花,卻開始因為擔心司徒勝己會去坐牢而無法好好吃飯,患上了胃潰瘍,又在不知不覺中有了抑鬱的徵兆,後來發展到根本吃不下飯,然後演變成胃穿孔。

    有多少次,司徒南都忍不住想問盛遠時,「你什麼時候回來?」卻因聽見他說:「蠻蠻,等我。」而放棄。或許,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病了,也可能是她意識到了,畢竟,身體不舒服,誰會毫無知覺?卻因為更知道無論是司徒勝己和南嘉予,都在放手一搏,她不想分他們的心,如果不是因劇烈腹痛而休克,被桑桎發現送往醫院,沒人看出司徒南的異樣。

    所以,自己回國前,她已經因為胃穿孔進過醫院;所以,自己回國時,她正在遭遇抑鬱症的困擾,情緒十分不穩定。盛遠時左胸口湧起尖銳地疼,那些由南庭突然發病而滋生的寒意與懼怕,迅速擴大蔓延,讓他眉宇之間掠過無法掩飾的痛楚。

    南嘉予的聲音也啞了,「我問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她病了?她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有氣無力地我說:她連爸爸都要沒了,哪還有心情想自己是不是病了。」

    盛遠時怕自己再聽下去,就沒有勇氣去證實那個在心裡盤恆許久的猜測,他終於問出口:「司徒叔叔……是不在了嗎?」

    南嘉予像是猜到他會有此一問,臉色蒼白地笑了笑,「你是想問,他是不是自殺了吧?」

    當盛遠時從空管中心要到南庭的檔案,看見上面父母一欄顯示的那個「亡」字,他不知怎麼地就是認為司徒勝己自殺了。一個失去摯愛妻子,又遭遇破產巨變的男人,是有可能失去理智走上自殺那條路的,而南庭的性格大變,盛遠時也有想過,應該是失去司徒勝己給她造成的重創導致。

    卻沒有那麼簡單。

    「你猜中了,那個不負責任,怯懦的司徒勝己選擇了自殺。他不僅想要自己死,」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向來剛強的南嘉予艱澀地繼續,「都說虎毒且不食子,他竟然想要把南庭也一併帶走。」

    要帶南庭走?空氣在瞬間凝結,盛遠時手上的病例掉在地上,他臉上最後一絲血色終是被抽走。

    最後,南嘉予用破碎不堪的聲音連提四問:「盛遠時,你能想像,她被搶救過後來,說沒有心情活著時的絕望嗎?」

    「盛遠時,你能想像,她是如何說服自己,去原諒一個對自己謀殺未遂的父親嗎?」

    「盛遠時,你說,我為什麼要一意孤行地給她改隨母姓?!」

    「盛遠時,你還認為桑桎僅僅只是她的主治醫嗎?」

    第52章 在彩虹的雲間滴雨12

    從得知司徒家破產, 回想司徒南壓抑對他的愛騙他分手, 到五年的尋找和空港重逢, 盛遠時不敢說自己每時每刻都活在心疼和自責中,可他沒有一天放下過,放不下司徒南在愛他這件事情上的熱情與勇敢;放不下她特有的天真赤誠, 甚至是小脾氣;更放不下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動過的真情和愛意。

    如果這些能換來南庭的平順與幸福, 盛遠時不會有半句微詞,哪怕最終的結局是南庭愛上了患難與共的桑桎,只要是她心甘情願的選擇,他都能夠接受。然而, 沒有他的這五年,南庭竟然過得那麼糟糕, 甚至險些與他生死相隔。這樣的真相,殘酷到讓一個連面對空難都毫無懼意的男人承受不住。

    南嘉予的四連問, 更如同尖刀一樣扎進盛遠時心裡, 讓他的胸臆頓時血肉模糊, 他明明可以為自己辯解, 他明明也有屬於自己的委屈,但這些情緒在南庭遭遇的痛苦面前顯得那麼渺小,不值一提,而此前的心疼, 心疼她從公主跌落成灰姑娘所吃的苦,心疼她的成長和蛻變,在這一刻終於演變成抽筋剝骨的疼, 那疼讓盛遠時全線崩潰,什麼自製,什麼堅強,統統不起作用,他艱難地張了好幾回口,才勉強發出聲音,「我,出去一下。」然後,幾乎是搖晃著站起了身。

    抬步時卻還是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倒,最後,他扶著牆緩了幾秒,才疾步走了。好不容易撐到離開南嘉予的視線範圍,走進無人的樓梯間,盛遠時整個人虛弱下去。如果他是一個女人,他一定會控制不住嚎啕大哭。可他是個男人,是要給南庭依靠的男人,他只能抬手遮住自己的臉,任由淚水滾滾而下,無聲又無力。

    這一刻的盛遠時像極了分手那天的司徒南。

    五年前那天,和盛遠時見完面,司徒南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很久,她像個被遺棄的孩子一樣,邊哭邊走,邊走邊哭,有種失去全世界的痛,卻無處發泄,只能靠自己包容和消化所有的難過,然後發現天黑了,該回家了。

    那個時候,司徒家別說是車,連房子都馬上就要被收走,司徒南捨不得打車,她坐公交,又轉地鐵,輾轉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到家,儘管不習慣公共運輸工具的擁擠和耗時,卻只能逼著自己適應,因為明白,以後的生活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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