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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8:16 作者: 沐清雨
是啊,他一向都那麼周全,為了不讓南庭有負擔,他從未對她提起過悔婚的緣由,她問起過,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生活一輩子,是對愛情的褻瀆。然後怕南庭猜到自己的心思,他還騙她說:在相親,在等待那個和他bi ci xiang ai 的人出現。然後,為了讓南庭相信,他還自編自演了很多場的相親,以此證明,他對她,是沒有男女之情的。
愛到這種地步,桑桎都覺得自己太怯懦太卑微。可怎麼辦,誰讓他看出來,南庭對他,沒有愛。桑桎也無數次地想,要不要爭取試試?可他又怕,兩個人連朋友都無法繼續做下去。那麼,就等吧,如果到他三十五歲時,她還是不願意和他在一起,他就回去接管公司,再遵從父親的意願娶一個對公司有所助力的女人,完成對桑家的責任。
盛遠時的出現是個意外。雖然也曾聽司徒勝己提過,南庭喜歡過一個人,但那個人是誰,在哪裡,似乎沒有人知道。所以,桑桎幾乎當這個人不存在,他把握著分寸和南庭保持著,令她感到安全的距離,他心懷期待,再過兩年,南庭會聽從南嘉予的勸說,答應嫁給他。也正是這個念頭支撐他,讓他在初遇盛遠時時,能做到平靜以待,甚至有底氣質問對方。
唯獨沒有料到的是:南庭和盛遠時有那麼深厚的感情。
可桑桎並不後悔,只除了南庭的突然病倒,讓他心懷愧疚,他說:「小姨,對不起。」
南嘉予長舒一口氣,然後朝他擺了擺手,「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只要南庭能原諒你,我不怪你。」她說著,像是渾身脫力似地跌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要怪,就怪司徒勝己,不是他,南庭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桑桎終究是個外人,他自知沒有評價司徒勝己的權力,但想到南庭,他艱難地說:「以後,我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照顧她了,要不要告訴盛遠時,她經歷過什麼,由您決定。」
南庭有多執拗,南嘉予心裡是有數的,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和桑桎怕是連朋友都做不成了。這不是南嘉予想看到的結果,一直以來,她都認為,桑桎是當仁不讓的,南庭歸宿的首選。因為愛,也因為在司徒家破產這件事情上,桑家的虧欠,他會一輩子對南庭好。可是現在……
盛遠時在這時從監護室里走出來,看見南嘉予坐在那裡,桑桎站在她面前,他想了想,走了過去,可他不及開口,桑桎突然發難,抬手揮過來一拳。盛遠時反應倒快,一偏頭就避過了要害,然後,他條件反射似地,又猛又狠地出手還擊。就這樣,兩個心裡都憋著火和自責的男人,在醫院裡,大動干戈。
齊妙和喬敬則通完電話,回來就看見他們打到了一起,她邊喊著:「老七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找姑夫抽你是不是?你給我放手!」人已經沖了上去,南嘉予卻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手裡拿著那份病例,神色平靜地看向窗外,像是在思考桑桎剛才的提議。
作者有話要說:
◆
妙姐所說的姑夫,是指盛遠時的爹喲。
第50章 在彩虹的雲間滴雨10
關於南庭那一年的遭遇, 要說嗎?雖然過去了, 可那一場意外對南庭造成的傷害, 是導致她體質特殊的根源,如果是秉持對盛遠時負責的態度,是應該告訴他的,讓他知道, 相比別的女孩子,南庭或許稱不上是一個健康人,儘管體檢報告上所有的數據都在指標內, 可她對很多藥物的排斥反應, 會讓她在生病時,比平常人危險百倍。人吃五穀雜糧, 誰能不生病呢?而說出來,也讓盛遠時知道,在南庭的身體和意志都破碎不堪時, 是桑桎一點一點把她拼湊起來, 沒有桑桎,你盛遠時這輩子, 只能擁有記憶中的司徒南,與南庭, 再無相見之日。
至於那個南庭想維護的司徒勝己,南嘉予始終認為,他不配為人父!
盛遠時和桑桎的打鬥引來了院領導,當老院長認出盛遠時, 他下意識揉了揉太陽穴,「遠時,這是怎麼回事?」
齊妙趕緊上前道歉,「對不起啊陳叔叔,老七的女朋友病了,剛剛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他心情不好,才失了分寸,給您添麻煩了。」
「遠時的女朋友?」陳院長聞言關切地問盛遠時,「那孩子怎麼了?」
這個問題,連負責搶救的李主任都答不出來,更別說盛遠時,他抹了下嘴角,沒說話。
陳院長看到他嘴角的淤青,又看了眼比他還糟糕的桑桎,似乎有點明白了,他吩咐手下的人,「給他們倆個處理下。」然後示意齊妙跟他去看盛遠時的女朋友。
齊妙臨走前低聲提醒盛遠時,「不想讓南庭醒過來看見你這副鬼樣子,趕緊去上藥!」
盛遠時從來沒這麼狼狽過,從小被老盛當兵蛋子鍛鍊的經歷,讓他但逢是打架,就沒輸過,看了眼桑桎臉上的傷,以及抬不起來的手,他心裡憋著的火氣消了不少。
桑桎確實比他慘一些,儘管是他先動的手,但挨揍的其實也是他。桑桎卻並沒覺得窩火,反而是對南庭的自責少了幾分,像是故意給盛遠時替南庭出氣的機會。
總之,這一架打下來,比此前兩個人在電話里互放狠話,心裡都舒服多了。
桑桎意識到,自己再留下來,也沒有意義了,他甚至都沒和南嘉予打招呼,就走了。當現場只剩南嘉予和自己時,盛遠時走到她身邊,坐下,「要是您不喜歡我隨南庭叫您小姨,我就稱呼您……南律師。」
南嘉予像是沒聽見似的,沒回答。
盛遠時看向寂靜的走廊,不知在想什麼,片刻,他才繼續:「我知道您不認可我,對於您來說,我是憑空冒出來的入侵者,打亂了您為南庭規劃好的未來,還破壞了你們娘倆的關係。我沒什麼可為自己辯解的,我只是想告訴您,我愛她,儘管過去的五年裡,我沒有為她做過什麼,但也正因為這樣,我才更加確定我有多愛她。這份愛在您眼裡可能不及桑桎對她的付出,那是比尋找,想念更實實在在的守護,換成是我,也會是同樣的想法。我也很清楚,桑桎對她而言,是個特別的存在。不瞞您說,我並不喜歡這個人,可我沒動過讓南庭遠離他的念頭,更沒想憑藉南庭對我的愛,和您,和桑桎,一較高下。尤其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後,我也明白了,為什麼您希望她和桑桎在一起。相比之下,桑桎確實能夠給予她更周全的照顧。但是,南律師,愛人和醫生的區別,不必我贅述,您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南嘉予聽到這裡才終於有了反應,她偏頭看向盛遠時,面前的年輕人,眉目飛揚拓達,輪廓硬朗陽剛,相比桑桎的平和溫雅,更多了幾分強勢的自信,如果不是他缺失了過去的五年,連飛行員的職業,和南庭都顯得那麼相配。
然而,南嘉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那份病例,終於把它遞向了盛遠時。
就在剛剛,盛遠時還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到它,想要知道南庭的身體狀況,可當它近在咫尺,他竟然沒有勇氣去接,像是還沒有準備好,去接受那個或許對他而言,驚天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