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

2023-09-30 12:58:16 作者: 沐清雨
    不眠對於南庭而言,並沒有多可怕,但如果坦白的後果是要把那場意外和盤托出,南庭是抗拒的。那一天在南程的休息室里,盛遠時說從塔台調了她的檔案,南庭就知道他被一個信息誤導了,可他什麼都沒問,南庭明白,那是出於對自己的心疼。而她,則是為了迴避那場意外,才沒有出言解釋。此刻,面對齊妙的勸解,南庭依然下不了決心,所以她說:「妙姐,讓我自己和七哥說可以嗎?」

    齊妙哪裡會想到什麼不眠啊,意外什麼的,從喬敬則那邊聽說了南庭和盛遠時分開過五年,而她家又破產了,現在除了小姨,沒有任何親人,齊妙對南庭更多了幾分心疼,「你和老七走到這一步不容易,五年,南庭,不是妙姐危言聳聽,這麼長的時間別說是談一場戀愛,結婚離婚再結婚都夠了。」她握著南庭的手,「可他這些年,身邊連一個女人都沒有。如果說他不愛你,我是打死都不信的。可他那個人嘴硬,不會輕易把愛說出口,你認識他那麼久,應該了解他。」

    這是一個姐姐在替弟弟說話呢。南庭也聽出來,齊妙對於她和盛遠時那一段過去,是知情的,「當年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了,七哥能不計前嫌地原諒我,我們還能在一起,對我來說,就像奇蹟。有的時候我真的害怕,怕一覺醒來,什麼都沒了。他的原諒,他的愛,都是我想像出來的,是我的幻覺。」

    齊妙掐掐她的臉,「別犯傻了,他沒抱過你親過你?那麼真實的感覺,幻想得出來嗎?」

    南庭聽笑了,又有點不好意思,「妙姐!」

    齊妙無所謂地一聳肩,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妙姐雖然沒談過戀愛,沒什麼經驗可分享給你,但情侶間的的分分合合還是見過很多的。像你們這種能走回原點的不多,絕大多數散了就散了。」

    齊妙和盛遠時同歲,其實已經是適婚的年齡了,可她不僅是單身,還沒有談過戀愛?南庭略有點好奇,「你和敬則哥……」

    齊妙瞬間打斷她,「我們只是姐弟,姐弟而已,你也不要瞎想。」

    可南庭又不瞎,「我看敬則哥很喜歡你。」

    齊妙死不承認,「老七也很喜歡我。」

    南庭無奈,「不是姐弟親情的喜歡。」

    「可我對他就是姐弟親情。」看出來南庭在猜測她拒絕姐弟戀,齊妙索性坦白,「我不是拒絕喬敬則,我是拒絕談戀愛。」

    拒絕談戀愛?還有這種操作?南庭有點傻眼,「你不會和我小姨一樣是獨身主義者吧?」

    「獨身主義者?」齊妙似乎又不確定,她糾結了半天,「和你說實話吧。」明明房間裡就她們兩個人,她卻像是擔心被別人聽見似地,湊到南庭耳邊低聲說:「我有恐男症。」

    「恐男症?」從字面上理解就是恐懼男人?由於意外,南庭的聲音不自覺就提高了,「可我看你和敬則哥,和七哥都相處挺好的啊。」

    齊妙打了她一下,「你小聲點。」

    南庭看了看房間裡的第三……者,睡不著,配合地小聲說:「它聽不懂的。」

    齊妙看看歪著小腦袋盯著南庭和自己的睡不著,憋不住笑了,她耐心地和南庭解釋,「我這個恐男症呢,主要表現在……」

    於是,在齊妙發現南庭失眠的同時,南庭也獲知了齊妙一個連盛遠時都沒發現的小秘密,針對這種對男性或男性氣質有所恐懼的好莫名其妙的病,南庭首先想到了,「我幫你問問老桑,這種心理疾病怎麼治。」

    齊妙眯著眼睛想了想,「那你先別和他說是我。」

    南庭笑了,「行。但是說好,我失眠這件事,我自己和七哥說。」

    「量你也不敢背著老七和那個姓桑的搞出點什麼。不過,我這怎麼像是在給你和那個創造獨處的機會啊,要不你還是別問了,我這樣也挺好的……」被南庭輕輕地推了一下,她笑了,「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尊重你。」就這樣相信了南庭失眠的說辭,臨走時還不忘體貼地建議,「喝點紅酒,有助睡眠。」

    紅酒……南庭有點想知道醉後的自己能否睡著了。她決定改天買瓶紅酒來試試。

    當天晚上南庭就給桑桎發微信了,問他:「你聽說過恐男症嗎?」

    桑桎回覆說:「還有恐女症,一種特異形式的社交恐怖症。」

    「特異形式?社交恐怖症?」南庭咀嚼著這四個字的含義,「我能理解為見到男人就害羞嗎?」

    桑桎直接把電話打了過來,他說:「我發現你最近問題有點多,還比較偏。」比如狗毛過敏,比如現在的恐男症。

    南庭一笑,「我都不知道現代社會怪病這麼多。」

    「醫學高度發達,疾病也是層出不窮。」桑桎回答她上一個問題,「你所說的害羞臉紅,是比較容易表現出來的,屬於淺層心理,還有深層的。這種社交恐怖症不分年齡大小,看似是一個心理形式,但卻會影響生理功能。」

    就知道在他這裡能得到答案,比bai du還全面準確。南庭自言自語,「看來還挺嚴重。」

    「那倒未必,還是要看患者的病症表現有哪些,有的可能只需要心理疏導。」桑桎突然想到什麼,有點詫異地問:「不會是你那個房東吧?」

    這人也太神了吧,她還什麼都沒問呢。

    想到答應了齊妙暫時幫她保密,南庭急急否認,「不是她。」

    「要是你問我恐女症,我就沒方向了,畢竟塔台基本都是男同志。恐男的話,」桑桎笑了笑,「你身邊的女性朋友不多。」意思是,你就承認吧。

    「真不是她。是我們,」南庭實在不善於撒謊,她隨口說:「是我在航空公司的一個朋友。」而她在航空公司的朋友,好像只有程瀟,南庭在心裡默默了向程瀟道了個歉。

    桑桎心知肚明似地笑了笑,卻沒追問,只說:「有需要的話,讓她找我。」

    南庭下意識地問:「你不是不給人做心理疏導嗎?」

    桑桎心裡的答案是:這不有你這層關係嘛。話到了嘴邊就成了,「病例特殊的話,可以考慮。」

    南庭不疑有它,向他確認,「你昨晚又守了我一晚?」

    桑桎也不否認,「你昨天的情緒不太穩定,我不放心。」

    「早上走的時候遇見妙姐了,我是說我房東。」

    「是。怎麼了?」

    「她是,」南庭一頓,「盛遠時的表姐。」

    盛遠時表姐?南庭現在租的房子……想到是自己幫她找的房源,桑桎有種送羊入虎口的挫敗感。他啞了半天,開口卻是說:「盛遠時誤會了?需要我去解釋嗎?」

    「不用了,我想找個機會告訴他,我的病。」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