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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7:41 作者: 沐清雨
    職業病。她哼了一聲表示抗議。

    下車的時候牧岩把外套裹在她身上,摟著她出了停車場。進入大廈的時候他乍然收住腳步,忽然回首看向旋轉門的方向。

    安以若昏昏yù睡,詫異地側過頭看他,隨後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什麼都沒有。

    「怎麼了?」她問。

    牧岩皺了皺眉,緊繃的線條在看向她略微疑惑的神qíng時緩和下來,斂起眼底的鋒芒,下意識地擁緊她,說:「沒什麼。」

    走進電梯前,他狀似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門外。

    然很想更進一步探入韓宇庭的生活。

    聽出他語氣中的不容拒絕,韓宇庭難得地微微笑了,「那就麻煩了。」

    「理應如此。」牧岩彎唇,拿著車鑰匙轉身之時,臉上淺淡的笑意瞬間褪得一gān二淨。

    車子平穩地滑入街道,一路上兩個男人默契地選擇了沉默。牧岩目不斜視地望著路面,神qíng專注地開車,知道手機鈴聲響起,他戴上耳機接聽,「以若……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餓了啊?好,我知道了,你乖乖躺著別動,我最多二十分鐘就回去了……」

    收線的時候,眼角餘光不經意地瞥到韓宇庭凌厲的神qíng,牧岩微微蹙眉。

    透過倒車鏡看到韓宇庭站在街邊沒動,牧岩唇角抿成一條線,毫不猶豫地踩下油門,車子在暗夜中急馳而去。

    當銀灰色的切諾基緩緩滑入街道,最終消失在視線之外,韓宇庭面無表qíng地回到公寓。

    偌大的客廳之內燈光盡滅,黑暗中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靜默良久。

    停好車,牧岩摸出手機回撥給古勵,古勵急切地問:「怎麼回事?頭兒?整得我莫名其妙。」

    之前在車上接的電話當然不是安以若打來的,她還在昏睡著呢。莫名地,牧岩就是想試探下韓宇庭,所以當看到來電顯示是大勵的時候,他才格外溫柔親昵地說出那些話,而韓宇庭微變的神色令他越發不解。

    或許是受職業影響,牧岩向來敏感,他能在那道目光中感覺出韓宇庭對安以若的不同。那種無可奈何,那種眷戀不舍,絕對不該由一個初次見面的人眼裡傳遞出來,即便是一見鍾qíng,也不可能如此深刻。

    他開始隱隱不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快速按下qíng緒,開口時嗓音出奇地平靜,「沒什麼。找我有事?」

    「嫂子怎麼樣,沒傷著哪兒吧?」古勵已經從消防支隊那邊得知安以若被困電梯的事,所以才打電話來問一下qíng況。

    「崴了腳。」牧岩有心事,開始惜字如金。

    「沒事就好。那你照顧嫂子吧。」深知牧岩的脾氣,大勵未覺有異,正要掛電話又被叫住,聽完他的jiāo代,嚴肅地說,「我知道了,儘快給你結果。」

    回到病房的時候,安以若還沒醒。借著投she進來的月光,牧岩靜靜凝視著她的睡顏,qíng不自禁地低下頭吻了吻她的側臉。

    「一點兒也不讓我省心。」柔聲慢語的輕責透著外人不得知的寵溺,牧岩移坐到chuáng邊,在不驚醒她的qíng況下小心地將可人兒摟進懷裡,「好好的周末還嚇我一跳。」

    「嗯……」似是聽到他的抱怨,昏睡的可人兒輕輕囈語了聲,小臉自然而然地往他胸口處蹭了蹭。

    牧岩輕笑,摟著她倚靠在chuáng邊,閉上眼睛若有所思。

    清晨,安以若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醒過來,當發現時躺在病chuáng上,才想起被困電梯的事,偏頭看到牧岩的俊顏,微笑著用臉去蹭他的下巴,像只小狗。

    牧岩皺眉,伸手按住她不安分的腦袋,慵懶沙啞的聲音特別迷人,「睡醒了就不老實。」

    「牧岩……」安以若往他身邊湊了湊,抱住他的窄腰,「醒了就看見你真好。」不知不覺間,她已是如此依戀他。

    牧岩彎唇,摸著她的頭髮說道,「那就早點兒嫁給我,保證每天睜開眼就能看到我。」有了那麼親密的關係後,牧岩提出結婚的申請,被安大小姐以還沒談夠戀愛為由駁回,令他產生深深的挫敗感,所以一有機會就念叨她。

    任由她掐了自己一把,牧岩吻了吻她,關心地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疼不疼?」

    安以若甜甜一笑,握住他的手捨不得鬆開,「除了有點兒冷,哪裡都好。」

    眉頭漸漸舒展,牧岩笑了,手臂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伸過去將她攬進懷裡暖著,「這樣是不是好多了?」

    「嗯。」她滿足地應了一聲,隔著襯衫親了一下他的胸口,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

    做過全面的檢查,確定除了崴到腳之外再沒有什麼問題,牧岩才給安以若辦了出院手續,然後送她回家。

    開門的時候安媽媽見女兒輩牧岩抱進來,嚇壞了,「這是怎麼了?病了嗎?」

    「您別擔心,阿姨,她只是崴了腳走路不方便。」牧岩禮貌地微笑,探身入客廳坐著的安父打招呼,「安叔叔,我送以若回來了。」

    安父點頭,看向安以若的目光有著些許責備之意,「怎麼搞的,你就不能安分點兒?」

    「不能怪我。」安以若癟嘴,「電梯壞了又不是我搗的亂。」

    牧岩見她可憐巴巴地向他求助,才知道原來安大小姐還挺怕未來岳父的,於是說道:「昨天銀科大廈的電梯出了故障,她被困在裡面,摔倒時崴到了腳。」

    聽完牧岩的解釋,安父的臉色才緩和過來,嘆了口氣說道:「也就木管得了你。」

    與安媽媽對望一眼,又低頭看了看嘟著嘴的安以若,牧岩笑了,笑容異常溫柔。

    將安以若抱進臥室,放在chuáng上安置好了,輕颳了下她的鼻子,牧岩說:「好好躺著,我出去和安叔叔說話。」

    「不理他,陪我。」安以若耍賴。

    「聽話。」牧岩笑,有點兒曖昧的那種,俯在她耳邊悄聲說,「我得去把岳父哄樂呵了,到時候不怕你不肯嫁給我。」

    「我不接受包辦婚姻。」她反駁,見他俯身為她拉薄被,正想往他脖子上咬下去,忽見老媽站在門邊,臉騰地紅了,「媽媽,你怎麼偷看人家?」

    安媽媽笑得慈愛,親切地看了牧岩一眼,「牧岩啊,這下你知道這丫頭有多不講理了吧。」

    微抿著唇,牧岩但笑不語。

    所謂盛qíng難卻,牧岩被安家二老留下吃晚飯。正坐在客廳里陪老爺子下棋,突然聽見安以若的房間傳來撲通一聲響。

    安父皺著眉抬起頭,牧岩倏然站起身,疾步走進她的房間,卻見她呈大字狀láng狽地趴在地板上。

    「還嫌傷得不夠重?」瞪著她不雅的姿勢,牧岩沉聲道,「讓你老實躺會兒怎麼就不聽呢,又要gān什麼?」

    安以若灰頭土臉地坐在地板上,委屈得像個小媳婦,「人家睡不著嘛,想起來去客廳看看你們在gān什麼。」誰知道才單腳跳了一步就被自己絆倒了,真是丟人。

    牧岩嘆氣,彎身將她抱起來,嘴裡開始數落,「接二連三地闖禍,是不是想寫檢查?」

    「什麼嘛,我才沒有。」安以若低著頭抗議,「又不是你手下,我才不寫。」

    「還敢犟嘴。」伸手掐了掐她的臉蛋算是懲罰,牧岩板著臉訓她,「說過你多少遍開車慢點兒,全當耳旁風,讓你躺會兒也能摔跤,有時候真懷疑你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這個男人啊,表達關心的方法似乎就是用比平時嚴厲的口氣訓她,真是可愛極了,安以若就喜歡看他冷著臉的樣子,簡直迷死人。

    摔跤導致的懊惱煙消雲散,她笑得燦爛,「爸媽養大的唄。」伸手撫平他糾結的濃眉,調皮地說,「訓完了沒有啊,牧大隊長?要是訓完了我出去坐會兒唄,我要看電視。」

    雙手抱在胸前,他說:「不是很能蹦嗎?剛好表演單腳跳,用得著我抱?」

    「抱我----」半嘟著嘴唇朝他伸出胳膊,安以若拉長了音調撒嬌。

    向來對她的撒嬌沒有招架之力,牧岩的俊顏上浮起溫柔的淺笑,無奈地說:「這麼大了還撒嬌,不怕會被人笑……」話語間已俯身將她攔腰抱起,轉身出去放在舒適的沙發里,又體貼地遞上遙控器。動作熟練,一氣呵成,竟像是做慣了的。

    「牧岩啊,以後可不能這麼慣著她。」看著素來獨立的女兒在牧岩面前像個孩子,安父的嘴角噙著笑意。

    「爸爸,我不是您親生的吧?」安以若打斷父親的牢騷,對他胳膊肘往外拐的行徑表示不滿。

    見父女倆為他「反目」,牧岩寵愛地揉揉她的長髮,「本來就傻乎乎的,這下摔得更笨了,又開始習慣胡說八道了。」

    見安以若朝牧岩瞪眼睛,而某人又溫柔地瞪回去,安父哈哈笑了,笑聲慡朗而愉悅。他覺得這樣時而嚴厲時而風趣的牧岩,才是能承載女兒幸福的男人。

    接下來的幾天牧岩自然而然地成了安以若的專屬司機,負責接送她上下班,曾有兩次碰巧遇上韓宇庭,他的表qíng都是淡淡的,微微頜首算是打招呼。

    牧岩心中的疑團一點點擴大,但沒有表現在臉上。

    安以若腳好的時候風行新一季時裝發布會正好召開。她以設計師和主秀的雙重身份亮相,驚艷全場。高聳的髮髻彌補了她非專業模特的身高遺憾,質地柔軟的綢緞禮服更襯得她嬌俏嫵媚,玲瓏的曲線、從容的步伐、得體的肢體語言,將服裝的特點展現得淋漓盡致。

    發布會空前成功,現場訂單數額創歷史新高。韓宇庭站在台下,看著她傲然立於偌大的T台中央,笑容自然而粲然,眸光不自覺地轉成深沉的複雜。

    一切似乎都在他掌握之中,唯獨自己的心,無論如何不受控制。

    感受到全場投來的目光,韓宇庭斂下眼,接過秘書手中的花束,抬步走上台,將綴著滿天星的藍色妖姬遞到安以若手中,當眾宣布:「鑑於『意』系列取得的成績,公司決定為安以若小姐申請商標註冊。」

    簡單的話語,將其時還位於新人之列的安以若捧至時尚的前沿。多少人為之奮鬥一輩子都無法得償的心愿,她似在一夜之間全部擁有。

    全場譁然,響起如雷般的掌聲。

    安以若側身望著韓宇庭挺拔的身影,心裡除了空dàng之感,再無其他。

    擁有自己的品牌是所有設計師夢寐以求的,然而在成功觸手可及之時,她卻感覺那麼不真實,似是下一刻就會跌至谷底,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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