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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7:41 作者: 沐清雨
    看了看她點的菜,牧岩給她加了杯酸奶,趁著菜還沒上來的空檔,他問:「怎麼無jīng打采的,是休息得不夠還是被老闆批評了?」

    安以若見他一臉的正經,皺著眉說:「我這麼能gān,老闆表揚我還來不及,哪裡會批我。」

    眉心輕聚,他看著她說:「那一定是我不夠帥,你看見我臉色都變得不好了。」

    她忍不住樂了,拿起桌上的餐單打他:「本來就是你的錯,害我心qíng不好食yù大開,破壞了減肥計劃。」每次一起吃飯他點的菜都是她愛吃的,安以若覺得自己最近胖了點兒。

    「別學別人減肥,健康最重要。」他斂了笑,板著臉訓她:「沒見過比你更排骨的女人,像是一陣風都能chuī跑。」

    她撇嘴,「哪有那麼瘦。要真能被風chuī走,倒是省了機票錢,可以滿世界旅遊了。」

    「你想的這個免費旅遊的方法可行xing為零。」他拿眼晴睨她,不動聲色地說:「難道設計師的腦袋構造和別人不一樣?」

    「啊?」安以若抬起頭,看見他微微前傾向她靠近的臉,眉若遠山,眼似秋潭,暈huáng的燈光投在他臉上折she出別樣溫柔的光。

    那一秒一瞬間,恍若被驚雷劈中,安以若的心莫名就是一顫。

    聽到他磁xing的聲音響起在耳際,「看來我的眼光果然不錯。」

    他的呼吸輕而淺,溫柔地拂過她的臉,微低著頭,從她的視線看過去,透過領口那顆未系扭扣看到他麥色的肌膚,猛地憶起他胸膛的溫暖,還有qiáng健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帶著灼熱如火的力量。

    她微微退坐回椅子上,輕咳了一聲說:「公司可能會損失一擔非常重要的訂單。」

    牧岩很快反應過來:「是你這段時間一直忙的那個設計案?」見她點頭,他蹙著眉說:「我還為以什麼大事呢,表qíng那麼凝重。」

    「這還不是大事?」她不滿。

    「生意場上向來如此,再有實力也不能保證次次獲勝。」牧岩將酸奶cha好吸管推到她手邊,挑著眉說:「華都是地產界的領軍企業,上個月才被天裕搶了一個重要的項目,行遠是不是得撞牆?」

    想到郗顏之前是和她提過溫行遠損失了一個工程,卻和沒事人似的陪她定期到醫院做產前檢查,安以若釋然了幾分,有些時候,確實不能將成敗看得太重,否則人生就失去了意義。

    牧岩知道話她聽進去了,忽然想到什麼,微笑著說:「行遠說小表嫂預產期就在下個星期,到時候一起去看醫院看寶寶吧。」

    「好啊,我也很久沒見晨晨了。」她愉快地應下,沒有注意到牧岩臉上意味深長的笑。

    侍者上菜,兩個人心qíng愉悅地享用著藥膳火鍋,安以若吃得特別帶勁兒,熱得額頭沁出了汗,她揚著下巴示意他要紙巾,牧岩卻不給,不急不緩地拿起手邊的紙巾,伸出手去,隔著桌子輕輕為她擦著。

    自然而然地,她輕輕笑了,胸腔里洋溢著縷縷柔qíng。牧岩不著痕跡地注視著她,那一刻她的笑容,那麼溫柔,那麼自然,讓他覺得再久的等待都值得。

    送她回家的時候,牧岩說:「有任務,明天早上要去B城出差,大概五天能回來。」

    「什麼任務啊?你要親自去?」安以若訝然,他不說她都快忘了他是一名特警,從事的是最危險的工作。

    「保密。」他微微側身為她擋去了些許寒風,又順手給她拉高了衣領,「上下班開車慢點,你的技術可不咋樣。」

    「我開車穩著呢。」安以若嘟嘴抗議,忽然想到什麼,她說:「我怎麼聽別人說你飛車的記錄似乎很多?」

    輕敲了下她的額頭,他擰著眉說:「我那是工作需要,你可別好的不說偏學這些。」

    「那也不能拼命,多讓人擔心啊。」安以若說完,臉頰突然燒了起來,但話已出,收不回來了,不等他說話,轉身就要走。

    牧岩一把拉過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你擔心過?」

    「很晚了,我要上去了。」她試圖轉移話題,卻被他打斷,「我問你是不是擔心過。」

    她彆扭地像個孩子,用力掙開了他的手,牧岩又去拉她,她反手掙開,他再拉,她再掙。

    兩個人有些孩子氣地反覆執拗地較著勁。

    牧岩的耐心被她耗光,長臂一伸,將她整個人卷進懷裡,兩個人近到鼻尖都已經碰到一起,將她抵在車門上,他放柔了聲音問她:「告訴我是不是擔心過,嗯?」

    不知道是不是路燈滅了,四周忽然被黑暗籠罩,惟有他的目光,那麼明亮而溫暖,安以若在他長久的注視下,輕輕地點了點頭。

    牧岩深深地看著她,手指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帶著溫熱cháo濕的溫度。

    思cháo起伏,還沒來得及平定,他的俊顏已緩緩壓了下來,冬夜的寒風刺骨,他的呼吸如七月流火的空氣,拂在她面上,是曖昧而熾熱的撩撥。

    他捧著她的臉,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唇,似乎是在試探,然後才纏綿地將她吻住,起初吻得異常輕柔,仿佛她是他惟一的珍寶,當她不自覺摟上他的脖子,溫柔的輕吻突然變得激烈,像是要在傾刻間將她吞噬,安以若覺得世界瞬間搖晃起來,令人目眩神迷,她靠在他懷裡,渾然忘我地沉醉在這個異常熱烈的吻之中,不知歸路。

    飄洋過海

    牧岩出差了,因為工作臨時有了調動,這一去竟有十多天。

    正是他的離開,陡然讓安以若意識到他深入她的生活極深,像是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早上晨跑的時候她會下意識回頭,像是他會從後面追上來,嘴角噙著笑意,抬手揉揉她的頭髮,說道:「看什麼呢,難道今天早上的我特別帥?」沿著街道,她緩慢而細緻地留下足印,似是跟著他的步伐,同進同退;有時候在街上看到銀灰色的切諾基,都會怔忡好半天,仿佛全世界那麼多人只有他最適合開那種車,記得她還笑過他:「你運豬啊,開那麼大塊頭的車。」他習慣xing擰眉,賞了她一記很輕的爆栗,「運你!」她揉著額頭瞪他,他卻憋不住笑,「你這個女人,整天不知道想些什麼。看來你jīng力過於旺盛。」安以若始終記得他那時的神qíng,有些無奈,有些寵愛,思及此,她會心一笑。這樣的牧岩,確實讓人無從抗拒,他擁有陽剛的霸氣,又不失細緻的柔軟,這樣的男人,讓她如何捨得放棄?!

    牧岩說:「好好等我回來。」

    她低頭,沉靜片刻,抬眼時,目光溫和而堅定,在他的凝視下輕輕點了點頭。牧岩唇角一彎,清亮的眼眸仿若辰星般粲然,然後,他俯身抱住了她,用他的外衣將她裹在懷裡。

    熟悉的氣息撲而而來,令她不自覺深深呼吸,那時安以若的心居然一痛,幸福著,眩暈著,似是就此將他的名字烙上了心間,永不褪去。

    接下來的幾天,她就真的靜下心來等待,一條簡訊,一通電話,都可以令她綻放單純的微笑,似是雨過天晴,暗沉許久的天空驟然間明朗起來,就連米魚都說:「安以若,你最近變漂亮了,終於恢復了些生氣。」

    她笑,有些孩子氣。心中暗想,或者愛qíng依然是最神奇的特效藥,像是偏方一樣可以治癒人心底那道看不見,但撕扯之下卻很疼的傷口。

    這樣的想法沒有維持兩天,好不容易燃起的緲緲希望便輕易被席碩良無聲粉碎。

    踏上飛往巴黎的航班,安以若終於看清楚自己,並不如想像中堅qiáng和勇敢。微笑似乎無法掩蓋淚水,溫柔的撫慰終究不能輕易替代六年的感qíng。如果誓必要徹底痛一次,如果傷害是命里註定躲避不了,那麼她選擇不做駝鳥,迎難而上。

    沒有告知牧岩她即將遠行,安以若希望在她重新回到A城的時候,一切都是新的開始。不止別人,她自己其實也不願意被困死在過去。

    米魚頗有些擔心,神qíng難得嚴肅起來,勸道:「牧岩這麼極品的男人你還不滿意?你就這麼一聲不響地走了,不怕他誤會了心灰意冷?」

    「手腕被吊燈擦破的時候也不見他誤會我自殺,如果僅僅因為去巴黎就……」就放手,那這份感qíng似乎也不值得彼此再堅持下去。

    親密如米魚,也無法感受安以若此時空dàngdàng的心。她很想抓住他的手,讓他告訴自己,無論世事如何變遷,不管過去多少年,他都會一如既往地對她好,在她疲憊倦怠時遞上一杯熱茶,在她傷心失落時提供一副可以依靠的肩膀。受過qíng傷的她,急切地需要有人證明愛qíng是雋永而深刻的,對她,他將永遠不離不棄。似乎只有這樣,她心底關於天荒地老的愛qíng信念才不會被殘酷的現實擊垮。

    然,她怎麼能不負責任地牽起牧岩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糙一樣填補內心的空落?她想,她需要真正放下,才可以懷揣著一顆完整的心,走向他。

    對於愛qíng,無論何時何地,安以若都抱有一顆最虔誠的心。

    於是,她毫不猶豫的切斷了和他的一切聯繫,獨自一人飄洋過海,遠赴巴黎。

    米魚對出差歸來的牧岩說:「安以若是個孤單的人,表面上她喜靜,內心深處她又最害怕安靜。」見他神qíng一黯,她的心莫名一緊,「牧岩,我能不能自私地提一個要求?」

    牧岩看著她,面露疑惑,卻聽她說:「別輕易放手,她再也承受不了更多了。」

    牧岩默然,仰頭望著天際點點的星光,良久之後終於出聲:「我沒資格要求她勇敢,但我知道她並不怯懦,這就夠了。」話音未落,他已轉身,只留給米魚一抹淺淡到完全可以忽略的微笑,那麼意味深長,那麼難以琢磨。

    事後米魚向譚子越抱怨:「真是搞不懂你們男人,我還想著安慰他幾句,可是看他的反應又覺得他好像也並不那麼在乎安以若了。」翻了個白眼,她無力地癱在沙發上,「一肚子話竟然沒派上用場,讓我憋出了內傷啊。」

    譚子越反倒笑了,「這你就不懂了,男人通常比女人有耐xing。」拉過米魚親了親,他若有所思:「不過據我觀察大木這次的耐xing明顯不夠,指不定現在正悔得捶胸鈍足在家收拾行李,明天就飛去巴黎捉人也沒準啊。」

    話是這麼說,可事實證明牧岩的耐xing比譚子越預期的好那麼一點點,當然,也僅僅是一點點。當無意中得知席碩良莫名放棄一擔極為重要的訂單突然飛抵巴黎,他到底還是沉不住氣了。此時距離安以若出國,已有大半個月的時間,而牧岩與她,也已經超過二十天天沒有聯繫,他終於開始一遍遍打她手機,甚至去向米魚要了她居住的酒店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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