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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7:22 作者: 沐清雨
    軍訓結束那天賀泓勛特意去了趟緝毒大隊,從牧岩那了解了一些牧可的qíng況。他知道在她五歲半的時候赫巧梅因病過世,七歲半時牧宸出生,她小姨赫憶梅正式進了牧家的門。但牧可卻是在牧宸兩歲大時才知道自己有了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除此之外,賀泓勛還獲知了一些細節。

    牧可兩歲時牧凱銘休探親假回家,女兒根本不讓他上妻子的chuáng,摟著媽媽悄聲說:「他什麼時候離開我們家啊?」令牧凱銘黯然。三歲的牧可畫畫,畫中的房子裡有媽媽,有她,甚至連赫義城都有,惟獨沒有牧凱銘,摸摸女兒軟軟黑黑的頭髮,牧凱銘柔聲問:「可可,爸爸在哪兒?」牧可晃了晃小腦袋,像是在擺脫爸爸的手掌,頭也沒抬地說:「你在外面。」

    那一夜牧凱銘失眠了,凝望著妻子美麗溫柔的臉,他滿心愧疚。回部隊那天,赫巧梅帶著牧可去送行,他親了親女兒的臉蛋,又理了理妻子被風chuī亂的長髮,終於忍不住說:「巧梅,隨軍吧。」

    或許是自私了,讓她為了他放棄熱愛的事業去到偏遠的部隊生活。可是,聚少離多的日子讓夫妻二人嘗夠了相思的苦,他們之間,必然要有一人作出犧牲。然而,就在赫巧梅含淚與學生們告別,準備與丈夫團聚的時候,命運卻和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忽然暈倒的她被查出患上至今為止依然不能治癒的癌症。為了能夠讓她得到更好的治療延續生命,隨軍的計劃就這樣被無限期擱置了。

    「其實沒什麼……」明知道他看不見,牧可還是堅qiáng地笑了笑,她輕描淡寫地說:「無非就是媽媽不在了,爸爸娶了小姨,然後他們有了孩子,而我是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小宸的存在的……」

    一件天翻地覆的事qíng被她說得雲淡風輕,賀泓勛覺得心疼,他擔心地叫了聲:「牧可!」

    「你不要安慰我,更不要勸我。」牧可將目光移到那本舊相冊上,悠悠地說:「我做不到的事qíng你不要勉qiáng我,我會不高興,很不高興。」

    真實地孩子氣的說詞令賀泓勛微微皺眉,他以輕鬆的語氣說:「不高興的後果很嚴重,具有毀滅xing?」聽到她嗯了一聲,他又說:「想過勸你,不過老實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勸。而且我覺得你現在這樣挺好。伯母的離開是不可改變的,你能開開心心的比什麼都qiáng。不過有一點我希望你明白,人xing在很多時候都不見得有多光彩,我們可以不必太計較**中的那小小的一點黑暗,但絕對不可以放任它滋生擴大。」

    對賀泓勛來說,牧可的家事他覺得自己沒立場參與,至少現在沒有。至於說她和家人的心結,既然十五年連赫義城都無力改變,他不認為自己有那麼大的本事解開。與其惹她傷心,不如好好照顧她來得更實際。

    牧可反問:「那你心裡也有一點黑暗嗎?」

    賀泓勛直言不諱:「有。」

    「是什麼?」

    「速戰速決把你轉變成我的私有財產。」

    「……」

    「好了,別怕,我只是借題發揮,提醒你我有這樣的動機。」

    牧可的思維開始跳躍,猶豫了下,她吞吞吐吐地問:「你,我是說,你為什麼喜歡我啊?」

    賀泓勛輕笑:「想知道?等你來了我當面告訴你。」

    牧可生氣了,威脅道:「你不說我就不去了。」

    他反威脅:「你不來我就不說。」

    「愛說不說,我還不想聽了呢。」

    「那就糊塗著,挺好。反正我都習慣你整天迷迷糊糊了……」

    「我什麼時候迷糊了?」

    「不迷糊你沒聽完我口令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彪出去了?」

    「那,那不是……」

    「不是什麼,就是迷糊!」賀泓勛下了定論。

    這通電話持續了很久,直到賀泓勛確定牧可睡著了,話筒里傳來細微均勻的呼吸聲,他才收線。望向漆黑一片的營區,他靜靜地回味著什麼,隱隱發現牧可的依賴,他無聲地笑了。從中午接到賀雅言電話,判斷出qiáng行帶走牧可的那個是赫義城時就始終懸著的心漸漸歸位。

    第二天離開家時,牧可帶走了那本屬於她的相冊,似乎昭示她將永遠不會再踏進這棟房子。其實四年前她就想帶走的,只是牧宸在她報導前將相冊藏了起來,小小的他拉著姐姐的手仰著頭說:「我幫你保管唄,你想媽媽時就回來看,好不好?」看著弟弟稚氣的臉龐,牧可沒有堅持。

    十一很快到了,牧宸纏著牧可非要跟去部隊,她同意了。由於學校臨時安排新輔導學習,牧可的假期被縮短成了兩天。想到第一次去賀泓勛那裡空著手好像不好,沒有戀愛經驗的她向好友取經,結果被打擊了,向薇說:「你有點出息好不好,送什麼禮物啊,他都還沒送你呢,女人要矜持懂不懂?」

    牧可不滿地抱怨:「請你正確區分矜持和心意的區別好不好?」

    「你完了,牧可可,徹底完了。」向薇賊賊地笑:「動心了吧?我就知道你抵抗不了中校同志的魅力,哎,我說你們……」

    在向薇那沒得到任何實質xing的建議,牧可有點鬱悶,她輾轉反側了整晚,終於想到給賀泓勛準備什麼禮物了。又在三號晚上厚著臉皮拉著堂嫂陪她逛街買新衣服,惹得安以若都忍不住逗她:「可可,都說女為悅己者容,你這是為誰啊?難道是傳說中的賀營長?」

    蹲下身用紙巾擦了擦童童沾了奶油的小嘴,牧可跺腳:「堂嫂,連你也笑我,以後不幫你哄童童玩了!」

    「小姑姑。」童童伸出因吃冰激凌弄得髒兮兮的小手抓牧可的衣服,皺著小眉毛抗議:「和童童玩……」

    安以若將兒子抱起來,在他嫩嫩的臉蛋上親了一口:「小姑姑有了新歡不要你這個舊愛啦。」

    童童可不懂什麼新歡舊愛的,他咯咯笑,小腦袋在安以若頸間調皮地蹭著,脆生生地喊著:「媽媽,要小姑姑玩……」

    安以若是著名的時裝設計師,對穿衣自然是有心得的。她給牧可選擇了一條無袖,小V領的水晶綠裙子,又配了雙設計簡單小巧的平底鞋,打量著氣質清慡的小堂妹,她滿意地挑眉,附在牧可耳邊悄悄地說:「我很擔心賀泓勛同志敵擋不住你的誘惑。萬一這次去你有個『閃失』,牧岩會不會休了我啊?」

    「堂嫂……」牧可不好意思地拉長了音調叫她,有點彆扭地說:「現在都秋天了,穿裙子不好吧?」她平時也喜歡穿裙子,現在忽然覺得正式過度了,擔心賀泓勛笑她。

    「哪裡不好?這幾天持續高溫正合適。再說這怎麼也算你們第一次正式約會,總得給他留下深刻印象吧。我可是為了遷就他的軍裝,給你們搭配另類qíng侶裝呢。」安以若很有主見地拍板:「就這件了。」

    一切就緒,只欠東風。在見面的前一晚,牧可有點緊張。她將電視調成靜音狀態,邊看啞劇邊想著媽媽日記中摘錄的那句耐人尋味的禪語:「永遠不要làng費你的一分一秒,去想任何你不喜歡的人。」好半天自語了句:「那要是不知不覺想起一個人,是不是代表喜歡他呢?」

    當她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因即將的見面感到惴惴不安和緊張時,牧可覺得這句禪語似乎更適合倒過來理解。那就是,當你下意識地想起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就代表你喜歡上了他。

    這就是所謂的「思念與愛qíng是不可分割的連體嬰」的道理。

    終於,在賀泓勛的引領下牧可學會了愛qíng的第一課----思念。

    愛qíng本無道理,發生僅在,一夕間。

    牧可不得不承認,粗獷又不失溫柔的賀泓勛,那個她名正言順的男朋友,讓她有點心動。至於有點是多大點兒,或許有待研究和考證,或許僅僅出於矜持才有意迴避。

    習慣早睡的牧可想著心事等著賀泓勛的電話。在這方面,她從一開始就給了賀泓勛最大程度的理解和支持。深知部隊工作的特殊xing,她總是將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從沒給賀泓勛添過麻煩。所以說,他疼她絕對是有道理的。

    臥室里牧宸霸占著牧可的電腦,他朝客廳喊道:「姐,你給姐夫準備禮物了沒?明天我們空手去不好吧。」

    牧可不急不緩地按著遙控器換台,鄙視他說:「你是在不好意思嗎?真稀奇。」自從那晚和賀泓勛通完電話,牧宸就天天纏著她,怕被老姐甩掉獨自去赴姐夫約會的他甚至賴在她宿舍不肯走。

    牧宸的眼晴盯著電腦中的怪物,邊下死手打下去邊鎮定地說:「沒人的時候你損我就不和你計較了,當著姐夫的面記得給我留面子。」一副很寬宏大量的樣子。

    姐夫叫得真溜!牧可赤著腳飄進房間,抬手在他腦門敲了下:「再亂叫真揍你!」

    牧宸咧嘴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不用不好意思,知道你心裡美著呢……哎,對了,別因為我在場你們就不好意思親熱啊,我不迴避不嘲笑不打擊,你們隨意……」

    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這該是一個十五歲孩子說的話嗎?牧可扔掉遙控器,雙手掐住牧宸的脖子,搖晃著:「我看你就是欠修理……」這時,遊戲中的牧宸被殺掉了。

    晨清時光總是美好又令人懊惱,牧可睡得正香,賀泓勛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她閉著眼晴,含糊不清地說:「我以後可不可以不要整晚開機啊,很費電呢……」

    自從從訓練基地回來,賀泓勛就要求她隨時開機,倒不是對她進行二十四小時定位跟蹤,主要是為了方便早上叫她起chuáng,以免上班遲到。

    聽到她慵懶的聲音,賀泓勛柔聲責備道:「我打的是座機,費的哪門子電?」

    牧可耍賴:「座機鈴聲很大,會吵到小宸睡覺的。」

    賀泓勛彎唇笑了:「他早起chuáng了,給我打電話說叫不醒你。」

    似乎好像是聽到了敲門聲。牧可沮喪著指責:「這個叛徒!」

    「聽話,趕緊起chuáng。十點鐘樓下集合,出發。」

    十點鐘才出發gān嘛起這麼早呢,牧可又滑進被窩裡賴了很久才起chuáng。從衣櫃裡取出新裙子時發現昨晚買的同色的內衣忘在了安以若包里,她撓了撓亂七八糟的頭髮,給堂嫂發了條簡訊:「怎麼辦,內衣還在你那,我要不要過去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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