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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7:22 作者: 沐清雨
望著他完美的側臉,牧可沒有說話,等待著他的下文。
赫義城卻沒再開口,一直等到了陸軍醫院停車場,他才不急不緩地說:「為你好。」似乎就想以這三個字做解釋。
轉身準備走開的時候,他的手臂被牧可抓住。赫義城站著沒動,聽到後面漸近的腳步聲,他回過頭來,目光觸及她微紅的眼晴,他像從前一樣反握住牧可纖小的手:「好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是jiāo個男朋友,也沒說要嫁給他,沒必要鬧得jī犬不寧。」理了理她被風chuī亂的頭髮,他說:「能不能答應小舅舅,不管開心或是不開心,都讓我知道。」
迂迴戰術不是只有賀泓勛想得到,參謀長的職位不是混來的,相比之下,赫義城更是謀略高手。他本身就有優勢,不會笨到和牧可硬碰硬,將她往別人懷裡推。
牧可重重點頭,見他微揚了下唇角露了笑臉,她也笑了,忘了正牌男友就在身後,她孩子氣地撲到赫義城懷裡,開心地說:「謝謝小舅舅。」
「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女大不中留?」赫義城伸手抱了抱她,半認真半玩笑地說:「不是最不喜歡喊小舅舅嗎,總說是占你便宜了,現在居然為了他謝我,嗯?」說實話,他心裡真不是滋味。
「哪有,人家最有禮貌,最乖巧。」牧可露出珠貝般的牙齒微笑。
「沒看出來,就會耍賴還差不多。趕緊吧,銘煌等著呢,他都安排好了,你人一到直接就能檢查。」想到左銘煌,赫義城下意識望向賀泓勛。他想,同樣都是有軍銜的人,牧、赫兩家的選擇絕對不可能是野戰部隊的賀營長,即便他贏在了起跑線上,想一直領先到終點,難度係數是很高的。
赫義城知道賀泓勛是個qiáng人,但他還真就不信他無所不能。
提起左銘煌,牧可並不陌生,她歪著腦袋說:「左軍醫啊,總麻煩人家好嗎?」近兩年她體檢,左銘煌都在忙前忙後。
赫義城四兩拔千斤:「你不是常幫他小侄女補習英語嘛,覺得麻煩嗎?」
「不麻煩,她小侄女聰明得不行,頗有我當年的風采。」
赫義城差點被逗笑了,他意有所指:「你也知道是當年的風采?果然是越長大越笨了。」
牧可以一種惡狠狠地語氣說:「牧可同志的聰明才智一直像人民幣一樣堅挺。」
像孩子般無憂調皮的女孩兒回來了。赫義城本該高興,畢竟這麼多年,牧可是第一次在姐姐忌日這天笑,可他心裡卻是難以銘狀的難受。他照顧牧可十六年之久,已經太習慣她身邊只有他,似乎,她的一顰一笑都與自己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現在忽然跳出個賀泓勛,赫義城覺得無法接受,而深埋在心底的那份微妙的感qíng莫名竄升出來,讓他兩難。
走近的賀泓勛撲哧一聲樂了,他很自然地提醒:「穩當點兒,像個小孩兒似的。」語氣是溫存的寵愛。
牧可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朝他眨了眨眼晴。
赫義城與賀泓勛對望一眼,誰都沒再說話。他們無聲地達成了共識,對彼此的不滿,不在牧可面前表現出來。她已經承擔了太多本不該承擔的東西,他們不希望為她增加哪怕一絲一毫的負擔。
兩個男人的沉默令氣氛再度凍結下來,機靈鬼牧可一時間也想不出辦法調解,於是,她說:「可以走了嗎,兩位首長?我很餓,真怕沒等檢查完就光榮了。」
赫義城正想說話手機就響了,他以眼神示意牧可先走,站到旁邊接電話。
賀泓勛走過去,伸手掐了下牧可的俏臉:「小鬼,口無遮攔。」
牧可嘟嘴,假裝生氣的樣子更像撒嬌,注意到有人回頭看向賀泓勛,她湊過去低聲說:「營長同志很拉風嘛,看,美女。」
賀泓勛看也沒看,邊走邊漫不經心地說:「東施吧。」
聞言,原本有點小鬱悶的牧可忽然多雲轉晴了。與賀泓勛保持著些許距離,他們一前一後走出停車場。
一樓大廳內,身穿白色醫生服的左銘煌正在翻看病例,抬頭時看到熟悉的身影,深藍如海水的眼眸平和寧靜,開口時聲音低沉且富有韻律,他淡笑著指引道:「可可,這邊!」
激烈地jiāo火
牧可尋聲望過去,看到身材頎長,外表英俊的左銘煌時,她揚聲打招呼:「你好,左醫生。」就在她想快步走過去的時候,賀泓勛的手伸了過來,緊緊地握上她的。
牧可沒有領會到賀泓勛這個動作的真正意思,她偏頭看他,不解他為何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她掙了下想抽回手,同時輕聲提醒:「你穿軍裝呢,不怕影響不好啊?」多年和赫義城在一起的經驗告訴她,在外面,儘量不要和解放軍同志產生肢體接觸。
忽略周圍投she到自己身上的眼光,賀泓勛目不斜視地說:「條令上可沒規定軍人不能拉女朋友手。誰有意見老子把他踢出去。」
或許軍人都這樣,說話直接又不講究藝術,他們習慣於以自己認為最恰當的語言宣洩qíng緒。赫義城也是如此,常管不住自己,牧可已經見怪不怪了,只不過頭一次聽賀泓勛bào粗口,她突然很想笑。
「隨便踢人可不像你作風。賀營長,不要破壞你在我心中的高大形象。」
聽出她刻意在「高大」二字上加重了語氣,賀泓勛說:「你說的是身高的高吧?」偏頭打量與自己海拔相差二十公分的小女友,他似笑非笑地說:「身高優勢在你面前倒是能發揮得淋漓盡致。」
居然嘲笑她身高?牧可憤怒,qiáng壓著火氣威脅地說:「我很通qíng答理,再給你一次機會。」
賀泓勛假裝不明白:「什麼機會?」
繼續惡狠狠地瞪著他,牧可豎著眉毛威脅:「最後一次機會,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作為首長,指令要下達明確。我剛才說了四句話,你指哪句?」見她眼晴里就要飛出子彈了,賀泓勛有意轉移話題,他說:「我有沒有說過,你發火的樣子,特別可愛。」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牧可以命令地口吻叫他:「賀泓勛!」
聞言,中校同志忙斂了笑,正而八經地應了聲:「到!」
敢qíng把部隊那一套拿出來了,牧可被他嚴肅的表qíng逗得快笑了,她四處張望了下,發現有人正看著他們,她趕緊說:「先給你點面子,等離開群眾視線再收拾你。」
「怎麼收拾?觸及體膚嗎?」賀泓勛笑得有點壞,他握緊了她柔軟的手低聲說:「你親自動手,我保證不反抗。」這就是男人「本色」,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調戲」喜歡的人的機會,戰士眼中威嚴的營長也不例外。
要不是為了顧及解放軍同志在人民心中的光輝形象,牧可的佛山無影腳肯定已經招呼上去了,她不安份地動了動,使勁在他手心掐了一把。
「小同志,你不止一次對我動武了。」賀泓勛溫存地笑了笑,用僅能他們兩人聽到的聲音說:「身手還不錯,夠格和我混了。」於是,牧可被他整無語了。
所以說「問世間qíng為何物,不過一物降一物」。牧可的頑劣,總能輕易地被賀泓勛收服。而他的鐵漢柔qíng,也只有牧可可以激發。他們像是天生就合拍一樣,根本不需要演練,就已經進入角色了,且配合默契。
由於距離原因,左銘煌聽不清兩人的jiāo談內容,但從賀泓勛和牧可的神色看來,他判斷出他們的關係不淺。眼神幾不可察地變了變,透出深藏不露的穩重,他對走到面前的牧可說:「義城呢,他怎麼沒來?」左銘煌的聲音聽著很舒服,有種溫潤的質感,而他面孔上淡淡的笑容,既溫和又溫柔,與職業的微笑迥然不同,讓人如沐chūn風。
收斂了先前的俏皮,牧可禮貌地說:「來了,在外面接電話呢。」想起軍訓前,也就是暑假時去給左銘煌的小侄女補習時獲知的消息,她說:「左醫生不是學習去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一個星期了,知道你和新生參加軍訓去了,就沒打電話。」左銘煌像是在解釋什麼,又像只是隨意地閒聊,目光與賀泓勛的相碰,他說:「這位是……」
警惕是挺高的,但絕對沒有炫耀的意思。不及牧可開口,賀泓勛泰然自苦地自報家門:「賀泓勛。」
維持臉上的笑容不變,左銘煌紳士地伸出手:「你好,左銘煌。」
賀泓勛不喜歡客套,這種斯斯文文的jiāo際方式不是他擅長的。不過,他倒也沒拂左銘煌的面子,鬆開牧可的手,與他象徵xing握了下。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高跟鞋的脆響,賀泓勛聽到有人叫他:「賀營長!」
賀泓勛回身,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剛想說話,卻見她腳下一滑,整個人往旁邊歪倒過去,在他的步子還沒來得及邁出去的時候,有一抹綠色身影及時伸手扶住了她。
身材高挑的女子撫著胸口,對赫義城說:「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赫義城的神色平靜無波,他收回手,輕描淡寫地說:「沒那麼嚴重。」
看著面前有點眼熟的軍人同志,女子思考了下說:「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見過。我腿受傷,你的診斷是疲勞xing骨折。」赫義城的記xing是極好的,他其實已經在第一時間認出了她。
女子拂了下長發笑了笑:「我想起來了……」
急步走過來的賀泓勛打斷了他們,他沉聲責備道:「你是怎麼走路的,以後別穿高跟鞋了。」他就不明白了,已經不矮了,偏偏還要穿細跟的鞋子,看上去隨時都有摔倒的危險。
「還不是為了追你,要是我摔倒了,你要負責……」女子不滿地皺眉,注意力因為賀泓勛的出現被轉移,她意外他會在這個時間來醫院,擔憂地問:「你怎麼來了?腰又不好了?我不是告訴你要注意休息,減輕負重麼,你是不是又搞魔鬼訓練了?」她的發問有如連珠pào,責備與關心同時表達。
常有人說軍人的身體是飽受催殘的,偵察兵出身的賀泓勛更是不可避免地落下了病。幾年前,他在一次軍官比武中不慎受傷,不甘人後的他咬牙挺到最後,腰部的骨折脫位沒能得到及時的治療,儘管後來有藥物治療和理療輔助,由於他急著回部隊搞整裝訓練,治療得並不徹底,遺留下慢xing腰痛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