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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7:22 作者: 沐清雨
見她要掛電話,赫義城忙叫住她:「可可?」
牧可「嗯?」了一聲,剛說完怕違反紀律的她居然有意識地往樓下悄悄移動。
赫義城自然不知道她的舉動,不放心地囑咐:「不要逞qiáng,有事給我打電話。」深知她報喜不報憂的特點,又說:「我會隨時打電話去訓練基地了解你的qíng況。」
「知道了。一個軍訓難道會把我的小命訓沒了呀?也不是沒訓過。你是不是老和政委在一起啊,怎麼話越來越多……」
牧可本xing好動,到了訓練基地就等於失去了自由,才一天時間,她就被憋得不行了。赫義城的一通電話又攪得她睡意全無,她索xing摸下樓去,打算到外面散散步。結果,居然意外地看到空曠的訓練場上有人在跑圈。
借著夜色的掩護,她輕手輕腳地往訓練場轉移,離得近了點,才看清是教官袁帥。她摒住呼吸,深怕被發現,默默在心裡數著:「一圈,二圈……」整整跑了十圈。之後,他停下來,在訓練場中央立正站著不動,軍姿站得十分標準。
「是不是被賀泓勛訓瘋了?還是他手底下的兵本來就都不正常……」牧可正在自言自語,卻見一抹熟悉的身影自附樓里出來,逕自向袁帥而去。他的步伐應該是七十五公分。牧可記得赫義城和她說過,軍人無論是走齊步還是踢正步,都是這個標準。當時她還怪他步子太大,散步都跟衝鋒似的。
賀泓勛走到袁帥面前站定,沉默著。牧可看著他挺拔的背影,覺得有點冷。她猜想袁帥應該是犯了錯誤在受罰,她有點同qíng他。
大概過了五分鐘,賀泓員終於開口,他沉聲質問道:「你第一天進部隊嗎?熄燈號是gān什麼的?撤了你的比武資格不服氣是不是?還是我讓你來軍訓有意見?」
袁帥目不斜視,一言不發。
「說話!」
「報告營長,不是。」
「不是你和我擰著gān?」賀泓勛簡短地頂回去,又道:「你這偵察兵當的,一點出息都沒有。有閒功夫怎麼不想想如何提高自身戰鬥力,在軍事上和我叫板?」
袁帥的眼晴眨了眨,不說話了。
打開攥在手裡的那張紙,賀泓勛念道:「老將出馬一個頂倆的橙子十一點四十五分熟,胖糰子的牧糙十一點五十六分熟,儂本多qíng的玫瑰十二點零三分熟,夕陽無限好的葡萄……」紙張被重重甩到袁帥臉上,他訓斥道:「看看你記的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像什麼話?誰允許你把電腦帶來的?很愛勞動是不是?訓練的時候你要是這麼上心地球都能拯救了。」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足見他憤怒的程度。
原來是袁帥同志熄燈後不睡覺,抱著筆記本電腦上網偷菜被當場抓住了。
躲在遠處的牧可全然忘了自己也正違反著紀律,甚至還偷聽,想到白天嚴厲的教官,一名刻板的軍人居然也玩QQ牧場偷菜的遊戲,還這麼「敬業」地記錄著好友的菜成熟的時間,她一個沒忍住,哈地笑出聲來。
聽到笑聲,賀泓勛沉著臉轉身看過來,喝道:「誰在那?」
盟友的誕生
聽到賀泓勛渾厚的聲音,牧可的笑聲乍然止住,她意識到一種危險在向自己bī近,她連思考的步驟都省略了轉身就想跑。可是,邁出的腳步又硬生生收了回來。憑直覺,她認為犯的錯罪不至死,而逃跑的舉動絕對是不明智的,所以,又慢慢轉過身來。
身為王牌偵察營的營長,賀泓勛不止dòng察力jīng人,就連視力也是極佳的,他轉身的時候已尋聲望向牧可這邊,而且訓練場又沒有任何可躲可藏的地方,所以,身穿寬大T恤配牛仔短褲的牧可就bào露在距離他不足百米外的位置。
賀泓勛看見是她,濃眉下意識擰了擰,咬了咬牙,沉聲說:「過來!」
袁帥趁他轉身的空檔歪著腦袋看過去,也認出來是C大的輔導員,看著她耷拉著腦袋「衣冠不整」地站在不遠處,他憋笑得十分辛苦,根本不知道正是因為自己受罰才「連累」了人家牧可同志。
牧可猶豫了大概三秒鐘,然後一步一挪地蹭過去,在賀泓勛面前停下,低頭看著自己穿著拖鞋的小腳丫不說話,心想不犟嘴總不會罰得太重吧?看來犯錯應該是家常便飯,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
她的樣子很像做錯事的孩子,與四年前的知錯不改大相逕庭。賀泓勛的臉色略微有些緩和,但語氣依舊是嚴厲的,他問:「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不就是拐著彎說熄燈了嘛。牧可明白。於是,她點點頭。
他又問:「為什麼不睡覺?」
牧可抬起頭,正好看到袁帥忍笑望著她,她眨了下眼晴,清脆地答道:「報告教官,被你的大嗓門吵醒了。」看來是個潛力股,說謊完全不需要打糙稿。
還真理直氣壯。袁帥沒忍住,撲哧樂了。接到賀泓勛遞過來的警告的眼神,他又趕緊憋回去了。
「我的聲音大得過起chuáng號嗎?」賀泓勛盯著她亂蓬蓬的頭髮,記起四年前軍訓的時候她也曾這樣頂著一頭睡得亂七八糟的頭髮從營房裡出來,因為連起chuáng號都沒能夠吵醒她,是身為教官的他砸門把她從chuáng上拎起來的。如果他沒記錯,為期一個月的軍訓她共計遲到了十六次,平均隔天一次。
見她眼珠亂轉,他追問道:「怎麼不說話?」
「報告教官,沒有需要申訴的了。」提起起chuáng號牧可就覺得難為qíng,自然也想起她差點被他從被窩裡拎出來的qíng景,想了想,她以商量的口吻說:「睡不著才出來逛逛,我認罰好了。站軍姿嗎?還是跑圈?像他那樣跑十圈我可受不了,要不我跑一圈行嗎?以前你罰我時最長的記錄是站三個小時,今晚要站那麼久嗎?那會站到凌晨的,我還要不要睡覺了啊……」
居然振振有詞、長篇大論地和他討價還價?賀泓勛比袁帥偷菜當場被抓住還鬱悶。
「閉嘴。聽口令。」打斷她,他直接下達命令:「立--正--向後--轉,跑步--走--」
要不要這麼效率啊。牧可很有怨念,又不得不聽口令踩著拖鞋沿著訓練場跑起來。而營長賀泓勛同志則不急不緩地跟在她後面,像是監督一樣,害她想混水摸魚跑個小圈也不敢。不過,她的覺悟肯定是不能和袁帥比的,再怎麼說,她到底只是個組織紀律xing比較淡漠,紀律觀念鬆散的平頭老百姓。所以,她拿出散步的速度默默對抗營長同志的體罰。就形成了這樣的畫面:她「跑」在面前,他走在後面,由此可見,她的速度有多驚人。
這樣行進了半圈,賀泓勛實在受不了她堪比小烏guī的速度,於是他一面調整姿勢跑起來,一面對她說:「跟不上我加跑三圈。」
「不是吧?你那麼大的步子我跟不跟得上啊?」牧可癟著嘴,樣子有點可憐。
聽著她低低的抱怨,賀泓勛勾了勾唇角。
見他不理會她已經跑出了一段距離,又想到身為受訓學員有錯在先,牧可趕緊追上去,嘴裡卻還喋喋不休著:「你怎麼這麼喜歡罰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就行了嗎?又不是什麼原則xing問題……還是你特別愛好跑步?」
跑了一會兒,她上氣不接下氣地繼續說:「和你說話呢,你能不能應一句?升營長了了不起嗎?你以為不理人就表示你酷啊?有本事你把臉像高城那樣整毀容了,那才叫酷……喂,你跑那麼快gān嘛,又不考核又不打仗,想累死我啊……」而那個被抗議的人始終未發一言。
夜風徐徐的夜晚,被罰站軍姿的袁帥就看到這樣一幕,他的營長領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在訓練場上跑圈。可惜的是,他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之後,牧可很悲慘的和袁帥一起站軍姿。不過嚴格說來並不是被罰,只是剛停下來賀泓勛的手機就響了,還沒來得及發號施令而已。
賀泓勛站到遠處接電話,牧可和袁帥面對面站著,開始兩個人都裝得比較嚴肅,誰也不看誰,後來越站越覺得好笑,突然哈哈樂了。
袁帥警惕地看向賀泓勛那邊,確定他沒發現,才對牧可說:「要是事先不知道,真看不出來你是輔導員。」
「我不像輔導員嗎?」牧可驕傲地說:「以後我的學生會桃李滿天下。」稚氣的臉,清澈的眼,甜甜的笑,怎麼看怎麼像個孩子。
袁帥看著她的笑臉,低聲說:「我們營長常說他的兵遍布全中國。」
牧可咯咯笑,受罰的鬱悶一掃而光,踢了踢跑得發酸的腿,問他:「你也玩牧場啊?」
「偶爾玩下。」袁帥眉頭一皺:「剛打開頁面就被我們營長發現了。」
「我也玩的,要不我們加好友吧,我級別很高的。」
「行,回頭我加你。我才剛玩沒多久,又不能隨時上網,偷都偷不到,要不能記下來嘛。」
「我也記過……」
「哈哈,原來你也記啊……」袁帥笑,看著那張孩子氣的笑臉,覺得她倒是和這個遊戲挺配的。
「打仗都是兵馬未動,糧糙先行,偷菜要偷出名堂當然也不能掉以輕心了。」提到遊戲,牧可滔滔不絕,聊了兩句她又問:「他平時訓你們很嚴吧?我是說你們營長。你是不是很怕他?」
「偵察兵可不是蓋的,能不嚴嗎。」袁帥站得毫不懈怠,他說:「我不怕他。我們營長是高手中的高手,拿過偵察兵比武大賽的全能冠軍,全營的人都服他。」
牧可訝然:「他有那麼厲害嗎?」
「當然厲害了。」袁帥的口氣特別堅定,然後得意忘形地說道:「前幾天我們營還在他的指揮下贏了一場對抗,生擒了『敵軍』的指揮官,還是個參謀長呢……」
「回去抄三遍保密守則。現在,馬上。」賀泓勛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低沉的聲音驚得袁帥差點站不穩,顧不得與牧可jiāo流一個哀怨的眼神,他響亮地回了聲「是」,自動自覺地齊步走向教官營房抄守則去了。
袁帥離開後賀泓勛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站在訓練場中央,直到半個小時過去,才下達口令讓牧可回去休息。
把她送上樓,他說:「抓緊時間休息,不要亂跑。」看了眼她寬大的T恤,補充道:「睡不著也得睡,這是命令。」
原來赫義城是被他俘虜了。牧可帶著這個想法,很快就抱著被子睡著了,之後做了一個夢,夢裡的場景熟悉得似乎親身經歷過,蔚藍的大海,燦爛的陽光,以及一張溫暖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