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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7:01 作者: 沐清雨
    「怎麼變了?」幽深的目光落在她泛紅的臉上,伸手yù取過酒杯。

    「gān嘛,你說過再也不管我,讓我喝死算了.\n.\n.\n」她回神,死握著酒杯不鬆手,眯著眼晴瞪他。

    「白痴啊你?」他不示弱地回瞪,不客氣地搶過杯子。這女人,罵她的話她從來記得最清楚。

    「你才白痴,冒傻氣兒.\n.\n.\n」

    「我哪兒傻了?」

    「哪兒都傻,大笨孫子!」看到細微變化的眼神,她枕著胳膊趴在吧檯上,見他不說話,她又挑釁地叫他,「喂,氣傻了?」

    向來溫和的臉上帶著幾分郁色,半天才聽他從牙fèng中擠出一句話,「你以後要是敢再說,我就把你埋到外面的樹坑裡。」

    看著他佯裝生氣的臉孔,郗顏「撲哧」一聲笑了,喃喃重複,「大笨孫子!」

    他咬牙白她一眼,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頭髮,沒說話。

    酒吧內流轉著輕柔又哀傷的音樂,似要在瞬間勾起她的心事,她靜靜趴在吧檯上,眼神習慣xing飄忽。而他,沉默地站在她身邊,修長的手指握著酒杯,輕輕地啜了一口。

    夜,寂靜下來。客人,漸漸少了。

    她輕輕踢了下他的小腿,「喂,說句話?」

    他回神,側身掃她一眼,「說什麼?」

    白他一眼,她有點口齒不清,「說什麼都行,比如說告訴這裡所有的人,地球太危險了,快回火星上去吧!」

    他被她的憨態逗得笑了,放下酒杯,將她扶起來,「看來真是醉了,又開始習慣xing胡言亂語了。」邊說邊將她往門口帶。

    「我還沒喝完呢,吝嗇鬼!」她嘴不饒人,腳步卻配合著他。

    他沒接話,伸手抓起外套披在她身上,摟著她向他的公寓而去。

    「溫行遠?」

    「說!」

    「你說世界是不是變灰暗了?」

    「變複雜了!」

    「咿...是變真實了!」她舌頭打結,腳步有些亂,今晚真是喝得太多了。

    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對她而言,這個世界是在一瞬間變得灰暗了。哪怕有意去模糊記憶里的容貌,她依然活得恍惚,因為可怕的真實隨時碰觸著她的傷口。哪怕他離她再近,依然取代不了她心底深處的人。

    「gān嘛不說話?變啞巴了?你不是向來說話都是一套一套的?」她仰起頭,迷離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有些惱地瞪她一眼,有意鬆了鬆手,在她差點摔倒時又伸手攬住她。

    「謀殺啊你?」鼻尖重重撞在他胸膛上,她不滿的抱怨,胳膊卻像有自己的意識般環上他的腰,深怕他又惡作劇般鬆手。

    他低低笑,那一絲蛛絲般眷戀的眼神被迅速掩去,「我以為你醉了呢?」

    「醉了也能罵你大笨孫子!」她滿意般看到他的臉色變白,哈哈笑了。這個記仇的男人。

    「這是去哪啊?我宿舍不是這個方向?」

    「去山溝里,把你賣了。」

    「笨蛋,我太值錢,沒人買得起。」她含糊說著,想抬腳踢他,步子有些亂,險些絆倒。

    「白痴!」他皺著濃眉罵她,手臂上加重了力道,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你才白痴呢.\n.\n.\n」

    「再頂嘴就自己走回去。」

    「你以為我不能?」

    ......

    一路將她摟在身側,承受著她身體全部的重量,伴著小巷中微弱的燈火,一步步離去。

    她,是屬於他的秘密。直到許多年後可以雲淡風輕般說著往事的時候,他依然清晰地記得當時她臉上細微的表qíng,還有自己隱忍的心qíng。

    愛這樣的字眼,溫行遠認為,應該沉澱在心裡,自己感qíng最柔軟的部份,應該存於最溫暖,最貼近心臟的地方。

    因為那時的他明白:不是誰離她近,誰就在她心裡。

    這樣看似「和諧」的相處持續了一年的時間,郗顏開始喜歡上了古鎮,工作之餘,她終於願意出來走走,哪怕依然拒絕他的邀約,哪怕依然對他冷言相向,可他看得出來,她的心qíng在變化,不再一味沉浸在變故中而無法自拔。

    對於他而言,這就夠了,他不忍心qiáng求她太多,因為了解她心裡的苦,他不捨得要求她,是的,不捨得。

    她不再是曾經那個樂觀堅qiáng的郗顏,如今,她只是一個幾乎一無所有,柔軟的心千瘡百孔的小女人而已。

    當她的工作漸漸上了軌道,便在閒暇時到他的酒吧幫忙,從而認識了張子良,認識了杜靈,看到她忙碌的身影穿梭在酒吧中,看到她淺淡的笑容有了絲溫度,溫行遠笑了,那笑容明媚得有如炫目的陽光。

    那段日子,在多年後回想起來,溫行遠感覺,是過得既謹慎辛苦又莫名快樂的時光,他,作為她的「老闆」,會無孔不入地關心她的生活,又會粗心到無暇顧及身邊的其它,在她拒絕過不下百次後依然固執的在酒吧打烊後送她回宿舍,兩人幾乎從不曾正經八百地說過話,向來是彼肩站在吧檯旁邊,手執酒杯,牙尖嘴利地刻薄對方。

    對於她,溫行遠的愛,很自我!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親們閱讀此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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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已模糊

    清晨,細碎的陽光灑進房裡,照在身上暖暖的。

    郗顏動了動有些麻的腿,悠悠轉醒,她就這樣保持著一個綣縮的姿勢睡著了。

    看到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電話,皆是來自同一個號碼,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潑了過去。

    「吵到你睡覺了?」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郗顏被嚇了一跳,看了看時間,意識到才七點不到。

    「你睡死了?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溫行遠的聲音出奇的清冷,完全不像剛睡醒,張口就罵她。

    睡覺?靠,他要是能睡得著就好了。難怪她總是罵他冒傻氣兒,他還真是渾身冒傻氣兒。聽到她的聲音,他控制不住怒氣的同時,也如釋重負,忍不住在心裡暗罵自己

    幾乎從未見他發過脾氣,郗顏怔了怔,才不滿地回嘴,「你才睡死了呢,找我gān嘛?」

    「沒事。我要睡覺了,困!」似是深吸了口氣,郗顏聽他冷冷回了句,不等她反應過來已率先掛了電話。

    「大笨孫子!」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嘟嘟聲,郗顏狠狠罵了一句,隨手將電話扔到chuáng上。

    她當然不知道,溫行遠打她電話一直沒人接,又沒有關機,擔心得整晚都沒睡,傻坐在公寓裡發了一晚上的呆,哪裡還能保持一慣的好脾氣。

    舒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清慡的衣服,看看時間剛好,郗顏抓起包出門。

    婚禮的一切事宜均由唐毅凡包辦了,自然不需要郗顏再幫什麼忙,她只要負責「服侍」好新娘便大功告成了。今天陪若凝出來,以為是她想買些什麼東西,卻沒想到,若凝把她帶到了學校。

    那是她們相識的地方,四年的大學時光轉瞬即逝,當昔日充滿歡聲笑語的寢室一點點寂靜下來,郗顏站在月台上送走一個又一個的室友,心中是說不出的空落,還好有韓諾陪在她身邊,還好有若凝牽著她的手。

    只是短短三個月不到的時間,他不再她身邊了,而她,也選擇遠走,留下若凝一個人留在這座北方的城市。

    三年裡,她偶爾與若凝通電話,不是不想她,只是怕她多問。脆弱的她,竟然有承受不了好友關心的一天。但大學裡四年的朝夕相處,她們之間的友誼,縱使相隔千里依然心手相連,如涓涓細流,悄無聲息的流淌在彼此心底,所以,哪怕三年不見,也不曾有任何的疏遠。

    再一次漫步在cao場的林蔭路上,郗顏的鼻子有些發酸。曾幾何時,韓諾牽著她的手,二人相依著無數次走過這裡,她甚至清楚的記得整條路上有多少顆楊柳。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顏顏,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這裡嗎?」若凝的臉上也有絲落寞,郗顏的心qíng她如何不知。

    「知道。」郗顏握住她的手。

    「我習慣了只要生活發生一點變化,就要回來一次。你走的這三年我記不清自己來了多少次,一開始是自己,後來是毅凡陪著,可我卻還是喜歡和你一起。」若凝轉頭看了她一眼,郗顏抿嘴笑著,別過臉時,努力咽回眼中迅速湧起的淚意。

    若凝喜歡和她一起走在林蔭路上,她喜歡和韓諾走在林蔭路上,日子久了,常常是一下晚自習,韓諾就牽著郗顏的手送兩個人回寢室,若凝成了他們之間最亮最亮的那隻燈泡。

    等若凝和韓諾熟了,記得她曾問他:「韓諾,你是不是特討厭我?」

    「嗯?」少言的韓諾一愣,郗顏卻已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是特討厭他那幫兄弟,踢中誰不好,偏偏踢中我?」郗顏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回憶著他們的相識。

    「他們也一直因此懊悔不已。」韓諾揚起一抹笑,英俊的面容更顯得迷人,他不知道這樣的笑容對郗顏的殺傷力有多大。

    「哼,狐朋。」郗顏瞥他一眼,難得無視他一回。

    就知道他寢室的那幾隻不會說她好話,和韓諾相識她可是付出了「血」的代價。記得運動會後她和若凝穿過cao場要回寢室,藍球場上的韓諾正和幾個男同學打得火熱。一個失誤的大力傳球,不偏不倚的飛向了郗顏,她那一聲「鬼」叫差點震聾了韓諾。球是輕輕碰到了她,不過她卻不是被球「打倒」的,而是自己嚇得摔倒了,導至膝蓋小面積「流血」。

    「他們開玩笑的,誰敢得罪你?」韓諾摟過她的肩膀,含笑著解釋。玩笑歸玩笑,他的那些兄弟哪個不羨慕他有個懂事又利落,還不纏人的女朋友,要是嘴下饒點人就更完美了,當然這話誰也不敢當著郗大小姐的面說,那是活擰了。

    「都不敢得罪我?我是老虎嗎?」噘著嘴,看了眼微笑的韓諾,說,「我還真像只老虎.\n.\n.\n」

    聞言,韓諾與若凝聞言對視一眼都笑了。郗顏最大的優點就是永遠了解自己的缺點勝於清楚自己身上的優點,可她又偏偏是典型的刀子嘴,從不服軟。

    「若凝,你說,是不是一切早就不一樣了?」郗顏轉過臉時神qíng難掩落寞,她明白若凝帶她回學校無非是希望她能勇於面對,緬懷的同時也徹底將過去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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