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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6:22 作者: 沐清雨
次日,當厲行衝進機場大廳,賀熹已經和蕭熠一起通過安檢,隨奚衍婷走了。
厲行回部隊了,他瘋了一樣沒日沒夜的訓練,直到有一天終於累倒在訓練場上,才算睡了一覺。之後,他給王偉打電話,讓他回趟學校看高考結果。王偉的回覆隨後而至,他告訴厲行:「你家那位考了個二流警校,不過也是在A城。看你的樣子怕是還沒和好吧?別著急,等她過去了,你好好哄哄就沒事了……」
會沒事嗎?會的!厲行鼓勵自己,抱著希望等賀熹到A城讀大學。他想,她一定是氣他才會說不回來了,她說的是氣話,他們不會分開。沒有理由,沒有!
然而報導那天,厲行在錄取賀熹的那所警校外整整等了一天,也沒有見到她。他通過各種關係最終得到一個晴天霹靂。賀熹放棄了讀這所警校的機會。接著,厲行開始往賀熹家打電話,開始無人接聽,後來終於有一位家政阿姨接聽了電話,她說:「賀熹和她媽媽出國了,沒有回來。賀先生去外地開會了不在家。你是哪位,留下聯繫方式吧,等他們回來了會回給你……」
賀熹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忽然就消失了在厲行的生活里。於是厲行不得不接受,賀熹和他分手的事實。
回到部隊後厲行報名參加特種大隊選撥,經過為期半個月的初選,他隨同新戰友去到秘密的訓練基地,接受高qiáng度的訓練。那裡,除了山還是山;那裡,至今厲行都不知道是哪裡;那裡,除了受訓的兵,只有一種人可以再回去,就是----駐訓教官,除此之外,沒人去過第二次。
當厲行通過嚴酷的訓練正式成為一名特戰隊員時,賀熹悄無聲息地回國了。因為賀珩升職,賀熹隨他來到A城生活。與此同時,賀正松已經為小孫女安排了A城一所重點高中,同意她復讀一年,重新參加高考。賀熹誓言,一定要憑自己的實力考進那所她夢寐以求的警教界清華。
就這樣,直到踏上去往X城部隊的軍列,厲行也不知道賀熹是因為他母親的gān涉以至高考發揮失常,而且堅決要分手。
一年後,賀熹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終於扛不住對厲行的思念,在國際長途中,在媽媽面前,痛哭失聲。奚衍婷擔心得不行,第二天就放下手中的工作回國了。
然而命運就是為捉弄人而存在的,就在賀熹去機場接奚衍婷時,厲行正好在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而出現在A城。當身穿便裝的他在機場看見賀熹挽著奚衍婷的胳膊出來,而蕭熠在他們身後推著行李時,他以為他們剛剛從國外回來。直到那一天,厲行不得不相信,賀熹確實和蕭熠在一起了,無論起因為何,結局就是她離開自己了。可厲行不知道,他們之所以在一起,只是因為賀珩要主持一場極為重要的會議沒有辦法趕來機場,才請蕭熠代勞送賀熹過來接奚衍婷。
一場場的誤會jiāo疊在一起,一點點消耗著那段少年時代純真而脆弱的愛qíng。終於,使得他們錯過了,六年。
可到底是年輕,賀熹沒能忍住,把和厲行從戀愛到分手的經過告訴了媽媽。奚衍婷這才知道女兒堅決復讀的原因。看著賀熹端著與一個英俊男孩兒的合影發呆的qíng景,捕捉到她眼裡深深的眷戀和不舍,她意識到曾經抱在懷裡小小的女兒長大了。
在奚衍婷的鼓勵下,賀熹決定去找厲行。也是那個時候,她才知道他已經成為一名特種兵,離開A城去X城的部隊服役了。也正是那個午後,賀熹偶遇夏知予,聽她說:「我已經辦好了關係,明天動身去X城。」
「她尊重阿行的選擇,他去哪兒,她就跟著去哪兒。」想到厲母的話,賀熹的心一陣鈍鈍的疼,她不禁想,這樣天涯海角的追隨,任憑厲行再鐵石心腸,也終究是會被感動的吧。然後她倔qiáng地微微一笑,雲淡風輕地說:「恭喜你!」
那個傍晚,賀熹回到海邊小鎮,坐在和厲行相戀時常去的小公園裡,很久很久……夕陽的餘輝將女孩兒纖細的背影拉得斜長,顯得孤寂而悲傷。
之後不久奚衍婷就回國外了,賀熹請求她不要把她和厲行的事告訴別人,包括爸爸賀珩。她說:「可能我們八字不合吧,分就分了吧。媽媽你別擔心,我已經沒事了。」
奚衍婷怎麼可能不和賀珩說呢,可夫妻倆卻不忍心再給女兒增加一絲一毫的壓力,況且賀熹始終沒有說厲行的名字和家裡的qíng況,賀珩也確實無從入手。因此,他們著實擔憂了一陣子,後來見賀熹的qíng緒似乎沒有太大的波動,才略微放心。
然後,就是五年。
在此期間,儘管夏知予去到了X城,但由於厲行所在部隊的特殊xing,她根本見不到他,而她打去的電話,他拒接;她的信件,也被他退回。
在此期間,厲行似乎再無牽掛,他發狠一樣投入到訓練之中,出任務時更是勇猛得令對手畏懼,就因為他的不要命,戰友給他取了「厲猛子」的綽號。
後來,厲行在任務中為護戰友受了重傷。那次的事故非同小可,在他昏迷不醒時,軍區首長差點槍斃了執行先期偵察任務的一個排長。因為他們的疏忽,讓派去的三名特戰隊員被三百多名武裝份子圍困在山裡兩天一夜,險些沒命回來。
得知厲行受傷,夏知予趕去了醫院。當她推開病房的門衝進去,厲行茫然地問她:「你是誰?」時,她有瞬間的怔忡,隨後居然面色平靜地當著厲行首長和戰友的面撒謊說:「我是賀熹啊。」
賀熹的名字飄散在空氣里,厲行倏地抬眼盯著她,目光越來越冷,「你不是賀熹!我的小七我記得。」
那個瞬間,夏知予多年偏執的堅持被摧毀,長久壓抑的qíng緒達到臨界點,決堤了。她失去理智地揮落桌子上的水杯,玻璃破碎聲中她哭喊著說:「為什麼我不是?為了愛你,我連自尊都不要了,為什麼你就不能接受我?我究竟哪裡不好,哪裡不如她?她都不要你了,你們分手了,你怎麼就不能放下她?怎麼就不能?!」
厲行的戰友衝過去拉住她,夏知予卻瘋了一樣捶打厲行,崩潰般泣聲說:「為什麼你什麼都忘了,還獨獨記得她?為什麼啊?厲行,我愛你,愛你啊……」
厲行才清醒過來,極度的虛弱和夏知予突來的碰觸,使得他的傷口流血不止。在一片混亂中,他再次陷入昏迷。等厲行的傷勢總算穩定下來,在他的要求下,首長同意夏知予和他見面。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夏知予仿佛變了一個人,憔悴使她顯得比重傷的厲行還虛弱,凝望著厲行蒼白卻依舊俊朗的眉眼,她不停地掉眼淚,不停掉……
厲行抿唇,幽暗的眼眸里閃動著複雜難辯的qíng緒。良久,秋風將他張馳有度的聲音送進耳里,夏知予聽到厲行說:「我忘了很多人和事,但我大腦傳遞給我的信息讓我肯定我喜歡的,是賀熹!」
「記得剛上軍校那年我受傷,她試也不考了跑來看我,我氣得一瘸一拐地拎著她往車站趕,她還嘴硬地跟我說,你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以為我擔心你啊,我不過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瘸了,要是真瘸了我好甩了你找下家啊……還有那年暑假我回家,正好碰到有個小男生纏著她,她看見我就眉眼彎彎地笑,然後橫衝馬路衝過來,要不是我跑上去把她扯過來,險被一輛車撞到。我嚇出一身冷汗,她倒好,撲進我懷裡撒嬌說『你怎麼突然回來啦?搞突然襲擊呀?軍校沒白念嘛,都懂戰術了呢』,看她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兒,我火都發不出來了……」
厲行陷入回憶里,緩慢而清晰地講述著和賀熹的點點滴滴的。陽光傾斜進來,視線內他澄澈的眉眼在晨光下異常的溫柔。夏知予沉默地聽著,心房微微顫抖、疼痛。眼淚不受控制地,簌簌而下……眸光定格在厲行輪廓分明的臉上,夏知予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即便到死,也不可能愛上她。
所以最後,當厲行冷靜地說:「聽說你是為了我來到這裡的。可我只能和你說對不起了,謝謝你愛我。回去吧,別再做無謂的犧牲和堅持,不要在一個永遠不可能回報你愛qíng的男人身上làng費青chūn,我無法為你的付出負責。」時,她的眼淚,流gān了!
後來厲行再也沒有見過夏知予,但聽老首長說她外公親自趕來把她接走了。厲行對她還是全無印象,他聞言只是說:「走了就好,別耽誤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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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隨後那段養傷的日子裡,厲行還是只記得賀熹。無論是院方、首長、還是戰友們採用什麼方法試圖喚醒他的記憶,他總是說,能不能讓我先打一通電話?我怎麼覺得我很長時間沒和我女朋友通電話了,她會擔心的。可當他撥的那個號碼始終沒人接時,所有人又不禁懷疑他嘴裡那個叫小七的女孩是不是真實存在。最令人不可置信的是,厲行僅存的記憶也只是停留在和賀熹甜蜜的戀愛階段,至於分開與分離,他都沒有印象。
就在眾人束手無策時,厲行忽然在一個深夜被噩夢驚醒,然後他的記憶莫名恢復了。可這樣被醫生稱為奇蹟的恢復沒有令他欣喜,因為厲行同時想起來,賀熹已不再屬於自己。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在看自己以前寫過的為數不多的日記時,會莫名地出現一種叫作悲傷的qíng緒。
之後,身體責質已不再適宜做特戰隊員的厲行提出退役。榮譽室里,犧牲的前輩面前,首長說:「有些職業一旦選擇了,就離不開了,離開就覺得是恥rǔ,除非有一天你離開了這個世界。比如軍人這個職業。」站在she擊場上,聽著拉動槍栓時的金屬摩擦聲和子彈划過空氣的聲音,厲行意識到,他離不開軍營,他捨不得這身----橄欖綠。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肩章,他不禁想,小七還沒看過我穿軍裝戴軍銜的樣子。
厲行最終選擇回老部隊。軍旗下,他與首長和戰友們敬禮告別。轉身的瞬間,流血流汗不流淚的他,哭了。
回到A城後厲行沒有聯絡賀熹,他發瘋似地想念她,卻又不能見她。因為他不確定賀熹的心裡還是否有他的位置;他也不知道,如果他告訴賀熹他已經處理好和夏知予的關係,她將不再糾纏,賀熹是否還願意給彼此一個機會重新開始;而且他也很怕,如果賀熹早已愛上蕭熠,他該怎麼辦?
直到在街上與她偶遇,藏在深心處如cháo水一樣鋪天蓋地的思念終於決堤了。厲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決定去找賀熹。這樣,才有了天池裡與特警衝突的一幕。也正是那天蕭熠的一聲「黑猴子」點醒了他,厲行可以肯定,賀熹的心,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