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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6:22 作者: 沐清雨
他什麼都不懂?賀泓勛被訓得哭笑不得,撓了撓頭髮,他預備先收拾一頓他家媳婦兒,再給厲行打個電話,教育教育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老爺們!
計程車在夜色中一路飛馳到師部,想著賀泓勛的話,掙扎了一路的賀熹沉默地坐著不動,時間久到連計程車司機都忍不住開口問:
「小姐,你是不是在這裡下?」
賀熹茫然抬頭,待看清地點,她邊掏錢邊說:「對不起,對不起。」心裡卻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去見厲行,如果真見了該說什麼。
可是,就在司機找零的時候,賀熹看到那輛在賀泓勛結婚前一晚和她相撞的車子快速駛來,然後,未及停穩的車上下來一抹匆忙而熟悉的身影。化成灰賀熹也記得,那是----夏知予。接著,厲行從師部院裡急跑出來。
當夏知予抓住厲行手臂的那個剎那,賀熹笑了。然而這一笑,使得一滴極力隱忍的淚輾轉落下。虛弱地靠在座位上,賀熹看著他的信息:「重新開始,行不行?」深深呼出一口氣,她顫抖著手回覆:「不行!我們之間,早已,一刀兩斷!」看著屏幕上顯示「發送成功」,她使勁揉了下眼睛,向司機報了她公寓地址,回去了。
寂靜的夜,月光朗朗,縮在沙發上的賀熹怔怔出神,記憶有如老舊的刻錄機,開始緩緩回放一組久遠的鏡頭。
男孩考上A市軍校那年,女孩去送他。
候車室里,他抬手撫摸她的臉頰,忽然蹦出句:「長這麼糖衣pào彈,擱家裡太不放心了,要不我不去了吧?」
女孩「嘶」一聲,抬手打他,「怎麼這麼沒出息呢!不上學你想gān嘛啊?讀軍校多好,國家養著你,連置裝費都省了。」
他沒出息?女人才沒出息呢!難道他報考軍校就是為省置裝費?什麼邏輯?
男孩敲她腦門:「你給我收收心,別一天就知道傻玩,現在這個時候女生很容易塌腰,老老實實上課,我在A城等你,考不過來等我修理你。」
女孩翻眼睛:「真想讓我靜心學習gān嘛死皮賴臉地追我啊?沒聽說過早戀影響學習嗎?要不咱倆分了得了,被我爸爸知道的話……」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孩打斷了,他擰著眉說:「說什麼胡話呢,才好幾天就要分?我這都等你幾年了,還要怎麼著啊?」其實他老早就打她主意了,只是看她太小,沒敢下手。
女孩抽手揪他耳朵,「怎麼這麼不學好呢,拐騙未成年少女啊?」
男孩假裝呼痛,得了便宜還賣乖:「不趁這時候拐騙等你大點有主意了就晚了。」拉過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他頗嚴肅地說:「你給我記住,在最危難的時候,是我拯救了你,等你成年了,」停頓了一下,他俯在她耳邊壞壞地說:「給我以身相許,聽見沒有?」
又來了,總是挾天子以令諸候。女孩微紅著臉推開他,照著他腹部就是一拳:「誰用你拯救啊,多管閒事。」
「你還真打啊?」她的手勁並不大,可他卻故意捂著肚子裝可憐,「沒良心,要不是我挺身而出,你個小丫頭片子指不定被怎麼收拾呢。」
「那還不是因為你!」女孩瞪他一眼,有點生氣地背過身去。
男孩見狀湊過去摟了摟她,哄道:「怎麼又生氣了呢,我可沒招別人啊。我們不都說好了嘛,只有彼此,好好處,等你大學畢業我也就到歲數了,就結婚……」
女孩負氣地打斷他:「我才初三呢,大學畢業也太遠了,誰知道這期間會發生什麼事啊。」不能怪她沒信心,畢竟才剛剛確立戀愛關係,對於遙不可知的未來她還是迷茫的。
男孩聞言臉色忽地沉了下來,俊顏上明顯寫著「我很生氣,生人勿近」八個大字,掐著她的臉蛋警告道:「你給我有點信心!不就是四年嗎,我能等,你不能啊?」
「哪是四年啊,等你讀完軍校我才上大學,四年復四年,根本就是八年抗戰嘛。」賀熹噘嘴,小聲嘟噥:「能不能行啊……」或許是年齡太小,女孩兒明顯缺乏安全感和信心。
「怎麼就不行呢?!」深怕她退縮,男孩鼓勵道:「四年很快就過去了,等你考到A城的大學,我們就能常見面了,堅持堅持就熬過去了,聽話啊,乖一點。」
往男孩身邊蹭了蹭,女孩撒嬌:「那你畢業不能去太遠的地方,見一面怪不容易的。」
與女孩十指緊扣,男孩允諾:「好,我爭取留在A城的部隊,好不好?」
女孩嗯了一聲,之後又說:「要是你能分到我哥的部隊就好了。」
「哪個哥啊?沒聽你說過啊?」
「這你就不知道啊吧,沒說給你聽的事多了。」
男孩笑,寵愛地掐掐她的臉蛋,「還給我整神秘。」想了想,他提醒:「先別和你家裡人說咱倆的事,你太小了,他們肯定不放心,到時候棒打鴛鴦我可就麻煩了。」
「那和我哥說行不行啊,萬一你畢業分配留不在A城可以讓我他去找我爺爺幫忙,他在我們家最有地位啦。」
摸摸她的頭髮,男孩說:「我好好表現,肯定能留下,放心吧。不許和你哥說啊,我不靠關係,混好混壞都是我自己的。」見她不吭聲,他問:「聽沒聽見?」
儘管不qíng願,女孩還是說:「好吧。」
男孩的思緒是跳躍式的,忽然想到什麼,他又說:「等我下次回來領你到學校踩踩地皮。」
「gān嘛呀?」他們是同一所學校的,她在初中部,他在高中部,難道還沒呆夠?女孩不解。
以目光譴責了她,他霸道地說:「讓人知道你是名花有主的人,少打鬼主意!」
「都讓王偉看著我了還不放心!」女孩使勁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警告:「你也少招點桃花。」
男孩無聲地笑了,微微嗔道:「小醋罈子。」
分別的時間越來越近,不擅傷感的女孩內心升起不舍,為了掩飾qíng緒,她拿出背包里的MP3,和他一人一隻耳機地聽起音樂來。
男孩何嘗不懂她的心思,以食指輕輕按著她的手背,掐著時間說:「聽完這首我就走了。」
女孩笑得糯糯的,點頭的同時悄悄把歌曲單曲循環了,於是,男孩居然真的誤了行程。
好在當天還有別的車,當兩個人氣喘吁吁地跑到另一個客運站時,離最後一班車發車只剩不到一分鐘。不得不走時他很欠揍地提醒:「好好的啊,要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看我收拾你!」
軍校報導是何等嚴肅重要的事,女孩不敢再胡鬧,邊推他邊兇巴巴地警告:「你敢招別的女孩,我才把你腦袋擰下來呢。」
男孩笑,俯身在她臉頰快速親了一下,轉身跳上車。
那麼意外的輕吻,是他們第一次的親蜜接觸。
漂亮的臉頓時浮起緋紅,女孩害羞地瞪著他的背影,之後在車子啟動時,朝男孩舉起手使勁揮了揮。
那一年,賀熹剛滿十五歲,qíng竇初開的年紀。
半生熟11
年少時的點點滴滴不受控制地湧出來,占據了賀熹的思緒。
這一晚,她在沒有開燈的客廳里,保持著嬰兒在母體裡綣縮的姿勢,徹夜未眠。
其實在分開的時間裡,賀熹很少回憶,不是記不起,而是那份微薄的溫暖,她捨不得汲取。可今晚夏知予的出現,再次把她推進寒冷冰窟里,如果不及時取暖,賀熹真怕自己挨不過去。然而她卻沒有想過,這樣的戀戀不捨,是可以瓦解她回復厲行簡訊時那份絕決的。
所以說,愛qíng往往會使人失去理智,而思考對於失去理智的人,有時候是零。
生活還要繼續,不可能因為誰的傷心難過就停止不前。況且賀熹不是個成天將疼痛掛在臉上的人,在不留餘地地回絕了厲行後,她努力讓自己忙碌起來,試圖從yīn影中走出來。
一周後,賀熹接到調任通知。積鬱多日的yīn霾頓時煙消雲散,她神采奕奕給堂姐打電話,賀雅言一聽她真被調去了刑警隊,氣得直罵:「牧岩真是頂風上啊,等我告訴爺爺擼了他個副局!」
深知堂姐的脾氣,賀熹調侃道:「那可是准姐夫外甥女的堂哥哦,說到底你以後要和人家成為一家人的,鬧僵了可不好啊。」
儘管很生氣,賀雅言也知道既然調令都下來了事qíng已成定局,是改變不了的。深深嘆了口氣,她不放心地囑咐:「收斂點脾氣吧,刑警隊不比政治處,那是拿手槍穿防彈衣,第一個踹門而入的危險xing很高的職業。叔叔現在只有你了,容不得半點差錯。」
提到賀珩,賀熹斂了笑,嚴肅地說:「放心吧雅言姐,我會注意的。」等掛了電話,她給賀珩發了一條簡訊,只有簡單的五個字:「爸爸,謝謝您!」賀熹很清楚,賀珩不點頭,牧岩是調不了她的,這是父親對她能力的認可。
賀珩的回覆很久才到,他說:「爸爸尊重你的選擇,只請你也給爸爸一份安心!」
賀熹的眼睛忽而濕了,她回道:「爸爸,我愛您!」
賀珩的回覆隨後而至:「爸爸也一樣!」
很快辦好jiāo接工作,去刑警隊報導前一晚,賀熹把黑猴子送去蕭熠那。
沈明悉剛好在,見賀熹吃力地抱著拉布拉多犬進來,趕緊迎過去接過來:「黑猴子這麼快就出院了?蕭總不知道吧,剛才和他通電話他也沒提這事,怎麼讓你一個人過來了……」
「他沒在呀,去哪啦?」
「C城。你不知道嗎?」
「C城?什麼時候走的?」
「一星期前。」
「一星期前?怎麼都沒和我說啊。」賀熹皺眉:「我明天要到新崗位報導,怕太忙顧不得照顧黑……」看了眼愛犬,她彆扭地說:「那什麼,你以後叫它小黑吧,別叫黑猴子了。它,改名啦。」
其實沈明悉內心深處他和顏玳有同樣的糾結,怎麼一條犬偏叫猴兒呢?此時對於黑猴子改名小黑,他完全可以接受,於是點頭說:「這樣,你把黑,小黑留下,我安排專人照顧他。」
賀熹拒絕:「不麻煩你了,它認生,除了我和小玳就只聽蕭熠的話。」顏玳最近跑新聞太忙,連自己都顧不上,賀熹這才把黑猴子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