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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6:03 作者: 沐清雨
「摔了一跤?」或許是因為葉語諾有所遷怒,也可能是因為蕭語珩尚未脫離危險,顧南亭沒有心qíng和他多說一個字,「等馮晉驍回來,你去和他說。」
馮晉庭不放心地問:「珩珩怎麼樣了?」
顧南亭狠狠閉了下眼睛,才抬頭:「恭喜馮總喜得貴子!」
這哪裡是恭喜!馮晉庭注視他蘊滿冷意的眼睛,不明所以。
「當你享受初為人父的喜悅,你的弟弟卻要承受喪子之痛。」顧南亭冷聲提醒:「所以馮總,趁馮晉驍沒回來,你好好想一想,要怎麼賠他的孩子!」
馮晉庭聞言身體瞬間僵住。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顧南亭都不知道。而他再回來時,顧南亭也沒有心思關心,病房裡,醫生護士進進出出直到凌晨。好不容易蕭語珩的qíng況穩定下來,天都亮了。
因為沒有航班,馮晉驍連續開了十個小時的車,才從a市趕回來。到了醫院,先看了蕭語珩一眼,確認她脫離了生命危險,他直奔葉語諾所在的病房,如果不是馮晉庭攔著,他失去了理智似的要對產後的葉語諾動手。
最終挨打的當然是馮晉庭。然而,無論馮晉驍做什麼,都換不回他和蕭語珩的孩子了。他的悔恨只能變成對蕭語珩的愧疚和心疼。
終究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或許唯一有所改變的是,等蕭語珩醒過來,守著她的不再是顧南亭,而是她最愛的晉驍哥哥。即便有所誤會,在馮晉驍已經知道她遭受了流產的痛苦後,不會任由她說分手就分手,更不會同意她放棄學業。
在流產終不能避免的qíng況下,不讓蕭語珩再經歷和馮晉驍分開三年的痛苦,是時間錯位唯一的改變和成全吧。對於這樣的結果,顧南亭不清楚是該欣慰,還是難過。他只能對馮晉驍說:「這應該是你們的愛qíng最大的劫難,過了,就好了。」
然而等待他的,愛qíng的劫難,才剛剛開始。
顧南亭要用手機時才想起來昨晚放在護士站充電了,他開機後先打給程瀟,始終關機。又打給喬其諾,竟然無人接聽。打回公司,秘書說:「喬特助今天沒來公司。」在他即將掛斷前,秘書又說:「程機長執飛的航班因機械故障延誤在d城兩個半小時,喬特助之前在機場協調飛機的事qíng,但是……」
航班延誤對於他們而言基本是見慣不怪的事,喬其諾卻親自趕去機場協調飛機,結合他手機始終無人接聽的狀態----顧南亭再沒有耽誤,驅車直奔中心醫院。一路上,他都在祈禱,肖妃安然無恙。
顧南亭到時,顧長銘站在醫院門口。車還沒停穩,他的人已經跳了下來,他才跑上前叫了一聲「爸」,向來和藹溫厚的顧長銘甚至沒說一句話,忽然發難,揚手甩了他一個耳光。
結婚十幾年,蕭素從來沒見過丈夫發過脾氣。對於他突然的反應,她都沒有來得及阻止。
顧南亭被打得偏過臉去,他怔了幾秒,才抬頭,「爸?!」
兒子已到而立之年,早過了被父親責打的年紀,顧長銘也是第一次動手打他。然而,相比程厚臣此時承受的喪妻之痛,他覺得自己的難過根本不值一提,他痛心疾首地說:「這種qíng況下,你怎麼能安排程程替飛?!她媽媽……你卻到現在才出現!南亭啊南亭,你知不知道,千般好不抵一次錯,更何況,這次錯,可能是你再做多少努力都彌補不了。」
顧南亭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瘋了一樣衝進醫院。可是,連顧長銘都不被允許進入探視,他又怎麼可能輕易進得去?當顧南亭被程安的保全人員攔住,除了橫衝直撞他沒有任何辦法。保安卻因程總有令,任何人不准進入,無論如何都不放行。
bī得顧南亭幾乎忍不住要動手時,被驚動的程厚臣從病房裡走出來。
他站在門口,以眼神示保安讓顧南亭過來。
跟出來的喬其諾發現程厚臣的目光冷得不像話,幾乎是本能地拉住了他的手臂,「老爹!」
卻被程厚臣甩開。
顧南亭在這時行至近前,當他在面色yīn沉,雙眼紅腫的程厚臣面前站定,說了句:「媽她……」
「啪」地一聲,一個耳光落在他臉上。
震驚之餘,喬其諾再次拉住程厚臣,「老爹!」
顧南亭原地站著不動,他繼續說:「程程……」
「啪」----他的話再次被打斷,與此同時,第二個耳光毫不客氣的扇到他臉上。
顧南亭硬挨了兩下,他注視著程厚臣,懇求:「爸----讓我進去看看。」
程厚臣的手眼看著又抬了起來,下一秒就要再度扇上顧南亭的臉。可他不躲不閃的姿態,終究是讓程厚臣下不了手,他的手在距離顧南亭的臉寸許的位置停住。片刻,他沉聲說:「我不是你爸!」
當程厚臣轉身就走,當顧南亭看見他抬手抹臉,他啞著嗓子說:「爸,求您讓我進去!」
程厚臣卻堅決不同意。
這個時候,唯一能為顧南亭說話的,唯有程瀟,可她昏迷不醒。
喬其諾並不清楚顧南亭昨晚經歷了什麼,但他相信,他一定是被什麼絆住了脫不開身,而對於肖妃離開前和程瀟現在的qíng況,他認為顧南亭有權知道:「gān媽撐到十二點,臨走前她一直看著門的方向,嘴裡喃喃地叫著程瀟,還有你的名字。」話至此,向來堅qiáng的男人都哽咽了,「她……沒有閉上眼。」
肖妃臨終前除了等著見女兒程瀟,也在等他,這個被認定的程家女婿!然而,他們一個都沒有來。如今的局面,遺憾的何止是程瀟,還有肖妃啊。程厚臣這才對顧南亭動了氣。
難怪顧長銘說:千般好不抵一次錯。在此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獲得了認可的,然而,在肖妃和程瀟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顧南亭太清楚,如果程瀟沒有替他飛,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或者,即便程瀟飛去了d城,只要昨晚他在,一旦肖妃的qíng況不樂觀,他調專機去接程瀟都來得及。可是,偏偏他不在,連手機都不通。
這到底是命運的捉弄,還是提醒?顧南亭有種時間錯位不是老天的恩賜,而是讓他親眼看見那些程瀟所經歷的痛苦的錯覺。那麼,是不是在正常的時間軌跡里,也是因為他,造成了程瀟與肖妃的遺憾?如果是那樣,如果是----顧南亭根本不敢想下去。
左胸口如同被利器所刺,疼得他幾近窒息。顧南亭轉過身去,手撐在牆壁上,眼淚明明落在了地上,浸濕的,卻是胸臆。
他的樣子讓喬其諾不忍心再說什麼,可有些話又不能不說:「程瀟從機場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李哥說憑車的破損程度來看,她的肝膽很可能會受傷。可她現在除了在暈倒時吐了口血,查不出任何異樣。所以顧總,別怪老爹。」
在此之前,程瀟沒有露面,顧南亭以為是對他的責怪。
竟然不是。
肝膽受傷!吐血!昏迷不醒!這些字眼一個接著一個躍進顧南亭腦海,在瞬間席捲了所有的理智和隱忍,他多一句都沒問,轉身,疾步向病房而去。
喬其諾伸手yù攔,「老爹不會讓你進去的!」被他回身一拳bī退。
顧南亭面沉如水,他聽不見任何的言語,不顧一切地硬闖,非見程瀟不可。
最後還是顧長銘出面攔住了他。見兒子不管不顧的樣子,他險些控制不住又想打他,可是,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讓他怎麼下得了手?顧長銘擋在病房門外,用手抵在顧南亭胸口:「替你岳父想想!南亭,這個時候,最痛苦的人是他!」
顧南亭眼睛都紅了,無數qíng緒在胸臆間翻湧,漲得他像要爆炸了一樣。他發狠似地甩開了保安的鉗制,頹然跪在地上,雙手撐在理石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那挫敗無助的姿勢是那麼的痛苦和無力。任由冷意襲向身體,他哽咽,「爸,我要見程程!讓我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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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程瀟,卻如同在夢裡,畫面頻繁跳躍,場景不斷轉換,她努力地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想辨別出眼前的人是誰,卻發現越是用力越是模糊。她索xing放空自己,什麼都不看,什麼都不想。然後,奇蹟發生了,眼前竟然漸漸清晰起來,直到完全明朗。
一個男人拉著一個女孩子的手,像是在挽留她不要走。畫面拉近,程瀟聽見女孩子說:「你明明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何必一再接近?或者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媽叫倪一心?」
程瀟怔住,這個女孩子……在這時轉過臉來,不是自己,還能是誰?
程瀟猛地想起來,這是十七歲那年她去航校報導前昔,倪湛去找她的畫面。那年初,程瀟有個偶然的機會去全國最好的航校參觀,因而結識了那個學校畢業的高材生倪湛。然後她無意間發現,程厚臣竟然和他的母親倪一心是舊識。而倪一心看程厚臣的目光讓程瀟意識到,這個女人對她的爸爸似乎有qiáng烈的好感。
程厚臣事業有成,稱得上g市最具實力的企業家,所以,儘管他已近知天命的年紀,覬覦他的女人也沒斷過。程瀟相信他對母親,對愛qíng,對家庭的忠誠,所以並未在意。
直到有一天,因為倪一心,肖妃對程厚臣大發脾氣。程瀟才意識到,相比從前那些試圖對程厚臣投懷送抱的女人,倪一心是不同的。
所以她說他們不可能在一起。因為他的母親覬覦她的父親,為了肖妃,即便確實對倪湛有過好感和崇拜,程瀟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倪湛卻是因為誤以為自己是程厚臣和倪一心的兒子,在喜歡程瀟,又無法和她在一起的矛盾中掙扎了很久。
畫面在這時切換,程瀟又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斐耀。送花、送價值不菲的各類禮物、製造所謂的驚喜,以及專程去a市探望讀航校的自己,都是斐耀曾經追求自己的手段。相比對倪湛的欣賞,程瀟對他沒有絲毫好感。
程瀟對此的回應是:「連做朋友都是你qíng我願的事,更何況是愛qíng?斐耀,不用在我身上làng費時間,我對你無感。」至於他的花和禮物,她都沒有過過手。
斐耀卻不死心,問她:「是因為倪湛?」
程瀟笑了,不是默認,而是認為沒必要對他解釋。
為了爭取她,斐耀道出實qíng,「我確實是倪湛的朋友,但我和你的相識不是無意,而是倪湛親手促成。他說,希望我能好好照顧你。」
竟然有這樣的隱qíng!程瀟靜了一會兒,再開口時沒有外露出過多的qíng緒,只淡淡地說:「你們費心了。」
畫面繼續變幻,接下來是程瀟出國進修的一幕。她在幾乎是清一色的男xing學員中格外顯眼,不僅因為她人長得漂亮,更重要的是她比別人qiáng的接受能力和領悟力。當她以jīng湛的飛行術順利畢業,她接到了國內幾大航空公司拋出的橄欖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