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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6:03 作者: 沐清雨
顧南亭看都不看她,一面專注於路況一面回應,「我什麼脾氣,你不是今天才知道。討好你,也得看我心qíng!」
程瀟咬牙罵道:「顧南亭你犯起渾來簡直不是人!」然後扯過安全帶繫上,「有本事你開一夜別停!累不死你!」
顧南亭再次提速。
程瀟索xing閉上眼,不去看外面快速倒退的街景。
顧南亭當然不會開一夜那麼傻,可當他把車停下時,原本怒氣衝天的程姑娘竟然睡著了。
飛行有時候真的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外人只看到這個職業光鮮的一面和豐厚的收入,卻不知道飛行員在jīng神和身體上承受的壓力。因為過於辛苦,他有時候甚至想,以後不讓她飛了。可她那麼熱愛飛行,他又怎麼捨得阻礙?
寒冬的夜晚,冷且靜,顧南亭把大衣脫下來,蓋在程瀟身上,然後俯身,近距離注視她的臉。一如繼往地眉目如畫,明艷動人。都有些不能理解自己了,她在身邊那麼多年,僅憑美貌也該引起他的注意,怎麼就……好吧,作為男人,他還不算膚淺!顧南亭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的眼瞎了。
顧南亭抹了把臉,似乎是自責此時此刻竟然還在想這些。他在夜色里看著睡得正熟的程瀟,很想知道,對於倪湛,她到底懷的是怎樣的心思?是不能放下驕傲回頭,還是一場少女心事後的釋然?對自己的拒絕,又是否與他有關?
顧南亭甚至動了現在就叫醒程瀟,把自己身處時間錯位的真相和盤托出,讓她知道,七年之後,他們是相愛的,哪怕他說過「將就」那樣的混帳話,她也是原諒了自己的。然而,在確認自己確實遭遇了時間錯位回到了七年前,他查閱了無數資料,發現連科學都解釋不了這一現象。他又如何說得清,那個雨天,他cao縱飛機尋找fèng隙穿過積雨雲團時飛機儀錶盤突然失靈,等到轉危為安落地時,他所處的時間就發生了偏差。
自己親身經歷都覺匪夷所思,要讓旁人怎麼信?尤其現在,憑程瀟現在對他的態度,顧南亭實在沒有把握讓她相信,在七年後,他們是彼此相愛的狀態。而且顧南亭自私地希望,他喜歡過蕭語珩的事qíng不被程瀟所知。
一片星光籠罩下,顧南亭展手摟過程瀟。然後,他低頭,把臉頰貼上她的,低低地說:「就允許我藏起那個秘密,用這偏得的七年,好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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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瀟是被凍醒的,當她發現自己在顧南亭懷裡,她沒好氣地推他,「乘虛而入這種事,顧總能不能少gān兩次?」
顧南亭心裡的火氣因她先前在懷中的憨睡已經消了,但語氣依然不好,「算這次,我才gān了兩次。」
程瀟把他的大衣甩過去,「聽你的語氣怎麼好像還嫌不夠似的。」
顧南亭把衣服接過來要穿,「對於喜歡的女人,兩次當然是遠遠不夠。」
程瀟又後悔似的劈手把大衣奪過去,搶在顧南亭開口前說:「對於喜歡的女人,你應該急她所需。而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溫暖。」她說著,毫不客氣地把他的大衣套在身上。
「你這女人!」顧南亭被氣笑了,他傾身過去,緊緊擁住她,「我的體溫遠比一件大衣溫暖。」料到她肯定會拒絕,他嘆氣似地說:「和解吧,與其làng費時間爭執不休,不如用這些時間製造些美好的回憶。」
「和你能有什麼美好回憶。」程瀟嘴上不服軟,抵在與他身體之間的手卻垂落下來。
「我怎麼了?」顧南亭用力抱了抱她,「我又高又帥,年薪穩定,私生活檢點,好歹算得上g市的鑽石王老五之一,前仆後繼的女人也是數不勝數,別不知足。」
程瀟哼一聲,「我又白又美,身家自帶,像你這種追求者從高中時就甩出去幾條街,還個個都比你好脾氣,怎麼就非你不可?」
顧南亭斂了笑反問:「我脾氣好不好完全取決於你。況且,我今晚為什麼發脾氣你不明白嗎?還攔著我打他!怎麼,心疼?」
沖他先前的火氣,程瀟不敢想像她不攔的話會有什麼後果。研討會召開期間,中南航空副總把海航機務總工打得人家老媽都認不出來,是多讓人看笑話的事qíng?況且,已經打臉了,當然是見好就收。又沒有殺父之仇!
程瀟嘴硬地反駁,「聽我說心疼你舒服啊?」
顧南亭用手捏住她小下巴:「你敢!」
程瀟推開他,「脾氣也發了,手也動了,還給我擺什麼臉色?像是我招惹了他似的!顧南亭,就你這樣還想追我?哪兒涼快站哪兒得了!」
「你倒是cao心我!」顧南亭盯著她,「我問你,明知道他居心不良,怎麼不離遠點?你沒錯?」
「我錯哪了?」程瀟不示弱地看著他,「是你遲到我才落單的!否則他有機會?」
是他約她出來喝一杯,而他因為接蕭語珩比原定時間晚到,才給了倪湛可乘之機。顧南亭抬手,掌心貼在她頸間,他說:「對不起。」
程瀟偏頭移開了視線,「我討厭聽到這三個字。」
顧南亭以手輕抬她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下不為例。」
程瀟撥開了他的手,表示不原諒。
顧南亭握住她的手,「看在我到得還算及時,就既往不咎吧,好嗎?」
程瀟瞪他一眼,「你不到他也得逞不了!」
顧南亭用拇指按按她的手,「那要看他是不是真的想用qiáng!和男人較勁,你們永遠不是對手。」不給程瀟反駁的機會,他自行結束了這個話題,以蠱惑人心的低沉嗓音提議:「我們是不是不該辜負了這麼好的月色?」
程瀟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直到,他英俊無可挑剔的面孔漸漸低下來,而他的唇距離她的越來越近,程瀟終於明白他的意圖。
應該拒絕的。但顧南亭傾身過來的姿態有不容人躲避的qiáng勢,而他的俊朗容顏在一夜星光下尤其深沉動人,他甚至都看穿了她的退縮,用溫柔到蠱惑人心的語氣說:「想給我一個耳光的話,也等我吻完。」
程瀟把手握成了拳,「如果我還是拒絕,你也準備用qiáng?」
顧南亭眼底有篤定的笑意,「你不會。」話音未落,他已經吻下來。
程瀟沒有真的拒絕,而是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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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並不激烈,也不深入,卻溫柔憐惜得像把程瀟視若珍寶的一吻。越到最後,程瀟越覺得目眩神迷,根本忘了自己不拒絕的初衷,是準備在吻後告訴他:吻技太差,我都沒感覺。以此打擊顧南亭。結果,當他停下來,四目相接,她的聲音都不穩了,「為什麼?」
為什麼執著於我?為什麼呢?
顧南亭以指腹輕撫她臉頰,第一次認認真真地說qíng話,「等你體會了孤單和畏懼,你會發現,這世上值得喜歡的人不多。而在這些為數不多里,總有一個人是你願不遺余力為之努力的。哪怕她甩你幾個秋。」
顧南亭傾身過來,一記輕吻落在她額頭,「因為,眼前人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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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瀟的排班在次日被調整,以至於研討會結束之前,倪湛再沒機會和她相遇。連顧南亭都以為,那一夜是他們的結局。結果,會議閉幕後的晚宴,還有倪湛為程瀟準備的驚喜。
晚宴地點設在g市五星級酒店最豪華的宴會廳,所有與會人員均盛裝出席。顧南亭作為研討會承辦方負責人,以主人之姿現身。至於眾人所關注的他的女伴,在他上台致詞時,還沒有露面。
晚宴進行到一半,夏至終於打通了程瀟的手機,「你怎麼才開機啊姑奶奶。」
「沒開機當然是因為沒落地。」程瀟看著機組成員急匆匆地趕去更衣室換禮服,步態依舊平穩。
「航班延誤啦?」夏至囑咐:「禮服在我辦公桌上,你趕緊換上,司機在樓下等你。」
然而,程瀟出現在宴會廳時,身上穿的依舊是飛行員制服。
夏至皺起眉頭,「怎麼這樣就來了?那禮服可是顧南亭親自挑的,我認為他眼光一流。」說著人湊到程瀟面前,低聲說:「而且我量了一下禮服的三圍,和你……」她嘖嘖兩聲,打量程瀟的目光充滿了曖昧,「顧南亭是怎麼知道那麼清楚的?你們,嗯?」
程瀟瞥她一眼,「不是你告訴他的嗎?」
夏至否認,「我好像都沒他了解。」在程瀟的巴掌落下來前,她下巴一抬,「你家顧總有請。」
程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見顧南亭朝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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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瀟落落大方地走到顧南亭面前,卻是朝馮晉庭舉杯,「馮總。」
顧南亭當然不會介意她的冷落,虛摟了她腰一下,語氣輕鬆地說:「馮總非說我把你搶走了,讓我賠他一支潛力股,你說怎麼辦?」
他面容清朗俊逸,眼裡有明亮笑意,昭示兩人聊得很愉快,程瀟不著痕跡地避開他的碰觸,和馮晉庭碰杯後調侃:「我們公司最具潛力的人,當屬顧總無疑。」
馮晉庭就笑了,「我可承受不起這生命之重。」
顧南亭因她一句「我們」眼底笑意瀰漫,邊把剛挑好jīng美食物的餐盤遞給她邊寵愛似地說:「你這女人,我費盡心機把你挖來,你卻把我往外推!良心不會很痛嗎?」
那一夜,確切地說是那一吻過後,他似乎更肆無忌憚了。程瀟以眼神警告他慎言。
顧南亭看著她,毫無抱歉地說:「都被馮總看出來了怎麼辦?」
馮晉庭則被秀了一臉恩愛,笑言:「我和宴會廳的燈光一樣,太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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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借馮晉庭走開接電話的空檔,顧南亭問:「禮服不喜歡?」
程瀟坦言,「喜歡。可惜是壞的。」
顧南亭動作一滯,「壞的?」
程瀟避重就輕,也一針見血地答:「估計是我風頭太勁,遭人妒忌了吧。」
顧南亭收斂了眼底的qíng緒,看似雲淡風輕地說:「我都不知道你人緣這麼好。」
程瀟不以為意,「全場就我一個人穿制服,多搶眼。」
顧南亭微微眯了眼睛,「你什麼時候也愛出這種風頭了?」
程瀟笑得無害,「這你就不了解我了。」
顧南亭對此表示贊同,「你比全世界都難懂,我確實還需要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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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作為宴會的嘉賓,倪湛被邀請上台。和在場所有男賓一樣,他穿得十分正式,深色的手工西裝及白色襯衫,令原本就挺拔高大的男人更顯沉穩睿智。
顧南亭以為他會和所有上台的嘉賓一樣,說幾句感謝邀請,榮幸之至的寒暄之語。倪湛也確實是這樣說的,只不過除了之外,他還有話說:「藉此機會,我想做一件想了很久,卻始終沒有勇氣做的事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