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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6:03 作者: 沐清雨
旅客登機完畢,顧南亭再次確認飛行計劃,並要求程瀟再要一次航路最新的氣象資料。
程瀟立即用英語與塔台jiāo流。
確認前方航路天氣達到適航標準,顧南亭下達指令執行起飛前檢查單,完成後cao縱飛機進跑道,對正。待塔台指示可以起飛,他第一次前推油門。
林子繼檢查各項參數正常,「推力穩定。」
顧南亭再前推油門至起飛位,並報出相應指示。
當速度達到80節、100節,林子繼相繼報出:「推力調定、速度100。」
顧南亭指示:「檢查。」等速度再次變化,林子繼報「v1」時,他把手從油門上移開。
隨後,林子繼報:「抬輪。」
顧南亭cao縱側杆使飛機柔和離地。
等他們完成起飛後爬升線上檢查單,管制員指示:「2688聯繫進近,119.6,再見。」
程瀟坐在後排,心裡重複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指令,並在飛機經歷不同航段時,提前與塔台聯繫,確認天氣qíng況,還要隨時應對顧南亭提出的有關航段的一切問題。
對於她的對答如流,林子繼說:「程瀟的功課做得不錯。」
程瀟剛想說「執飛必備常識」顧南亭已經搶答:「她應該的。」
確實----無可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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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美國到g市的直飛航班,預計空中飛行時間12小時30分鐘,是程瀟成為飛行員後首次經歷的長途飛行。顧南亭面上不動聲色,卻一直關注她的狀態。見她沒有受高空缺氧、低氣壓、燥聲、振動,以及加速度等環境的影響,始終神采奕奕,他說:「飛行耐力還不錯。」
程瀟的回答很真實:「首次執飛,有點興奮。」
顧南亭側身看她一眼,「難道不是因為我在,你才不敢懈怠?」
要不是林子繼在場,程瀟肯定會控制不住給他一下子:「飛行無小事。飛行員的狀態應該不受外界影響。」
外界?這是和他劃清壁壘界線嗎?顧南亭與林子繼對視一眼:「布朗說她嘴不饒人一點沒錯。在我面前她都不吃虧,日後有你受的。」
作為飛行部領導的林子繼現在就受不了了,他說:「我去下洗手間。」
當駕駛艙只剩他們兩個,程瀟的視線落在他側臉上,「你能不能注意下身份?」
顧南亭一臉無辜:「我哪句話說錯了?」
程瀟回敬他:「你不說話就對了。」
顧南亭消停了片刻,直到飛機進入中國空域,他才問:「我能說話了嗎?」
先前隱身過的林子繼不明所以。
程瀟咬牙,她以觀察員的身份說:「前方航路的積雨雲團已經散了,不用繞行。」
顧南亭眼裡有笑意,他對林子繼說:「控制好飛機姿態。」想到七年前他們第一次飛行,他忍不住問:「為什麼選擇飛行專業?」
程瀟注視著外面天空的景色,「免費的旅行,還可以沿途領略空中萬象,除了飛行,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確實,不開飛機,永遠不知道地球有多美。可是,七年前她明明說飛行最安全。
顧南亭批評:「從業初衷太不高尚?!」
程瀟笑得漫不經心,「比起手抖填錯專業負責多了。」
等了半天不見她回問,顧南亭又發話了,「怎麼不問問我?」
程瀟頗有幾分嫌棄似的回答:「那麼顯而易見還用問嗎?身為繼承者,你不飛誰飛?」
還繼承者?!顧南亭不想和她說話了,冷她……一個小時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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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你來我往著完成了整個航程,連林子繼都沒覺得疲憊。只是,他全程都被自己身為燈泡散發出的高瓦數煩惱不已。
即將到達g市時,正值黎明時分,晨光劃破長空,揭去夜幕之紗,地平線附近一顆星綻放出奇異的光亮,讓視線所及充斥著暖意。
顧南亭在漫天星光里問:「知道那是什麼星嗎?」
程瀟注視著外面,「比地球距離太陽更近的金星。」
沒錯,是與月亮一樣,具有周期xing圓缺變化的金星。此時,他們的飛機正朝著星光航行。
程瀟,記住這次飛行。從黎明時起,我親自帶你。此後,天空是我們的主場,雲之彼端,彩虹盡頭,每一寸距離,都會有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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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時間六點四十分,g市太平國際機場,中南航空zn3696次航班平安降落。當飛機沿跑道滑向停機坪,剛剛在跑道兩側就位的消防車同時動作,向空中噴she出qiáng大水柱。
顧南亭神色不動,cao縱著飛機緩緩地穿過水柱形成的拱門,穩穩滑向停機位。
水門接機,民航業公認的高規格禮儀級別,寓意「接風洗塵」。
旅客首次見識這樣的儀式,歡呼著拍照留念,中南航空則在此時為完成改裝訓練歸來的飛行員頒發聘任文件。
顧南亭與程瀟握手:「歡迎加入中南航空。」----歡迎來到我身邊。
☆、第20章 天空20
【第四章】我想我們在一起
因為曾經執念的初心,險些錯過了路上最美的風景。現在,面對你比以前更勝的隨時可以走開的姿態,我哪裡還敢奢求你來迎合我的記憶,只求這一次換我褪去滿身驕傲,執著你到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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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瀟首次上航線的飛行總結,是顧南亭簽的字。
把飛行記錄本還給程瀟時,他說:「跟我來。」
程瀟以為是工作上的事,結果顧南亭把她領到了國內到達廳。幾乎同一時間,古城到g市的航班降落。是他妹妹和夏至她們從古城回來了?程瀟站在顧南亭身側翻看手機。
十幾個小時前,有程厚臣的未接來電。
剛剛肖妃發來信息,問她:「程程,是今天回來嗎?」
她回覆:「落地,平安。明天去看你。」
還有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今天的航班回國吧?我去機場接你。」
她理都沒理直接刪除,改而拔夏至的手機,接通後問:「下機了?」
夏至才落地,手機也是前一秒剛開,聞言興奮地說:「你怎麼知道?果然心有靈犀。姐姐我活著從古城回來了。」
程瀟唇邊有不易覺察的笑意:「我在a出口。」掛斷前她聽見夏至急吼吼地嚷嚷:「你負責拿行李,我先出去了,瀟在出口等我……」
喬其諾真是命苦,永遠都在為她們兩個女人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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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夏至一起出來的,還有蕭語珩。年輕的女孩兒身穿白色t恤配棉布長裙,腳上一雙平底涼鞋,一身清慡,氣質輕靈。如果不是在看見顧南亭時收斂了笑容,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夏至撲向程瀟時,蕭語珩不qíng不願地走到顧南亭面前,低頭叫了聲:「哥哥。」
連程瀟都以為迎接她的會是顧南亭的一番訓斥,因為他的臉色實在不好看。但他卻「嗯」了一聲,然後吩咐:「和程瀟去車裡等我,我有幾句話和馮警官說。」
語氣的確很生硬,也遠比斥責更能讓人接受。可他一說要和馮晉驍說話,蕭語珩就緊張了,她看了身穿飛行制服的程瀟一眼,有點膽怯地說:「是我闖的禍,晉驍哥哥為了保護我都受傷了呢。」
身形挺拔的馮晉驍尾隨而至,聽見蕭語珩低聲說「這是我哥哥」時,便裝在身的他朝顧南亭伸出手:「你好,我是馮晉驍。」
馮晉驍!馮晉驍!他那可愛的不滿周歲的小外甥女的爸爸,他呵護了十六年的妹妹深愛的男人。真的是,好久不見!----顧南亭注視他,沉默。
夏日的清晨,初生的一寸日光透過玻璃門投she進來,兩個男人的身影被拉長,投she在gān淨的理石地面上,顯得他們此時的對峙,靜謐而劍拔弩張。
七年前初次相見,他們也像現在這樣迎面而立。然後,顧南亭忽然動作,一記重拳招呼向馮晉驍面門。利落狠猛,毫不手軟。馮晉驍當然不會坐以待斃,還擊是本能反應。就這樣,古城中,夜色里,兩個男人大動gān戈。
此時此刻,顧南亭的視線落在馮晉驍右手背的紗布上----竟然和那時一樣,他也受傷了,為了保護蕭語珩?怎麼別人的經歷,細節都能對上,偏偏自己的卻不行?如此的匪夷所思讓顧南亭的神色愈發地凝重。
蕭語珩眼巴巴地看著顧南亭,期待他伸手。
等待的時間裡,馮晉驍固執地任由自己的手僵在半空,置尷尬於不顧。
終於,顧南亭遞出手,重重地握了下他受了刀傷的右手,「久仰馮警官大名。」
當然是疼的。很疼。馮晉驍面上卻不動聲色,「顧總的名字才是如雷貫耳。」
程瀟聽不下去了,她抬眸示意夏至。
夏至領會,上前一步拉住蕭語珩的手:「走吧,我們去車裡等。」
蕭語珩不qíng願,但顧南亭有吩附,她不敢忤逆。
馮晉驍dòng悉了她的心思,笑了,「去吧,回頭我給你打電話。」
蕭語珩戀戀不捨地看著他,「那你別忘了呀。還有,小心手上的傷,對了,我欠你的錢……」
在顧南亭的臉色徹底沉下來前,夏至把蕭公主拽走了。
程瀟拉著自己的飛行箱也要走,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是顧南亭,他說:「車鑰匙。」
程瀟接過他的車鑰匙,朝馮晉驍微一點頭,轉身就走。
她所不知的是,自己和馮晉驍點頭致意的舉動,令顧南亭心生不悅。當然,面對這種事,程瀟的態度永遠是:「你不高興?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顧南亭也是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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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三個女孩子走遠,馮晉驍率先開腔,他語帶歉意地說:「把她牽扯進來,是我的責任。不過我保證,同樣的事qíng,不會再發生。」
似乎從初次見面,馮晉驍就因為蕭語珩對自己有所忌憚。談忌憚並不恰當,確切地說,是謙讓?禮讓?還是敬重?從前顧南亭因對蕭語珩的執念對他看不順眼,現在卻是,每每想到剛滿二十歲的蕭語珩曾因他的疏忽大意而遭遇磨難,就控制不住地想要訓斥他。
訓斥?面對準妹夫,身為舅哥的顧南亭一字一句:「你拿什麼保證?只怕再經歷一次,你一樣心有餘而力不足。」
馮晉驍把他的不滿理解為蕭語珩因自己警察身份遭遇了險境。不過,他還是聽出了對方的語裡有話,「顧總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顧南亭眼前閃過很多場景,蕭語珩含淚的雙眼,馮晉驍怒不可抑的面孔,以及醫院裡那令人不舒服的潔白和消毒水的味道,都那麼的傷感而沉重。他冗長地呼出一口氣:「我就這麼一個妹妹,讓她像公主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是我的心愿。現在,他遇見了你。」
注視著馮晉驍的眼睛,顧南亭說:「凡事都未必一帆風順,尤其是感qíng。我只想提醒你,既然相識,看在珩珩被我們寵慣了的份上,相處中多讓著她點,多為她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