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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5:40 作者: 唐七公子
他道:「教子?」微微挑了眼梢看我:「所以子在哪裡?」
這一聽就是調戲,但他可能不太懂,所有來自他的調戲,在我這兒都占便宜,這種事上我基本不太會有羞恥心,立刻一針見血地鼓勵他:「所以你要努力啊。」
他高深莫測地看我,我立刻改口:「不是,我是說,你已經很努力了,是我努力得還很不夠,我還需要加倍努力。」花一說完我臉就黑了,這口不擇言地都說了些什麼。
他笑了笑,十分平靜柔和:「你說得對,光靠我努力不行,這事得靠我們一起努力。」
我板著個臉說:「好啊,一起努力。」
他撐著頭,突然道:「非非,要看你臉紅真是挺難的。」
我立刻破功,臉漲得通紅,我說:「啊啊啊啊啊換個健康的話題。」一看表:「哎,你不是有事要下線嗎,我們怎麼又聊了這麼久!」
他搖頭:「沒事,讓他們先等一會兒。」換了個姿勢道:「再陪我說說話,再說二十分鐘?」
我面無表qíng說:「知道昏君是怎麼樣的嗎?」
他垂下眼睛:「我這樣?」
我點頭:「對。」指指他:「無心政事的昏君。」又指指我自己:「狐媚惑主的jian妃。」興高采烈地跟他總結:「我們真是太般配了。」
他道:「你是皇后。」
我一擺手:「不不不,我對自己的定位是很jīng確的,皇后要賢良淑德母儀天下啊,你一不上朝就該一頭撞柱子上去勸你去血諫你,哦,不對,血諫那是御史愛gān的,反正就是那麼回事吧,但我不想勸你上朝啊,我就想狐媚著你跟我一起醉臥溫柔鄉啊!」
他在那邊聽著我胡亂嘮叨,眼眉間一直含著笑意,像是我嘮叨什麼他都覺得很有意思。臨結束視頻時我想了想,還是開口問他:「雍可的事我知道了,她還好?」
他愣了一下,然後皺了皺眉,停頓了一會兒才道:「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好。」
這事他明顯不想多說,我也並不是那麼關心雍可,也就沒再多問。
那是我和聶亦唯一一次談起雍可。
沒幾天許書然居然出現在了劇組,說是剛拍完的宣傳片和之前的那部電影都拿去了L.A.做後期,他剛好有空就過來看看我們。L.A.坐落在A國西海岸,我們在東海岸,飛一趟起碼五小時。林導很是感動,不怪他差點當場哭出來,要我有這時間我就去做SPA了,哪裡會千里迢迢趕來探望老友。
許書然待了一天半,那天下午碰上我給主要角色拍人物畫報,閒極無聊,穿上全套潛水服下水幫忙打光做助理。攝影助理我只捎了寧致遠,另一個原本是劇組所配,臨時換成許書然,因為也不是我付錢,所以就沒有反對。只是戴上帽子時跟他開了句玩笑:「許導您想拍您早說,這活兒您就接了,您這巴巴跑過來給我當助理,您就不怕這損我?」
許書然難得輕鬆地同我調侃:「我倒是想,技術尚不過關,趁這次機會先偷著師,說不定下次我再拍水下題材,就用不著請你了,省好大一筆錢。」
許書然一偷師就偷了整整一星期,差不多幫忙把我的工作做了一多半。林導好說話,童桐沒大沒小和他混得很熟,有天早上神神秘秘問林導:「許導這是又看上誰了不是?在這兒都待了七天了也沒聽說要回L.A.。」
林導倒是很正兒八經回答了她這個問題:「聽說剛和女朋友分手,大概心qíng不太好。」
童桐驚訝:「啊?分手?是跟那個女朋友分手?」
林導沒跟上她的節奏,表qíng有點茫然。
童桐解釋:「許導那兒不是常年一堆女朋友嗎?除了個看似正宮的Erin還有一堆流水似的逢場作戲曖昧女朋友……」
眼看林導表qíng尷尬,我打住童桐:「這麼八卦你怎麼不上天呢。」完了打發她再去幫我端杯橙汁。
林導沉默了好一會兒,卻點了支煙跟我唏噓:「聽說是跟所有女朋友都分了。」
我雖然有點被震撼住,但直覺這事不好多評價,只是驚訝Erin那麼個bào脾氣居然沒有和許書然同歸於盡還放他飛來了A國,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許書然大概的確是受了點輕傷,眼看著他最近整個人狀態都不太穩定,不僅突然表現出對海洋攝影的極大興趣,聽說來年年中我要辦展,還試探著問是否可以和我一起辦個攝影展。說是轉做導演後他就沒再辦過展覽,但這些年私下還是拍攝了一些作品,一直想找個時機展出來。
雖然我覺得這是不太靠譜,作為攝影師的許書然是個非常典型的超現實主義派,作品調子怎麼憂鬱怎麼來,且全部追求人類和大宇宙的潛意識對話。我這樸實的自然主義派在關乎攝影的問題上沒有和他互相吐著口水掐起來,這已經很對不起我的jīng神導師彼得·亨利·艾默生,更不要說一起辦個展。但想到他剛和女朋友分手,不好過多刺激他,話就沒說死,只說有機會有好題材那大家能一起辦個展覽也挺好。
接著就得到聶亦離開S城的消息。還是許書然做的傳話人。
許導三言兩語,說我昨晚掉了手機,正好被他撿到,本打算第二天一早來還我,沒想到半夜時聶亦打來電話。
昨晚劇組搞海邊燒烤,我被林導灌了酒,被童桐攙回去躺下時很快人事不知,自然不知道忘了拿手機。揉著太陽xué接過手機謝過許書然,想想又問他女醫又沒有說別的什麼。
許書然坐我對面拿個小湯匙調著咖啡,答非所問問我:「你沒有和聶亦說我來這兒了?」
我說:「哈?」沒太搞懂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說:「聶亦好像很驚訝我在這裡。」
我想想好像是沒告訴聶亦許書然在這兒,又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就隨意含糊了一聲。
我還記著剛才那問題,一邊翻著手機一邊再次問許書然:「聶亦他,真沒再說別的什麼?」
他突然笑了一聲,挑了挑眉:「他當然不會和我說太多。」
我魂不守舍地跟許書然告別,找了個僻靜角落回撥電話給聶亦,那邊卻已經關機。再打給褚秘書時褚秘書頗為驚訝:「Yee四個小時前就上了飛機,這次他們請人請得很倉促,只聽說是某處實驗室出了點問題,需要麻煩Yee過去看看。幾個人突然就到了公司,我們一點準備都沒有。」聽褚秘書的描述,這當然不會是聶氏的實驗項目,想必又是上面的某個保密實驗,人一被他們請上飛機又要失聯好一段時間,並且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我萬分後悔昨晚怎麼就把電話忘在了燒烤攤上了,不死心問褚秘書:「他就沒有什麼話留給我嗎?」
褚秘書道:「有份新年禮物,Yee已經準備了一陣子,本想新年時送給您,但可能今年他沒法回家過新年。」
我還在萬分後悔昨晚宿醉,捂著額頭皺眉:「什麼禮物?寶馬、香車、美人?」實在沒忍住抱怨,我說:「我這兒緊趕慢趕好不容易工作結束一大半了,就想早點回去給他驚喜呢,他怎麼又走了,上面怎麼老找他啊?我泱泱大國除了他就沒別的生物科學家了嗎?」
褚秘書很可觀:「所以除了Yee應該還邀請了別的學者。」又失笑道:「不是寶馬香車美人,是同澳國Archeron公司的一張訂單,他們已經組建出來整個科研團隊,需要您過去指點。」
我捂著額頭疑心還沒酒醒,我說:「您剛才說,有個什麼科研?還需要我指點?」
褚秘書四平八穩:「是的,因為那是您的潛水器,需要挑戰海底多少米,滿足什麼功用,每一條細微的要求都會影響整個潛水器的研發,所以需要您指點。」褚秘書已經在幫我安排時間:「您來年初要去一趟澳洲,正好可以同科研組會面,或者您最近要是有時間,我也可以安排視頻會議早點啟動項目。」
我本能說:「不用,不用視頻會議,還是去澳洲再說。」又愣了半晌,發言「這是聶亦送我的新年禮物?」
褚秘書道:「是的。」
我在那兒神遊天外,我已經很久沒有和聶亦說起潛水器這回事。
我以為雖然這婚姻剛開始倚仗的是jiāo易,我同他結婚,他給我買潛水器,但他已經開始向這場婚姻里投入感qíng,既然如此,他自然再沒有必要給我如此巨大的金錢補償。
後來康素蘿問我,你那時候是不是在想些有的沒的?想著人家聶亦居然還給你買潛水器,是不是還將這場婚姻當jiāo易?你是不是特別難過特別不高興?覺得這侮rǔ了你對他的愛qíng?簡直就想徒手拆了潛水器砸他腦袋上?我知道你們女主角內心戲都很豐富,就是要這麼糾結的。
我說沒有,真的沒有,他就算送我個九位數的棒槌我都覺得是終極làng漫了,更不要說是潛水器。九位數呢,說送就送,他人怎麼這麼好,我都沒來得及反應。
康素蘿頓時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評價我的心路歷程。
事實上那時候等我反應過來,內心其實也有點擔憂,我還問了褚秘書:「你說,聶亦他今年新年送這麼份大禮給我,標準這麼高,明年新年他還能只送我個包包?或者一百個包包?起碼得在印度洋里買個私人島給我才壓得住這個新年禮物的標準啊,是吧?我真為他擔心!」
褚秘書停了兩秒,問我:「你需要我和Yee暗示一下您除了喜歡潛水器還喜歡印度洋私人島這是嗎?」
我立刻說:「好啊好啊。」
褚秘書:「……」
再後來我和康素蘿說:「真的,我那時候才體會到嫁給聶亦的優越xing,簡直就像嫁給了阿拉丁神燈。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寧願抱著阿拉丁神燈哭,不願抱著阿拉伯王子笑。」
康素蘿表示她並沒有聽過這句話,同時很好奇:「阿拉伯王子們不也很有錢嗎?」
我嘆息:「但他們並不是有求必應,且他們還要娶幾百個老婆,嫁給他們簡直就是嫁給了十部《甄嬛傳》。」
許書然第二天一大早就來和我道別,說後期公司那邊出了點問題,他必須趕回L.A.。那時候我還一半沉浸在同聶亦分別連個電話都打不了的神傷中,一半沉浸在人生的終極奧義居然已唾手可得的喜悅中,根本分不出qíng緒來和他好好說再見。但好歹還是一起在酒店餐廳用了個早餐。
許書然大有深意地看我,仿佛他的電影後期會出問題全賴我。這黑鍋我當然不能背,笑說許導可不是我在您後期公司做了手腳趕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