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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5:40 作者: 唐七公子
他的手指溫熱,扶摸頸動脈的力道一點一點加大,我有點難耐的哼了一聲,他突然低頭狠狠咬住我露出來的脖頸,我痛哼了一聲,叫他名字的聲音陡然破碎,我吸著氣說:「聶……聶亦,別……」他的嘴唇移到我的下巴,聲音極低:「這才像初擁。」話罷已經來到我的嘴唇,彼此嘴唇相觸時,原是輕撫的唇舌突然加大力道,我腦子裡發蒙,貼著牆壁被綁住的雙手無力的垂下來圈住他的脖子,那姿勢的就像是我刻意圈住他用盡力氣同他纏吻。他微涼的手指撫過我的腰線,我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卻將自己更加送進正在進行的火熱纏吻中。
只覺得渾身都在發燙,額頭也似乎滲出汗來。他的手指由下往上撫上我的肩胛骨,我難耐地輕哼,我說:「聶亦,解開我……」他低喘著打斷我的話:「別想。」我躲避他的嘴唇:「為……為什麼?」他含住我的下唇:「別想再到處煽風點火。」我顫抖著說:「可這樣……這樣不舒服。」他的手指探到我的腹部,嘴唇咬著我的喉嚨,我顫得更厲害,微微躲閃,我說:「不要這樣……」他輕聲道:「乖。」
我們基本上完全忘了這是個鬼屋,差不多覺得聶亦就要在這兒把我給辦了的當口,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啊」的一聲,極為高亢,是悽厲的女聲。像是天靈蓋上陡然被澆下來一盆冷水,所有旖旎yù念一瞬間全沒了,我牙齒打戰地問聶亦:「那……那是什麼?」接著又是一聲尖叫。聶亦停下來幫我理了理衣服,啞聲道:「我去看看。」我立刻握住他的手:「別……別走。」但他似乎理解錯了我的意思,回頭很自然的握著我的肩重新吻上我的唇角,我僵在那兒說:「我是說,我跟你一起……一起去看看。」
半小時後,聶亦、我、曾經被我揍進醫院的珠寶設計系系花伍思同學,我們三人一起坐在S大第二食堂的某個角落裡喝奶茶。那角落裡掛著個屏幕挺大的電視機,聶亦面前的奶茶壓根兒沒動,一邊玩兒一個打火機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財經新聞。伍思捧著奶茶一邊啜飲一邊穩定qíng緒,我則一邊看著伍思一邊用塑料吸管漫不經心的戳杯子裡的黑珍珠。
事qíng是這樣,在一樓悽厲慘叫仿若女鬼的正是伍思同學。據伍同學jiāo代,夜幕時分在荷花塘附近看到我和聶亦同行,她被心中一股義憤激勵,不禁跟了我們一路,直跟到北二教。迫於北二教威名,她沒敢繼續跟進來,只在門口輾轉等候。但我們進去了實在有一些時候,她沒忍住想進來看看我們還在不在,結果剛走進樓道就瞧見一個白衣白裙的女郎孤零零站在衛生間裡,因此被嚇得大叫。當然後來我們發現,這主要是因為伍同學一進教學樓就不辨方向地向右轉到了衛生間門口,而學校的衛生間從來就不會有新穎設計,總是會在男女廁之間的正當面來一塊巨大的長鏡子。伍同學誤入歧途,今天又一身白衣白裙,被鏡子裡自己的影子嚇得尖叫,實屬不作不死。
發現伍思時她整個人崩潰的不行,但我在S大苦讀一年半,對校醫院了解甚深,他們除了能治拉肚子以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用處,因此我和聶亦想都沒想就將伍思送來離北二教最近的第二食堂,我還買了杯熱奶茶幫她壓驚。
半刻鐘後,伍思終於冷靜下來,握住空掉的奶茶杯定定看著桌面。「你過得真的蠻好。」她說,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了一圈又繞回去。
我不是很明白她突然這麼開口的目的,戳著珍珠看了她一眼沒答話。
大家一起安靜了五秒鐘,她的目光重新繞回我身上,扯了扯嘴角:「聶非非,奕岑和我說起過你一次。」
「……?」
她嘴角的紋路更深了一些,那樣子像是費力想勾出一個冷笑,但不久前才被驚嚇過,估計面部表qíng不太受控制,看著倒像是有點怔忪:「他說你看似熱qíng,風風火火熱熱鬧鬧一個人,但其實最冷漠不過,沒有心,也不懂愛,不愛他,卻偏要束縛住他,簡直不可理喻,你是世上最不講道理的人。」
我說:「……?」
她終於成功的做出了一個冷笑:「他這麼說你,你是不是生氣了?」
聶亦依然在看財經新聞,像是並不關心我們的對話,但距離這麼近,我們說什麼他自然都能聽到。我說:「談不上,當年我們其實就是飯搭子,彼此都看不太慣對方,他對我看法不太好也是可以預料的。」
她卻冷笑出聲:「聶非非,你還是這麼裝模作樣,其實你心裡特別難受吧?你當年那麼愛阮奕岑,你敢說……」
我打斷她的話,我說:「打住,阮奕岑自己都明白我對他沒什麼非分之想的,怎麼到你這兒就……」
她突然道:「他愛你,奕岑那時候其實很愛你。」
聶亦的目光終於移過來。我說:「……哈?」
伍思咬了咬嘴唇:「聶非非,你是不是至今仍然覺得我是破壞你們感qíng的第三者?當年的事,你是完全的受害方?而你、我、奕岑,我們之間所有的糾結,在你出國之後就算是徹底結束了?更甚至,你毫無困擾的將奕岑拋開,因為你認為他不值得?那個一直記得你們從前種種一切的阮奕岑,在你這裡只有三個字,『不值得』?」
我覺得她整個這一段話,除了對阮奕岑的人設理解有點問題,往本質里說別的好像還真就是那麼回事,我就想了想,然後問她:「……不然呢?」
她面上似不能置信,良久,道:「他只是利用我。」
我說:「……?」
她輕輕笑了一聲:「奕岑他只是利用我,他想看看你對他到底有多在乎,可沒想到你連認真爭取一下他都不願意,掉頭就去了A國。」她抬頭看我:「聽說那時候你們已經快訂婚了。」她打量我,話音里透出一點迷茫:「現在你知道他其實愛著你,並沒有背叛你,而你當初如果不是那麼急著出國,你們可能不會就那樣錯失彼此,你遺憾嗎?」
我消化了老半天她話里的信息,又消化了老半天她的問題,實在難以理解她的動機,記得她似乎一直是個很迂迴的人,我只好開門見山,和她商量:「伍同學,你能跟我講講你和我說這些的動機嗎?想達成個什麼目的,或者想要我做什麼,你能表達的更直白一點嗎?」
她重複我的話:「我想做什麼……」一瞬間竟像是有點茫然,好一會兒,她說:「奕岑他直到現在也不快樂,我知道他依然想著你,可能還在等你,而你……」她看了聶亦一眼:「你竟然結婚了,看上去似乎毫無煩惱,你怎麼能沒有煩惱呢,是因為你覺得自己是個受害者?因為你覺得你錯過一個不值得的人,錯過就錯過了?我很好奇,你要是得知了這一切,你還會這麼沒心沒肺毫無煩惱嗎,你又會如何自處呢?當年那些事,其實一直沒有結束。」說到這兒她似乎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動機,不禁激動起來:「因為在你這裡就沒有結束,所以奕岑才會一直被那些事束縛,被你束縛,你問我想要gān什麼,我要你明白當年是怎麼回事,讓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結束掉當年的事,讓奕岑能夠走出來,這樣我也……我也……」
她「我也」了半天,卻一直沒有再「也」出什麼下文,我將還剩一半的奶茶推到一邊,向後坐進椅子裡,說:「阮奕岑怎麼怎麼喜歡我,現在還在等我,這事我是不太相信的,伍思和阮奕岑之間到底又是怎麼回事,我也沒太大興趣。」感覺可能是伍思少女qíng懷總是詩,對阮奕岑腦補太多。而他們倆當年那幕校園偶像劇演到現在竟然還沒演出個結局了,也有點令人驚訝,正要開口敷衍幾句,卻聽一直沉默著看新聞的聶博士突然道:「這裡要打烊了。」
我和伍思齊齊愣了一下,才發現前面的燈果然已經陸續滅掉,坐在那裡的學生正三三兩兩向出口散去。聶亦拿著我的奶茶站起來,我也跟著站起來,伍思有些急切的阻攔我:「聶非非,你還沒有回答我。」
我一時沒搞清楚我應該回答她什麼,聶亦倒是垂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非非已經結婚了,你們的事她不再參與了。」就算是幫我們結束了這場對話。
伍思還想再說什麼,看著聶亦,卻不敢再開口。
聶博士話少,一向主張凡是有主題的對話一定要能夠解決問題。他多半覺得我和伍思的整場jiāo談既沒有邏輯又沒有意義,還非常黏膩,且完全沒有解決任何問題,能坐在旁邊聽差不多半小時大概已經是他的極限。
我和聶亦走出食堂,伍思還呆呆坐在那兒。
回頭一望,那敞闊的大堂里只剩下最後幾盞白熾燈,瞧著陡然冷清,外面的天空倒是有很大的圓月。
我兩隻手都揣毛衣兜里,慢吞吞一邊走一邊回憶今晚從鬼屋開始所發生的一切,覺得我和聶亦是不是應該算漸入佳境了,但半路遇上伍思,這可真是神來一筆。伍思解讀當年那些事的角度實在太過新穎,令人難以置信。唯一可知的是她的確對阮奕岑qíng根深種,至今仍有點出不來,也是qíng長。但要論qíng長,她對阮奕岑應該還是及不上我對聶亦。
我想著心事,因此步伐緩慢,沒留神走在我前面幾步的聶亦停下腳步,他微微側身看著我:「怎麼這麼慢?」這條路是一段梧桐小道。月下有風,有落葉梧桐,他站在那裡長身玉立,身影同我在香居塔撩開珠簾時看到的那個青年重合,同我在聶家的玻璃房裡透過一大群熱帶魚看到的那個青年重合。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人。
大概是我有點太過著迷的望著他,讓他有點不明所以,但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然後伸出手輕聲和我道:「過來。」
回程聶亦開車,我窩在副駕駛座里透過車窗看街上霓虹,那些五顏六色的華彩一閃即逝,令人雙眼睏倦。我想著伍思這事還是應該再和聶亦說明一次。當年事到底怎麼樣聶亦是不知道的,而伍思又非要將我和阮奕岑送作堆,難免讓聶亦糊塗,阮奕岑在我這裡到底算個什麼。不要說聶亦,只聽她那麼一番聲qíng並茂,連我都有點糊塗。但看著聶亦開車的側臉,睏倦中又覺得這不是個談話的好時機,並且似乎不知從何說起。拖著拖著困意愈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真的睡著,到家才被聶亦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