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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5:40 作者: 唐七公子
    Ada勉qiáng擠出一個笑,卻隔了兩秒鐘才道:「之前沒有聽您提起過。」

    謝明天懶洋洋:「今天留客的是我哥,組織牌局的是我哥,連晚餐定哪處飯店送過來都是我哥和林媽商量,估計大家都把我哥當女主人了。」

    謝侖伸手就要打謝明天,謝明天哇哇叫著跑開了。兄妹相殘的戲碼將客廳里半數人都吸引過去。我坐下來悄聲問聶亦:「人家謝侖這麼費心費力,那你在家都在gān嗎來著?」

    他喝著果汁也低聲說:「沒什麼需要我做的。」

    我教育他:「你是男主人,通常來說,靠譜的男主人這時候還是有事qíng要做的,你就想不出來一件事是必須由你親自去完成的嗎?」

    他抬眼看我:「通常來說,遇到這種qíng況,靠譜的男人都會等女人回家主持大局。」

    我說:「……」

    他倚在藤椅里理所當然:「所以我在等你回來。」

    我被他的歪理邪說打敗,掙扎著說:「那我沒回來之前你也要幫一下人家謝侖啊,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客人。」

    他搖著杯子:「我看他挺自得其樂。」

    一開始拍東西,我就要忍不住變得粗獷,沒忍住打了他一下:「再自得其樂,那人家謝侖也是客人。」

    他揉著手臂:「不錯,聶非非,學會家bào了。」

    我看他的模樣,突然就有點想笑,握住他的手也捏了捏:「那以後你要改正,我以後也再也不打你了。」

    他說:「聽你這麼說,是還想有下次?誰剛才說打不過我的?」

    我說:「那我就是仗著你不會真的揍我嘛,是不是?」

    他突然手指伸過來抬起我的下巴,挑騾子似的看了一陣,道:「瘦了。」

    那時候我們被牌桌擋著,靠坐在落地窗旁。窗外天已經暗下來,但並不十分暗,能看到近冬的暮色。因客廳的挑梁極高,從窗玻璃望出去,景色也極遠,山間有雲煙氤氳,庭院裡樹葉晃動,能看到風。

    我也伸手要去挑他的下巴,卻被他往後讓了讓躲開,我抿著嘴:「憑什麼只能你挑騾子似的審查我啊,也讓我看看嘛。」

    他很果斷地搖頭:「非非,人的下頜骨很脆弱的,我感覺你要對我行兇。」

    我跟他保證:「不會,真的不會,乖,讓我看看。」

    他笑了,微微偏頭看著我:「那你過來。」

    沒有人注意我們,芮敏和朗悅站在過道旁說著什麼;許書然大概是去了衛生間;牌桌那頭顧隱和康素蘿湊在一起,顧隱正教康素蘿算分;謝侖靠在樓梯口教育謝明天。

    我就咳了一聲,靠近了他一些,他將下頜微微抬起,臉那麼側著,我伸手過去,他含笑看著我:「瘦了嗎?」聲音很低。

    窗戶角落裡有個雕刻典雅的花梨木花架,上面放了瓶瓶cha的天香台閣。花香突然濃郁起來。

    我收回像被燙到的指尖,輕聲說:「怎麼沒瘦?明明每次出差都會瘦。」

    他說:「因為這次被照顧得很好。」低頭間抿起嘴角:「你不是威脅了他們?」

    我眯起眼:「那個娃娃臉還跟你說什麼了?」

    他想了想,看著我:「他說你告訴他,如果這次回來發現我瘦了,以後他們就別想再帶我走了。」

    我一回憶,還真是說過這話,我還說了以後你們再這樣又要剝削我們聶博士又不給他好好吃飯,就是天王老子來我也不會再給人了。

    我臉騰地就紅了,坐那兒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他也沒說話,從容地看著我。

    半晌,我qiáng作鎮定地綰了下頭髮:「那就是開個玩笑,他們要還是對你不好,下次再要帶你走我也沒辦法呀,我還能把國家機器怎麼著?當然他們都是想對你好的,他們只是不知道你的習慣而已。」又qiáng作鎮定教訓他:「你也是,怎麼會有那麼挑食的人,挑食就算了,什麼會吃什麼不會吃還不和別人講。」

    他突然傾身過來:「頭髮亂了。」

    客廳里的燈亮起來,聶亦已經重新坐回去,我的耳畔和肩膀還留著他手指的觸感。謝侖的聲音突然在近處響起:「你們倆躲在這角落做什麼?」口吻戲謔。

    我一秒鐘坐正,抬了抬下巴:「還能gān嗎,我們新婚久別,我正在調戲他。」

    謝侖上下打量聶亦:「所以你現在正跟只小綿羊似的,乖乖坐這兒任你媳婦兒調戲?不行啊Yee,你得拿出點男人的氣勢來。」

    我說:「一米八八的小綿羊,謝少你也太看得起當今的小綿羊。」

    聶亦扔了個火柴盒過去:「牌局已經散了,你離我們遠點。」謝侖接住火柴盒又扔了回去。

    雍可的聲音就在這時候響起來,因為客廳里氣氛太過平和,那聲音聽上去竟然有點尖銳,但尖銳也是冷淡的尖銳,隔著老遠距離向站在入口處的許書然道:「導演,我不太舒服,能不能先回去休息?」Ada立刻起身走到她身邊,一迭聲道:「Coco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

    許書然愣了一下,卻沒多問,很利落地點頭應她:「身體最重要。」又問我:「非非,你那邊是明天就要開拍?」

    我從角落裡抽身出來,其實沒太搞懂他倆的邏輯,但還是當機立斷道:「既然身體不舒服還回去做什麼,你們住在那邊和這兒還隔著半小時路程,先去客房休息一陣吧。」轉頭招呼林媽說:「林媽麻煩您請陳醫生過來一趟。」又想起許書然剛才問我的話,回他說:「看陳醫生怎麼講吧,如果下不了水就只能調一下日程,讓他們都等一等。」

    雍可緊緊盯著我,僵硬道:「不用叫醫生。」眼睛裡沒什麼溫度:「你不用擔心我拖你後腿聶非非,明天我會準時。」而後目光游移到我右後方停了一停。順著那個方向瞥過去----瞧見聶亦正皺眉看著雍可,大概是感覺到我的視線,目光轉回來落到我身上,我來不及假裝沒看他,視線就那麼和他對上,他平靜地打量了兩秒鐘:「怎麼這麼看著我,我是食物?」我文不對題地答他:「我覺得還是叫醫生來看一看比較保險,客房……」大門忽然砰的一聲被甩上,我被嚇得坐了回去,本能地抓住聶亦的胳膊。

    看到空落落的沙發區,才反應過來剛才那關門聲是誰製造的,我問聶亦:「她真不舒服?這力度不像是身體不舒服啊,不過也有可能是Ada關的門,那還是讓陳醫生過去看看好?」

    我看著自己的右胳膊:「我覺得我手臂要被你抓出瘀青了。」

    我扯著他胳膊上下搖了搖:「哪有那麼脆弱。」繼續問他:「要不要讓陳醫生過去看看?」

    他隨口道:「你決定就好。」

    謝侖靠在聶亦的椅子旁邊接話:「不用理她,她只是在發脾氣,不分場合地胡亂任xing,還當自己年紀小,誰都應該體諒她。」

    我對謝侖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謝大少對女人一向風度好,對他這麼評價雍可一時有點吃驚,半天不知道接什麼話。良久,我說:「這xing格其實很難得,純真直率。」

    他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純真直率。」

    05.

    沐山占地數百公頃,是聶家的私產,說是聶亦的爺爺在世時將它買來種茶,因此在旅遊業如火如荼的21世紀初難得沒有被染指,原生自然形態依然保存得相當完好。好到一進山就能讓人感覺整個世界文明史起碼倒退了一千年。

    在這樣一個一有月亮就能欣賞「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的地方,就算看到神農架野人也不奇怪,雖然前提得忽略掉他們到底是怎麼千里迢迢從湖北來到了S城這個問題,而且路上竟然沒被客居在安徽的廣東人和四川人抓去煲燙或者煮成火鍋。

    總而言之,沐山就是這麼原始。

    我坐在沐山的園子裡看夜景。謝明天坐在我旁邊打噴嚏。晚飯後許書然一行告辭,顧隱送康素蘿回城裡,順帶捎上了芮敏,唯留下謝明天等謝侖----晚餐剛開始謝侖就不知道消失去了哪裡。

    謝明天一邊打噴嚏一邊敬業地跟我總結:「……就是這麼回事,剛開始雍可以為聶少娶的是你表姐,所以才卯足了勁兒刁難她,後來發現刁難半天居然搞錯了人,你才是正牌大房,就傻了。」她跟說相聲似的:「她太自負了,可能之前她都沒查聶少到底娶的是誰,估計就這兩天看了眼八卦媒體炒得火熱的那張照片,就認定了是你表姐。哦,看你這樣,你還不知道是什麼照片吧?」她翻出手機擺弄了一會兒,罵了聲靠:「這破網速,照片導不出,反正就是你表姐和聶少一起回國,出機場時被媒體拍到了,可能那時候聶少跟你表姐說話的態度比較友善,媒體就看圖說話覺得那應該是你。」

    我突然想起芮敏下午和我說什麼照片,應該指的就是這個,恍然說:「哦。」又問她:「你是個明星,一天怎麼這麼閒,你還關注我先生的八卦?」

    謝明天一副難受樣:「我只是看報紙關注我自己的八卦時不小心看到有張照片居然比我的大,出於憤怒瞄了眼,沒想到是聶少啊!」她跟我慨然:「你說我含辛茹苦做明星,和人鬧個緋聞,照片出來了居然還沒有一個搞科研的篇幅大,這科學嗎?我容易嗎?」

    我說:「……這不科學。你不容易。」

    她點頭說:「是不容易啊,不過說真的,你表姐長得還真有點雍可的調調。」補充道:「說不定雍可見著你表姐時心裡還瞧不起聶少呢,覺得聶少是忘不了她,娶不了她也要娶個她的替身,別懷疑她就是這種人,我覺得我就夠自戀了,遇上她我也真是甘拜下風。」說著又打了個噴嚏。

    我琢磨了一會兒,我說:「你是說,聶亦……喜歡過雍可?這不可能吧?」

    她啞住了,好一會兒,撓著頭道:「不知道啊。」

    我說:「哦,你注意氣質,別撓頭還吸鼻涕,你是個明星。」

    她立刻反駁:「我沒吸鼻涕。」又撇嘴:「就算我吸鼻涕,就你們家這鬼地方狗仔要能找來,我今天都不用我哥帶,我直接臉朝地走回城裡你信不信?」

    我謹慎地評價說:「這個動作難度係數還是有點大,我不太信,要麼你現在先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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