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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5:40 作者: 唐七公子
qíng聖淳于唯不失時機地教育她:「讓我用我兼具東西方智慧的聰明頭腦來啟迪一下你,小童童,無論在哪個國家哪個領域,只要有男人,有女人,就會有戰爭。」
我將手裡的jī尾酒一飲而盡,順勢放在路過的服務生的托盤裡。我問童桐:「今晚我看起來怎麼樣?」
她愣了一下,說:「很正常。」
淳于唯恨鐵不成鋼地繼續教育她:「當女士這麼問你的時候,只有一個標準答案,那就是『非常完美』。」他轉頭看我,面目誠懇:「非非,今晚你非常完美。」
我沉著地點了點頭,說:「好。」說完我就去吧檯要了杯無酒jīng特調飲料,沿著簡兮他們剛才的路線向聶亦走去。
簡兮的男伴正和聶亦說話,簡兮的表qíng有些尷尬,聶亦臉上現出不耐煩,而全場一半的目光都望向了他們。
我身邊有人小聲說:「Benny不應該奪人之愛後還到Yee面前炫耀,Yee夠可憐的。」
我端著飲料走向整個酒會的焦點,因為內心憤怒,所以臉色一定不好看。足夠近的距離,我聽到簡兮的男伴說:「當然,Yee,你的品位從來無可挑剔,但也不能成天埋頭在科學的汪洋大海里,否則你的小甜心們……」
聶亦看到了我,他怔了怔。看到他眼睛的那一瞬,心中就像下了一場通透而涼慡的雨,那些平地而生的怒火剎那就被澆沒了。我真心地笑出來,走過去親密地換了他手中的酒杯。我挽著他的手抬頭看他:「親愛的,不是告訴過你不能喝酒jīng飲料嗎?」
聶亦看了我得有兩秒,說:「只是低度數的香檳。」
我笑,回他:「香檳也不行。」這小小一隅,看似每個人都保持著適當的社jiāo距離,但不難猜測有多少人正豎著耳朵。
大約認出剛才他和朋友閒聊時,旁邊不遠處站著的女人就是我,簡兮那位男伴臉漲得通紅。
葛蘭太太長袖善舞,覺察出這裡無形的尷尬,過來打招呼,和我說:「真不知道酒是什麼好東西,葛蘭先生也是,沒了它簡直不行。」
我看了一眼聶亦,笑著附和她:「男人從來都只負責喝醉,不負責喝醉之後的事qíng,但最後還是我們受罪。」
葛蘭太太大笑著說對,又打量聶亦,挑眉道:「從前你都是抵著自己的報告日才來,總算讓我知道這次你為什麼提前過來了。」她笑開。「原來並不是我過去的jīng心籌備打動了你,卻是來探女朋友的?年輕人就是經不得長久分別。」
聶亦竟然也笑了一下,我都快傻了,他說:「非非在這裡多虧你們照顧。」
大家一陣寒暄,再回頭時,簡兮的男伴已經不知去了哪裡。焦點重新轉移出去,我鬆了一口氣。
聶亦喝著我遞給他的無酒jīng特飲,問我:「你怎麼過來了?」
我喝著他的香檳,說:「你知道他們說什麼?說Yee被人橫刀奪愛搶了女伴好可憐。」
他說:「那些無聊話不必在意。」
我認真地看他,說:「不,聶亦,那些好奇的人,他們可以羨慕你,也可以嫉妒你,但他們不能同qíng你,也不能笑話你。」
聶亦也抬頭看我,他說:「為什麼?」
我心裡想,當然是我的人他們連個指頭都不要想動,但不得不說:「我們倆曾經被看作一對,他們那樣說你,也就等於是在說我。」
好一會兒,他說:「非非,我們出去走走。」
12.
海有很多種顏色。近岸區的碧綠,遠海區的蔚藍,要是海洋中有紅藻群棲,還會呈現出火燒似的朱紅。但所有的海洋在夜晚都是黑色的。
酒會已經離開我們老遠,沿海岸線叢生的熱帶樹將它隔斷在我們身後,隱隱只透出一點兒光和縹緲的鋼琴聲。鋼琴師終於放棄了印度舞曲,開始彈奏一些歡快的歐洲小民謠。
我和聶亦並肩而行,我將鞋子提在手上,腳下的白沙又細又軟。走了一陣我就笑起來:「究竟是什麼樣的緣分,怎麼會在這裡碰到。」
這寂靜的海灘只有我們兩個人,怎樣說話都像是私語,晚風將他的聲音帶到我耳邊:「早知道你在這裡。」
我奇道:「你知道?」
他看了我一眼:「《深藍·蔚藍》上一期刊登了你在這裡的兩幅作品。」
聶亦有看雜誌的習慣,且興趣廣泛,上到天文中至地理下到海洋無一不包攬。
想起昨晚那隻鐲子,我恍然:「所以那隻鐲子是你從國內特地帶來給我的?」了解到這一點卻更加茫然,我問他:「怎麼突然想起來要送我只鐲子?」
他答:「那是奶奶給你的,十七號你生日,她給你的生日禮物。」
我驚訝:「奶奶不是剛動了手術沒多久還在休養中嗎?」
他點頭:「伯母有和你說起奶奶的狀況?」
我嘆氣說:「不是我媽主動跟我說的,我媽現在整個對你們家的意見都很大。咱們分開得挺匆忙,那時候我沒想起來你急著找個未婚妻是為了讓奶奶安心進手術室,後來想起這一茬,挺擔心萬一奶奶不喜歡簡兮不肯進手術室怎麼辦,就從我媽那兒旁敲側擊了下。」
他沉默了三秒,說:「伯母那邊怎麼挽回,確實是個問題。」
我說:「嗐,儘量不碰面就好了,反正以後你和我媽也不太會有什麼jiāo集。」
他不置可否,轉移話題道:「想知道奶奶的qíng況為什麼不直接打電話給我?你有我的號碼。」
我實在不好意思告訴他我把他的號碼給搞丟了,胡亂編藉口道:「這怎麼行,照八點檔的劇qíng,你就該誤會我是對你余qíng未了,藉口找你通話說是探問奶奶,其實只為了聽聽你的聲音。」編到後來竟然覺得這藉口挺靠譜兒,忍不住笑道:「可不能讓這樣的誤會發生。」
他看我一眼:「余qíng未了?如果非要誤會余qíng未了,我大概只可能誤會你對潛水器余qíng未了。」
我半真半假。「咦?對自己這麼沒信心?」想想說:「還真是,好大一筆錢。」
他停下腳步,看了我一會兒,眼中竟然有絲戲謔,他伸手:「手機給我。」
我說:「嗯?」疑惑地把手機遞給他。
他劃開屏保,邊往手機里存號碼邊道:「以後記得經常備份通信錄,這樣就算手機丟了也不會遺失重要號碼,要是不會,讓你助理幫你備份。」
我愣了。
他把手機還給我:「
剛才那個余qíng未了的藉口是現編的?」稱讚我:「編得不錯。」
我說:「……聶亦你知道我手機丟了還讓我給你打電話,你……等等,我手機弄丟了這事你怎麼知道的?」
他雲淡風輕地就把童桐給賣了:「昨晚你助理告訴我的。」
我含恨說:「回去我就把她給開了。」
他說:「正好我那兒還缺一個助理。」
我說:「你秘書室的人已經夠多了,請那麼多助理你làng費不làng費?就不能學學我,統共就一個生活助理,多麼節省。」
他瞭然:「所以你才常常丟手機?」
我假意生氣:「別再刺激我了啊。」嘴角卻控制不住地翹起來。看到聶亦我就忍不住覺得開心,和他的每一句談話可能事後回想都再平凡不過,可此時卻覺得它們統統都那麼有意思。
前面棕櫚樹下有張雙人躺椅,他回頭看我:「去那兒坐坐?」
今晚是個星夜,天上群星浩繁,星光散落在海洋上,令海波泛起銀光。海風輕柔,搖晃著南國的棕櫚,以夜為幕,投下深淺不一的影子。漂亮得簡直能和安徒生筆下人魚公主出現的海夜有一拼。
我們在藤製躺椅上躺了好一會兒,誰都沒有說話,我偏頭去看聶亦,他雙手枕在腦後,閉著眼睛。我gān脆側躺,用手背墊著臉頰,睜大了眼睛認真看他。我們相隔不過一隻手掌的距離,但星光朦朧,他的五官其實並不能看得十分真切。
我想過聶亦約我出來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直到現在才確定,他只是嫌酒會太吵,想出來安靜一陣子。我學他閉上眼睛,只聽到海水拂岸的絮語,心緒寧和,漸漸有睡意來襲。睡夢中感到有人幫我整理頭髮,替我將滑下來的劉海別到耳後。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過來。睜眼一看,聶亦不知去哪兒了,躺椅上只剩我一個人。
我立刻就慌了。
這裡是V島最偏僻的一角,沒蓋房子,當然也沒有燈,沒有人。我說過我怕黑,這是句大實話。雖然並非那種睡覺都必須開燈的黑暗恐懼症患者,但也有會讓我怕得呼吸不暢的qíng況存在,比如說深夜、bào露的大自然、一個人。
寒意幾乎在瞬間順著腳趾爬上來,冷汗也滲出額頭。好在智商沒去度假,我一邊自個兒給自個兒打氣拼命深呼吸,一邊摸索著找手機。手指剛觸到手機屏,靜夜裡突然傳來什麼聲音,我嚇得兩條腿立刻就軟了,正在大氣都不敢出的當口上,聶亦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睡好了?」
我緩了好半天,問他:「你去哪兒了?我睡了多久?」聲音有些含混,聽起來就像是沒睡醒還犯迷糊。
他俯身將一瓶蘇打水放到我臉旁,道:「沒多久,大概半小時,我去拿了點兒喝的。」
我被涼得齜了一下牙,伸手接過水,手卻在抖。
他仔細地看了我一會兒,問我:「怎麼了?」
我掩飾地喝了口水,說:「沒什麼啊。」
他伸手探了探我額頭:「全是冷汗。」
我說:「剛才做了個噩夢。」
他在躺椅上坐下來:「什麼噩夢,嚇成這樣?」
我坐在他旁邊一口接一口地喝水,含糊說:「記不住了,反正挺可怕的。」看他躺下去調整好姿勢繼續閉眼休息,喝完水我也自覺地躺下去。但再也不覺得這靜夜令人心安,風的聲音和海的聲音陡然叫人覺得yīn森。
我忍不住找聶亦說話,我說:「你有沒有看過一部老電影,有個場景也是在海邊,男主角把女主角從海邊的小酒館裡帶出去,兩人在海里luǒ泳,正談人生談理想談愛qíng的當口,小偷把他們脫在岸上的衣服偷走了……」
他說:「嗯,看過。」
我又說:「你有沒有聽過一首歌,是二十世紀的老歌了,叫《海上花》,所有和海有關的歌我最喜歡這一首,是這麼唱的,『是這般柔qíng的你,給我一個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