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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5:40 作者: 唐七公子
我跟聶亦說,我爸我媽會去,我這兒十號就得飛印尼,又是兩三個月回不了國的節奏,這個時間還是陪陪老人家合算,我就不去了。
隔了五秒,他回了個「好」字。
原本以為這事到此已告一個段落,結果六號早上接到聶亦身邊褚秘書的電話,跟我說:「Yee的酒量糟糕到簡直沒酒量,今天謝少的婚禮他是首席伴郎,勢必要幫著擋幾杯酒,喝醉的可能xing在百分之六十以上。雖然我讓小周隨時看著,但要是Yee真喝醉了,您知道這樣的場合,一個生活助理可能沒法兒將他順利帶回來,所以我私自給您打這個電話,希望您……」
我剛咕嘟咕嘟喝完一杯蘋果汁,心qíng無比平靜地、循循善誘地跟褚秘書說:「要是聶亦真喝醉了,就算在謝侖家住一晚其實也沒什麼嘛,我的政策是儘可能不gān涉他,就算有了我這麼個女朋友,也要讓他感覺到生活是多麼地自由。」
褚秘書沉默了兩秒說:「實不相瞞,謝少有個妹妹,一直對Yee……」
我也沉默了兩秒,我說:「當然了自由也不是絕對自由,我馬上回來。」
但那天高速路上連著出了好幾起小車禍,堵車堵了足有四個多小時,進S城時已是華燈初上,我開車直奔美容院,童桐已經拿著晚禮服裙在那邊待命。
做頭髮時康素蘿打來電話。最近我和康素蘿見面少,她基本每天給我一個電話,要是對男生也能有這樣的勁頭,別說jiāo一個男朋友,同時jiāo一打男朋友我看都不在話下。
康素蘿劈頭第一句話就是:「非非,我看到你們家聶亦了,活的哎,穿禮服真是有型到爆,比新郎帥多了啊!不過你怎麼沒來?」康素蘿她爹是本市的父母官,謝家忘了請誰也不會忘了請他們家。
第二句話是:「好像挺多人都知道聶亦有女友了,他出現前好幾個我不認識的女的在談這事,都說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把這朵高嶺之花摘到了手。」
第三句話是:「我本來期待你倆能跟偶像劇似的手挽手來個華麗出場的,結果居然沒看到你啊,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嗎?」
我說:「不昨天跟你說過了嗎,我在我姥姥家。」
她立刻教訓我:「要我我就立馬從姥姥家滾回來,那可是你男神,你上點兒心成不成?聶亦身邊可不缺女伴,你看你沒來吧,立馬就有人補上了你的位置。今兒跟在聶亦身邊的那個女生我看就挺不錯,梳一個赫本頭,笑起來又甜又開朗,大家都以為那就是他女友呢,有幾個對聶亦jiāo女友這事挺不服氣的千金,一看那女生長那麼漂亮像是也服氣了。」
聽我沒反應,她嘆著氣安慰我:「算了,你也別太擔心,我幫你看著點兒聶亦,咱倆什麼關係,我在不就等同於你在嗎?」
我說:「我已經滾回來了。」
她說:「啥?」
我說:「我已經滾回來了,從我姥姥家。」
她一愣,不知哪兒來的氣勢:「那你趕緊再滾一滾滾到這兒來啊,你還在那兒磨蹭個什麼勁兒呢?」
我說:「喵哆哩·清脫古同志,我開了八個小時車,給我把菜刀我就能立刻去演《飛躍瘋人院》,我不得拾掇拾掇再過來啊?!」
她的氣焰立刻泯滅了很多,小聲說:「哦,非非,那,那你快點兒過來,我等你哦。」
出美容院後康素蘿再次和我連上線,一路上向我匯報現場進展,這期間聶亦果然不負眾望地倒下了。離謝宅還有五分鐘,康素蘿突然吼了一聲「我×」,驚得我差點兒把車開得飄起來。她立馬將聲音調小喃喃:「非非,你趕緊的,我有點兒hold不住了,這幫人玩起來也太瘋了。」
我將左耳耳機重新塞回耳朵里問她:「怎麼了?」
她說:「謝侖他妹你認識不認識?」
我說不認識。
她說:「就是演《包頭愛qíng故事》里女主角那個謝明天啊,不愧是進娛樂圈混的,作風真是大膽,完全無視了聶亦還帶著個女伴,放話說既然他還沒結婚,誰都有追求的權利,開了個拼酒的局,說誰拼贏了誰把聶亦帶走。」
我說:「聶亦帶的女伴呢?關鍵時刻沒上去攔著?」
她說:「你說那短髮甜妞?攔了啊,謝明天其實今晚一直對她有點兒挑釁,調了三杯深水炸彈給她,說要她gān了這三杯走路還不晃就能立刻把聶亦帶走。結果這姑娘完全是個戰鬥力負5的渣啊。才喝了一杯就倒了!」
我把車停好,跟她說:「你看著聶亦,別讓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近他的身把他帶走,等我三分鐘。」
她說:「那我攔不住怎麼辦啊?」
我說:「扮瘋子會不會?裝醉,撲上去抱聶亦的大腿,說他是你難以忘懷的前男友!」
她打了個哆嗦:「我爹知道了會剝了我的皮。」
我說:「你放心,到時候我給你一針一針fèng回去。」
她在那邊假哭:「聶非非,你比我爹還狠哪!」
三分鐘後,我踩著十一厘米的高跟鞋走進謝家的宴客廳,入眼一派盛世氣象,舞台上正有當紅歌星獻唱一首旖旎的小qíng歌,舞台下名流們薈萃成一個繁華的名利場。虧得我眼睛好,一眼望見康素蘿在二樓陽台處遙遙向我招手。
上二樓才弄明白為什麼樓下大多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S城規矩,新郎新娘得早早鬧,看來鬧完新人後,這幫無處發泄jīng力的小姐公子哥兒全聚到二樓上來了。樓上有個寬闊無比的休息室,據康素蘿說聶亦正在裡邊睡覺,旁邊是個寬闊無比的隔間,供小姐公子哥兒們嬉鬧。矜持的閨秀們估計都早早離場了,剩下的全是作風豪放的,謝明天開的酒局目測有數十人參加,個個面前擺一打啤酒,氣氛炒得火熱。
康素蘿踮起腳和我咬耳朵,說正中那個穿綠裙子的就是謝明天,她旁邊單人沙發上躺著的就是「陣亡」了的聶亦的女伴。我打眼一看,那女孩穿一條淡藍繡花長裙,蹙眉躺在沙發上,就像個天使,我想起來第一次去看聶亦奶奶就是這女孩給我開的門。
怎麼打進這個已然進行了一半的酒局,它是個問題。
我徑直走向謝明天,單手撐在她跟前的桌子上,我說:「謝小姐?」
估計氣勢太像來砸場子,整個隔間都沉寂下來,勉qiáng能聽見一些小聲的jiāo談:「那是誰?」
「看著……有點兒像聶非非?」
「聶非非?聶家那個搞海洋攝影的獨生女?」
謝明天抬頭看我:「你哪位?」
我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來,說:「聽說這兒開了個挺有意思的酒局,贏了可以帶走聶家大少,老實說我垂涎他挺久了,特地慕名趕過來的。」
她晃著手裡的啤酒瓶子,眯著眼看我:「我的酒局不是誰都能半路cha進來。」
她面前已經擺了三支空啤酒瓶,遙遙領先眾人,我說:「謝小姐豪量,一看其他人就不是您對手,拼酒最重要的是找對對手。」說完自個兒開了三支啤酒,一瓶接一瓶料理鹽汽水一樣灌進喉嚨,其間整個客室鴉雀無聲,我把空瓶子掂在手裡看了下標籤,跟對面神色複雜的謝明天說:「原麥芽汁濃度十二度。謝小姐,咱們喝這個得拼到什麼時候才拼得出輸贏?」說完我就起身去酒櫥里拿了一瓶白的一瓶紅的一瓶威士忌,挑了兩個烈酒杯,折回來起開瓶蓋把三種酒次第混倒進杯子,讓了一杯給謝明天:「謝小姐,咱們喝點兒像樣的。」
康素蘿在一旁眼睛瞪得溜圓,我有幾分酒量她知根知底,雖然能喝,但其實沒能喝到這個程度。
謝明天看毒藥似的看著手上的酒杯,這東西跟毒藥也確實沒什麼差別了。不跟我拼吧,這麼多人看著,跟我拼吧,看我這麼豪氣gān雲的,萬一輸給我也是丟臉,我理解她內心的糾結。
謝明天糾結了半天,突然道:「這位小姐真是對聶少一片真心,我其實最不喜歡為難有qíng人。」她把手上的酒推到我面前,又另調了一杯深水炸彈,也推到我面前,笑道:「聶少就在裡面房間,把這三杯gān了,聶少就讓給你。」
我說:「我要倒下來,謝小姐倒是撿個現成便宜。」心裡其實鬆了一口氣。
謝明天曲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嘴角現出一個酒窩:「不不不,我這可是在幫聶少檢驗你對他的真心。」
眾目睽睽之下我拿起酒杯就開灌,灌的時候還在想,人有了牽掛真是要不得,要躺在裡屋的是個其他什麼人,我哪兒用費心思跟人拼酒,直接衝進去拎了人就走,誰攔著揍誰,閒雜人說聶非非如何如何我才懶得管,我媽說得好,咱們搞藝術的就是得這麼孤傲。
但我不能讓別人說聶亦,說他千挑萬選就找了這麼個不懂事的女朋友。我希望所有人提起聶亦時,從前如何艷羨,今天也一如從前。
想到這裡已經開始灌第三杯,本來腦袋有點兒暈,但這個動人的想法似乎剎那又給了我力量,我覺得清醒得要命。才喝了一口,杯子突然被人奪過去,手掌擦過手指時的觸感在酒jīng的作用下放大,顯得觸目驚心。
對面的謝明天滿臉驚詫,圍觀群眾泰半木訥,我揉著額角莫名其妙回頭,然後抬頭,也愣了一下。聶亦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正在那兒灌剛從我手裡拿過去的混合酒,微微仰著頭,能看到喉結的吞咽。他今天穿一身銀灰色伴郎禮服,配黑色暗花豎條紋襯衫,英俊惹眼,氣質出眾,安靜地將喝完的烈酒杯放在一旁的橡木桌上,哪裡看得出什麼醉酒的行跡,只是額發微亂,像是的確睡過一陣子。
他跟謝明天說話,十足的客氣,卻扶著我的肩:「聽說我今晚被扣在這裡了,誰能喝完這三杯,誰就能領我走?」
謝明天qiáng顏歡笑,說:「聶少,我們只是鬧著玩兒。」
聶亦說:「我看你們不像是鬧著玩兒。」他說話清清淡淡,但就是有莫名的迫人氣勢,整個隔間鴉雀無聲。
大概是酒jīng上頭,此時我只覺得心qíng愉快,坐在那兒眯著眼看聶亦,說:「帥哥,你別這麼嚴肅,你看把謝小姐都嚇成什麼樣子了。」又轉頭去跟謝明天說:
「謝小姐,我們說好我喝三杯帶他走,就一定得是我喝三杯,少一杯都不行,您再給我調一杯。」
謝明天哭喪著臉說:「我只是和你開玩笑。」
聶亦一隻手搭在我肩上,俯身下來配合我坐椅子的高度,面無表qíng地問我:「聶非非,你是來找我的還是來找酒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