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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5:12 作者: 唐七公子
他說:「你和我gān爹屬於旁系三代血親以內,婚姻法註定你們今生不能結婚。但你不要害怕,我和你沒有血緣關係,我剛才親了你,我會對你負責的,你再等我十一年,等我初具規模就可以把你娶回家了。」
鄭明明抽著嘴角半天回不了神,秦漠揉了揉顏朗的腦袋,一本正經地誇獎他:gān得不錯。而我受都市重生小說的影響,終於開始認真思考,即使顏朗不是穿越來的,有沒有可能是重生來的呢?
我和鄭明明合唱了首嘻唰唰。唱到「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時,大家都飽含感qíng,並且發現彼此有著相同的價值觀和是非觀,很自然就親切起來。
顏朗一直坐在鄭明明身邊,而秦漠一個人占了大半的沙發,坐在一旁削鴨梨。
鄭明明沒要果盤,玻璃茶几上用個小籃子裝了好幾隻違反時令的水果,每樣有且僅有一隻。
秦漠削梨削得很大氣,鋒利的刀子沿著他修長的手指直直扎進鴨梨圓滾滾的身體,微一用力,簡直皮ròu橫飛,我看得心驚ròu跳,生怕他下一刀下去就把手指削沒了,趕緊過去阻止。
他把刀子和慘遭蹂躪得只剩半隻的鴨梨遞給我。
我把皮削得特別薄,一圈一圈拿給他看,再把削好的鴨梨放到他手裡。他拿過刀子就要把它分開。我想這果然是國外長大的人,一點都不懂我泱泱大國傳承了幾千年的封建迷信,趕緊拉住他的手:「這個不能用刀子分,分梨,分離,不是好兆頭。」鄭明明正在唱歌,音響效果特別好,導致他完全聽不到我在說什麼。我湊近他耳邊又重複了一次:「這個不能用刀子分,分梨,分離,兆頭不好。」
他停住刀子,也靠近我耳邊,悠悠道:「考你一個腦筋急轉彎,一個三口分量的燒餅,不能用任何工具等分,要保證在場的三個人都能吃到,該怎麼辦。」
類似的腦筋急轉彎我做過成千上百,根本不用急轉彎,隨口就能回答:「不是三口分量麼,這還不簡單,一人一口就行了嘛。」
話說完被半隻雪梨堵住了嘴巴,我下意識咬了一口,秦漠若無其事拿起我咬下一大口的雪梨也咬了一口,然後拿給顏朗。顏朗正陶醉在鄭明明的歌聲當中,完全沒有意識到秦漠遞給他的是什麼,拿著就往嘴巴里送。
我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正好鄭明明的歌唱完,換歌間隙,包間安靜下來。秦漠把玩著手裡明晃晃的刀子說:「是你教的這個方法啊。」
我想了一下,覺得他說的都是事實,完全不能反駁,但總覺得哪裡不對,鴨梨咽下去才想起:「關鍵是不衛生啊。」
秦漠說:「你嫌棄我不衛生。」
我連忙擺手:「沒有這個意思沒有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先咬了一口,你又咬了一口。」說完這句話我覺得我臉紅了,接下去的話就很小聲了:「對你不太衛生。」
他端起茶杯來喝了口水:「哦,我不介意。」
第十七章
顏朗凝望著心上人,一臉虔誠地吃完了鴨梨。秦漠悠閒地靠在沙發上喝酒。鄭明明已經連續唱到第七首歌,依然jīng力十足,並且每一次換歌間隙都不忘qiáng調:「下一首是我擅長的,你們都別跟我搶啊。」三番兩次bī退我拿話筒的手。
我覺得K歌這個活動好比K人一樣,必須要全民參與才有意義,而目前這個模式實在太讓人沒有參與感,就好像嫖客興致勃勃地跑到青樓,結果被老鴇告知今天全jì院公休,樓里的姑娘都只能看不能摸……
我默默地等待到底哪首歌是鄭明明不擅長的,等了半天,發現沒有哪首歌是她不擅長的。即使唱完《青藏高原》的整個高音部,她也沒有如我所願英雄氣短,反而抖擻起jīng神又開始唱huáng立行的《最後只好躺下來》。這首歌真是唱出了我對她的心聲,並且我覺得大家肯定都是這麼想的,希望她唱著唱著體力不濟倒下來,從而讓出話筒。一山不容二虎,一個KTV包房不容兩個麥霸。
秦漠坐到我身邊來,嘴唇動了動,我靠近去聽,他說:「你怎麼沒jīng打采的?」
我想了一下,實話實說:「K歌麼,就是要互動嘛,互相都要動,你看,我們這個簡直像在聽演唱會,太不互動了。」
他瞭然點頭,轉身和負責點歌的服務員小妹說了句什麼。
《最後只好躺下來》明顯還沒唱完,音響猛地一頓,悠揚樂聲轉瞬響起。鄭明明茫然地睜大了眼睛,顯然是沒料到有人敢在她還沒唱完的時候就切歌。我在心中對秦漠叫了聲好,一邊去拿話筒一邊使勁回憶新播的這首歌我到底會不會。可連話筒的一個角也沒摸到,手被人用力一拽,膝蓋在轉身時猛地撞上玻璃茶几,我麻得一個哆嗦,軟進秦漠的懷裡。
他兩隻手抱著我,低下頭來,模糊燈光下,微皺了眉頭。
我突然想起有次陪周越越去影樓照藝術照,照相師傅說,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最適合自己的光影,只要找到這個光影,合理運用,你就會發現,明明鏡頭是對著你的但拍出來的照片完全看不出來拍的是你……
這位照相師傅深深迷戀芙蓉姐姐,特別討厭郭敬明。他認為當今的明星,上到演電影的下到寫書的,只有芙蓉姐姐不懂光影技術,由此顯得她分外樸素可愛;而郭敬明太jīng於PS及對光影的玩弄,由此顯得矯揉造作。雖然我覺得是他誤解了郭敬明,也許人家只是想著多學一門手藝傍身。
我和周越越從始至終都不相信這位師傅。但這一刻,看著秦漠在橘色燈光下一張陌生而英俊得令人髮指的臉,突然覺得,也許這就是最適合秦漠的光影。
這可真是一個紅顏禍水啊。
膝蓋在經歷了漫長一麻之後,終於從骨頭深處往外痛出來,我有往下滑動的趨勢,他更緊地抱住我,聲音低沉,響在我耳邊:「怎麼了?」
膝蓋和牛仔褲的布料一摩擦,又是一個哆嗦,我張了張嘴巴,覺得聲音都是抖的:「你gān嘛突然拉我啊,膝蓋撞茶几上了。」
鄭明明突然湊過來:「你是笨蛋啊,剛點的那首是舞曲,秦漠拉你肯定要跟你跳舞嘛,你去拿什麼話筒啊。」
我愣了一下問他:「你點舞曲做什麼?」
他正俯身幫我揉膝蓋,一隻手牢牢握住小腿固定,另一隻手很有分寸地掌握著揉捏力道,剛才被撞到的地方變得有點癢又有點酸。他抬頭問我:「還疼麼?」
我莫名覺得心慌,一邊搖頭一邊繼續問他:「你點舞曲做什麼?」
他站起來攬住我的腰,把我拉到熒幕跟前:「你不是說缺乏互動?」
舞曲還剩一半,鄭明明拿著話筒在一邊大喊重來重來,顏朗看鄭明明喊也跟著喊,服務員小妹手忙腳亂,趕緊重來。我想,固然秦漠理解的這個互動和我設想的互動天差地別,但人家這麼好心地處處為我著想,儘管著想的方向很不對頭,我也不應該挑三揀四,拂人家的面子。但我從來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跳過舞,音樂響起時,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他拉過我的手環住他的腰背,手下是毛衣柔軟的觸感。我依稀記得好像有一隻手要互相jiāo握,小聲提醒他。他笑了一聲,將我的左手握住。曲子很熟悉,總覺得在哪裡聽過,但我這輩子沒和哪個男的在清醒狀態下這麼長時間貼近過,難免緊張,而且我覺得勢必要踩到他的腳,就更加緊張,完全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曲子的問題。
他身上有酒的味道,我一直低頭密切關註腳底下的qíng況。他好像絲毫不擔心被我踩到,節奏踩得又穩又從容。他捏了一下我的手:「你在看哪裡?」
我心尖突地一跳,連忙抬頭:「沒看哪裡。」
他嘆了口氣:「別緊張,跟著我就好。」
我也嘆了口氣:「我跟不上你,我從來沒跳過舞。」
他摟了摟我的腰,笑了一下:「你跟得上。」
繞過他的肩膀,鄭明明正在對面叉著腰喝水,顏朗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們,發現我望他,立刻移開目光,假裝欣賞茶几上一個裝牙籤的玻璃罐子。
秦漠帶著我轉一個圈:「現在自然多了。」
我嘿嘿笑了兩聲:「是你帶得好麼。」
他愣了愣,突然靠過來貼得很近,氣息就chuī在我耳邊上,直發癢,想撓一下,手又被他握住,他在我耳邊說:「宋宋,給你講個故事,你想不想聽?」
他就這麼緊緊靠著我,一副就算我不想聽也要qiáng迫我聽下去的架勢,真是令人無從選擇。但這件事其實也沒什麼好選擇的,即使他不qiáng迫,我也會欣然一聽,因為我有一顆八卦之心。
秦漠說:「宋宋,你還記不記得九年前?」
我想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不過也許這只是他的習慣,就像《詩經》里說正事之前總要先講點不相gān的轉移下大家的注意力,比如在痛斥丈夫變心之前先謳歌一下桑樹的生長qíng況什麼的,文學上稱之為起興。
我搖了搖頭,說不記得了。他沒在意,聲音沉得別有韻味:「九年前,我媽生病,我陪她回國療養。和一個女孩子成了鄰居。那年你……那年她十七歲。」他頓了頓,像在思考接下去怎麼說:「我二十三歲生日,我媽喜歡熱鬧,在家裡辦了個舞會,她也來了,還有她的男朋友。那天晚上她一直坐在角落,誰也不理,僅有的四支舞是和我跳的,就是這支曲子,一直是這支曲子。」
我終於聽出點門道來,原來他是要講他的qíng史。
我點頭說:「這首曲子滿好聽的。」
秦漠看著我的眼睛,很久沒說話,而舞曲也行將結束,我被他看得直發毛,在最後一個音符停止時,他終於開口:「我一直沒告訴她,那天晚上,我其實很高興。」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居然是一場無疾而終的暗戀。回憶起年少時和林喬的一段孽緣,不禁油然生起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唏噓之感。我聯繫自身qíng況發表意見:「沒告訴那姑娘也好,萬一人家不喜歡你,又特別心軟,就該三個人都痛苦了。」
秦漠沒說話,半晌,輕輕拍了拍我的背:「你看,我們一直都配合得很好。」
鄭明明又唱了兩首歌。
顏朗水喝得太多,吵著要上廁所,被秦漠帶出去了。
失去百分之七十的聽眾,鄭明明的演唱熱qíng無以為繼,立刻丟下話筒,過來找我說話。而在和她說完話之後,我也不得不上了趟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