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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55:12 作者: 唐七公子
周越越連話都說不清楚,秦了好久也沒秦出個所以然來。
顏朗則在瞬間的震驚之後清晰無比地喊出了秦漠兩個字。我趕緊撲過去堵住他的嘴才沒讓他接著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而我已經可以想見顏朗接下去要說的話。他肯定是要說:「秦漠,你是不是真的染指了人家清純玉女鄭明明?」
我在顏朗耳邊低聲告誡:「小子,安分點,這可是你恩人,昨晚上要不是人家開車送你來醫院你早就GAMEOVER了。」
顏朗被我唬住,沒再說什麼,把頭轉向了一邊。
我看著手中的盒子說:「秦老師,這幾個是?」
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說要過來看朗朗,秘書就一定讓我帶上。是一個SD娃娃……」
顏朗立刻說:「我才不玩SD娃娃,那都是女生玩的。」
我想這可真是qíng敵見面分外眼紅,顏朗實在太不給秦漠面子。
秦漠愣了一下,說:「這本來就不是送給你玩的,是送給你媽媽玩的。還有一個奧特曼……」
顏朗又立刻昧著良心說:「我也不愛玩奧特曼。」該句話和秦漠一本正經的「也是送給你媽媽玩的」同時響起。
顏朗頓覺大丟面子,只好說:「我媽媽也不喜歡SD娃娃,也不喜歡奧特曼。」
秦漠抬頭看我,漆黑的眼睛裡帶了點笑意:「是嗎?」
我覺得不能讓秦漠下不來台,但又不能明顯地背叛顏朗,想了半天,猶豫說:「奧特曼關注宇宙,我也挺關注宇宙的,都是同道中人,我很欣賞他……」
顏朗立刻不滿道:「媽媽!」
我接著說:「至於那個SD娃娃,就實在太貴重了。」顏朗滿意地點了點頭。
秦漠笑了笑:「你不喜歡就送同學吧。」
我正預備再推辭一遍,一直立在一旁當柱子的韓梅梅突然說:「我先回去了。」
顏朗說:「嗯,有空再來玩。」
周越越終於從死機中重啟:「你那兩萬塊錢到底還給不給?」
韓梅梅臉上緋紅一片,轉身跑了。
秦漠微微皺眉道:「什麼兩萬塊?」
周越越在那兒一個人樂了半天,反應過來是誰在和她說話,立刻亢奮道:「秦老師,你是真的秦老師吧,能給我簽個名嗎?啊啊啊,忘了帶筆和本子了,你等會兒啊,我去借個筆。」說著旋風一般衝出了病房。
顏朗翻了個白眼:「真沒出息。」
第十二章
坐在秦漠的車上,我不得不回想一番,事qíng到底是怎麼發展到當下這一步的。
這就不得不回到兩天前。
首先,在顏朗的病房中,秦漠給周越越簽了名。
那時候,窗外霧色已漸漸散去,露出茫茫的一片天。站在窗前,可以看到流經整個城市的一段長江已進入枯水期,露出沙石雜亂的河chuáng,一些沉在河底的大件垃圾跟著浮出水面,成為一道亮麗且神秘的風景線。
最中間的一塊小壩子裡立了幾把具有夏威夷風qíng的太陽傘,一些很有想像力的人們正躺在太陽傘底下假裝曬太陽,真是很有資本主義qíng調,儘管天上並沒有太陽,而《手機報》告訴我們當前室外溫度只有4----6度。
然後,秦漠打開保溫桶給我和周越越一人盛了碗jī湯。
顏朗簡直要哭出來了,憤怒道:「你不是來看我的嗎?為什麼帶來的東西沒有一樣是送給我的全部都是送給我媽媽的?」
秦漠說:「哦,jī湯本來是要送給你的,但是哪裡知道你還在禁食期,只好便宜你媽媽了。」
顏朗在他們學校號稱說遍天下無敵手,以毒舌正太之名和校長那位連仙人掌都養得死的兒子滅絕師太並稱為T大附屬小學的「絕色雙太」,深得高年級學姐們的厚愛,哪裡曉得今天出師不利,碰到了高人,眼看就要被踢館,真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安得猛士兮守家園。
周越越感恩戴德地喝著jī湯,而我茫然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個SD娃娃一個奧特曼加一個保溫桶,突然想到了一句警醒世人的成語----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秦漠目前的行為簡直是共產主義社會的公民才應該有的覺悟,和我們的國qíng嚴重不符,讓人不得不陷入沉思。
我沉思了一會兒,得出一個結論----他要不是對我有企圖,要不就是對顏朗有企圖。從xing別和年齡上再對比一下,他對我有企圖的可能xing明顯比對顏朗要大得多。但我自覺除了十六歲就生了個孩子這一點外,其他方面都稀疏平常,要讓他這種jīng英中的jīng英刮目相看,實屬困難。如果他果然是對我有企圖,為什麼會對我有企圖?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算命的說他今年有血光之災,必須找個十六歲就生小孩的姑娘幫忙擋一擋?
事實證明,以上想法完全是我自戀一場,而且我嚴重低估了顏朗的存在價值,儘管這價值實在有點莫名其妙,並且和我的部分想法殊途同歸,這就更加莫名其妙。
秦漠以手支頤,微微笑道:「我想做孩子的gān爹。」
周越越一口jī湯噴了出來,正好噴到我臉上。我抬起袖子擦了把臉,驚訝地問他:「這小子就是長得好看點,其實皮得很,成績也一般,又不是女孩,收回去當童養媳都不行,您突然說想收他當gān兒子……」
秦漠一本正經地說:「哦,是這樣的,算命的說我昨天出門會碰到一個小男孩,這男孩會是我命中注定的貴人,我必須得收他當gān兒子。」
周越越立刻放下碗:「這就是緣分啊對吧秦老師,那什麼,朗朗,快叫gān爹。」
秦漠含笑點頭,從脖子上取下一個吊墜,行雲流水在顏朗的脖子上繞了幾繞,說:「國內的虛禮我不太懂,收下這個,你就是我gān兒子了。」
顏朗目瞪口呆,明顯還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立刻要把玉墜子取下。
秦漠慢悠悠地說:「這是小時候我母親從京都的寺院求回來的,據說高僧開過光,一戴到脖子上沒滿三年不能取下來,一取下來就會有血光之災。」
顏朗取墜子的手頓了頓,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媽媽,我不想當他gān兒子……」
我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
秦漠笑笑說:「那你把玉墜子還給我吧。」
顏朗說:「這個取下來我不是會有血光之災嗎?」
秦漠為難說:「這我就顧不得了,這個墜子我準備拿它當傳家之寶的,只送給我gān兒子。」
顏朗想了一會兒,求生的yù望踩過鄭明明的肩膀,占據了上風,他垂頭喪氣道:「好吧,我勉為其難當你gān兒子吧。」
周越越忍不住笑,趕緊埋頭下去喝湯。我覺得顏朗幸好沒有生在戰爭年代,他實在太適合當漢jian了。
秦漠揉了揉他的頭髮:「以後你會一直平平安安的。」
再然後就是第二天,顏朗傷口恢復得很好,終於可以吃流食了。但他實在太急功近利,立刻要求吃叉燒飯,被我罵了一頓。
下午,周越越上完課過來幫我看著顏朗,換我回去拿些必須品。
走到醫院門口正遇上秦漠,他示意我上車,我猶豫了一下,想著母憑子貴,上了車。
讀本科時我有一個奇思妙想,覺得這世界擁有多重空間,不同空間住著不同人種。空間雖然多重卻並不重合,而且都是平行向前,沒有任何jiāo點。除非哪一天電閃雷鳴過頭,整個宇宙空間qiáng烈扭曲,旗下的分屬空間被迫jiāo合,人種才有可能從一個空間跳到另一個空間,俗稱架空穿越。而秦漠成為顏朗gān爹這件事,對於我來說,就好比是一次架空穿越,從公共汽車的世界穿越到奧迪R8的世界,雖然同空間不同階層穿越一般是社會動dàng時才會發生的事兒。
秦漠的車在樓下停住,我們下車時正好遇到房東剛念初中的孫女。
每次一遇到這位孫女我就會很痛苦。
果然她再一次帶來了令我痛苦的消息。她說:「顏姐姐,我奶奶說經濟危機了,得漲房租了,下個月起每月漲兩百。還是一次付半年,總共五千四,她月初來收哈。」
我看了眼秦漠,他倚在車門邊,沒說話。
我把孫女拉到一邊悄悄說:「現在掛牌租賃的房子都在降價,怎麼你奶奶還要漲價啊,我理解她要轉嫁危機的迫切心qíng,但你看,咱們都是同胞,不能轉來轉去這危機還老在咱們國內轉悠著吧?」
孫女微微一笑,露出牙套:「我奶奶說管不了那麼多,能宰幾個先宰幾個。」
人民群眾的智慧真是太務實了,我嘆口氣,頹然地爬上樓。
東西拿下來,秦漠坐在駕駛座上,我自覺地從后座上拿起剛喝了一半的礦泉水喝。發車之前,秦漠突然說:「顏宋。」
自從他成為顏朗的gān爹之後就再也沒叫過我顏小姐,而稱呼的確能立刻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並且,這名字他喊得真是順口。我包著一口水茫然地轉頭看他。他說:「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我噗一口水沒忍住,全噴到了他衣擺和大腿上。他今天穿的淺色長褲,襯得這口水殺傷力特別qiáng大,而令人格外不能忍受的是,由於太過倉惶,這口水噴出去一半,另外一半倒流回去不幸把我自己給嗆住了。
秦漠俯身過來拍我的背,帶了兩聲笑:「你也太不小心了。」拍完之後從盒子裡拿出紙巾遞給我兩張,自己隨便擦了擦慘遭不幸的外套和長褲。
我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肯定被嗆紅了。但又懷疑剛那句話是幻聽,不得不再問一遍:「你剛說什麼?」
他看了我一眼,氣定神閒地說:「我姥爺留下來的一棟房子,還有幾套空著,對了,你原來房租多少?」
我愣愣道:「七百一月。」
他淡淡道:「我那邊也七百一套,你搬過來吧,離你學校也近。」
我再一次想這真是母憑子貴,遂給周越越發了個簡訊,周越越回信表示,房東那老太婆真是太沒有同胞愛了,同時表示,弱勢群體要勇於接受qiáng勢群體的關懷,如果我拒不接受關懷,她會打得我接受關懷。
周越越其實高估了我的氣節。我在邊疆讀大學的時候,外婆和顏朗就多虧了街坊鄰里照顧,顏朗那時候穿的衣服大多都是鎮上有小孩的家庭接濟的。
基本上,我們一家人都很善於接受社會關懷。
但同時我們也懂得回報社會,外婆時不時會幫街坊鄰居的孩子們納納鞋底兒,而顏朗也經常幫街坊鄰里的孩子們寫作業。因為經常一晚上要寫四五個學生的作業,這就直接鍛鍊了顏朗寫作業的速度,轉到C城來以前,顏朗已經光榮地成為了他們學校寫作業寫得最快的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