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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9:14 作者: 墨舞碧歌/畢歌
    紀敘梵一手收緊,一手輕輕撫著她的背脊。

    「蘇玉涵沒有帶貝瑾走,是因為那時他已經被捉走了。」

    他像dòng悉她所有的想法,她還沒問,他已說了出來。蘇晨渾身一震,「他被那個國家的人捉住了,是不是?」

    紀敘梵應了聲,又道:「你在想你母親和蘇翔之間的事是不是?」

    蘇晨苦笑,在他面前,她似乎成了透明人。正怔怔想著,卻聽得紀敘梵道:「蘇晨,你有沒有想過,蘇翎當時看到的也許根本就不是事實。我不認為貝瑾會和蘇翔做那種事,你覺得呢?」

    他的反問讓她一震,喃喃道:「那如果不是這樣......」

    「蘇翔那時一定是用了qiáng。」

    她雙手緊緊攥住紀敘梵的衣服,才穩住了顫軟的身子。蘇翔,自從在瓊川聽說貝瑾的事後,她對那個男人已生了薄薄的恨意,但不管他待她如何,他畢竟養育她多年,此刻,胃裡的苦澀一古腦兒湧上喉嚨、舌尖,她恨他。

    她知道,那只是紀敘梵的推測,但她卻知道,那推測是事實。若細想蘇翎之前在貝瑾墓前所說,貝瑾死前曾對蘇翔說,讓他撫養她的女兒,又說,這是他欠她的。因為蘇翔曾對她做了那樣的事,一切都有跡能尋。

    貝瑾並沒有失德......在受迫於蘇翔之後,又被蘇翎qiáng占了,蘇晨身子微微顫抖,腦里茫亂,「因為受不住這種折磨,她最後起了求死的心?」

    紀敘梵握緊她的肩,凝聲道:「蘇玉涵在回來後又再次失蹤,但我想,貝瑾心裡必定還盼著和蘇玉涵再見,更何況那時她還懷了你,貝瑾起了死心,是因為不想蘇玉涵被政府脅迫。」

    「蘇玉涵的母親已在早年去世,蘇玉涵假死後不久,他的父親也染病離世。蘇玉涵當初偽造了複雜的私生活,一來是希望在他『死』後貝瑾不至於太傷心,二來其實是做了最壞的打算,這樣即使日後被捕,也不至於讓對方拿貝瑾威脅他,好讓貝瑾不落入危險中。」

    蘇晨突然想起他剛才說,如果是他,他也會這麼做,心裡微微一酸,不敢再想,低聲道:「那為什麼我媽媽不想求生,她那種做法,就等於慢xing自殺。」

    「貝瑾的心思和蘇玉涵一樣。」紀敘梵微嘆一聲,道:「蘇玉涵不是個心軟的人,家族裡的人他未必就惦在心上。那時除了他和你母親,也沒有人知道你的身份,蘇玉涵的父母已經不在,能用來威脅他的人,在那個國家的政府看來,就只有貝瑾了。蘇玉涵既秘密去看貝瑾,對方派了人在瓊川,又怎會覺察不出他其實深愛著貝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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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夾了蘇翎和蘇翔在中間,武裝政府並不知道你的身世。你母親死後,他們就沒再在這邊追查下去,只將jīng力花在蘇玉涵身上。」.

    那揚在頭頂的嗓音還說了什麼,蘇晨聽不清楚,也沒有力氣去辨認。

    貝瑾的故事到這裡已經全部完整。這個女人一生成謎,其實簡單,愛過兩個男人,最後因為不想那人受到威脅而放棄求生,成全了男人的節氣。沒有背叛,沒有屈就。

    貝瑾當時想到的,紀敘梵想到了,而現在她也想到了。貝瑾只有死了,蘇玉涵才有可能保命。如果蘇玉涵因為怕貝瑾受到傷害而告訴對方那筆財寶的下落,一旦供出,蘇玉涵必死無疑,永遠只有懷揣著秘密的人最安全。

    蘇晨閉上眼睛。她想她仍是恨那個從未謀面已永遠死去的女人,因為她成全了蘇玉涵卻放棄了她的女兒;她又想,她是愛她的,開始愛她各。

    紀敘梵止了話語,深深緊緊摟著她。

    她伸手回抱著他。這時,忽略其他,她需要一點安慰。他的身子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震,然後輕輕吻上她的發。

    良久,她慢慢睜開眼,看著陽光疏疏漏漏照在樹叢上,身上有些冷,又有些暖,輕聲問道:「蘇玉涵知道我媽媽的死?」

    「蘇玉涵被武裝政府捉走,臨時政府雖無法將他救出來,但設法將消息帶給他還是能夠的,只有讓蘇玉涵知道你母親死了他才不會將那筆財寶的消息透露出來。後來臨時政府的人商榷起義,要動用那筆財寶,可惜卻事先被武裝政府繳獲消息,武裝政府發動突襲,最終將臨時政府撲殺。我老師雖曾協助蘇玉涵將財寶運到中國,但為保密,這筆財富的下落只有蘇玉涵和臨時政府的幾名首腦知道,首腦們在那場動亂中全數死去,那筆錢從此下落不明。」

    蘇晨心頭一顫,「那這些年蘇玉涵他一直在那個國家的監獄裡.....」

    紀敘梵沒說什麼,過了一會,淡淡說了一個名字鄹。

    蘇晨一怔,隨即會意,苦笑道:「原來蘇玉涵一直幫做事的是這個國家。」

    這個中東地區的小國一直動dàng,內亂不斷,又和其他國家打仗,直到幾年前新的統治者上台,政局才漸漸安定下來。

    又聽得他道:「當年臨時政府沒有革命成功,現在的統治者雖是子承父業,卻民主許多,也算是了了很多的人心愿。要救你父親就要和一個國家談判,換了統治者,總算還有一點微末機會。」

    蘇晨卻心下一沉,紀敘梵是個qiáng勢的男人,卻用了微末這兩個字,只能說明qíng況其實並不樂觀。

    她咬了咬唇,「消息可靠?」

    「除了蘇翔當年對你母親做過的卑劣行徑是我的推測,其他的事都是從我老師口中旁推側敲得來的,他當時被催眠了。」

    蘇晨明白紀敘梵的意思,蘇玉涵被囚是事實。她心裡仍為貝瑾悲慟,卻不得不為蘇玉涵擔憂,那個男人所做的事,若不是聽紀敘梵說起,她何嘗想到過會是這樣的始末?對這個人,她既愛又恨,但不管怎樣,他是她的父親,這世上唯一一個和她骨血相連的人。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你老師有意把你的記憶刪掉......」

    紀敘梵緊了緊環在她肩上手。

    「蘇玉涵和我老師喬森jiāo好,他被捕前和喬森有過聯絡,蘇玉涵和貝瑾以外,只有喬森知道你的來歷。臨時政府失敗以後,喬森和一些志願者雖痛心無奈,也只好隨大勢漂白了身份,他也回到英國在皇家音樂學院任教。」

    「本來所有的事qíng都已告一段落,直到八年前,他受我邀請到寧遙玩,無意中在我房裡看到我和你的合照。他離開的時候,那張照片也不見了,當時我雖然奇怪,倒並沒想太多,現在想起來,那時他問了不少關於你的事qíng。後來,發生了......寧的事qíng,我到歐洲遊玩,遇到占凱,占凱和他jiāoqíng極深,在我提出要求後,占凱告訴了他qíng況,他便趁機讓占凱消除了我的記憶。」

    蘇晨略一思索,苦笑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雖和蘇玉涵jiāoqíng不淺,但終究怕我連累你,所以費了這份心。畢竟誰也說不準,那個國家有一天會查到我的頭上來。你也別怪他,可想而知他是極愛你這個學生的。」

    「蘇晨,我慶幸你一直善良。」

    蘇晨一怔,澀然道:「我早已變了。」

    她頓了一頓,隨即驚疑,「你我雖有合照,但喬森怎麼可能認識我?」

    紀敘梵將她稍稍放開,微微眯眸端詳著她,蘇晨臉上一熱,惱道:「你做什麼?」

    紀敘梵一笑,摸了摸她的眉,道:「真是個聰明的姑娘!蘇晨,我老師說,你的眉眼和蘇玉涵很有幾分相像,加上你的年紀相若,當時他雖震驚,卻第一時間就想到可能是你。」

    蘇晨輕嘆。所以,占凱後來才會再受喬森囑託,在明知她和紀敘梵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的qíng況下,仍幫她逃出英國,送到凌未行身邊。

    ......

    車子行進極快,不久就將到達目的地----瓊川蘇家。紀敘梵竟是要到蘇玉涵的故居去。

    蘇晨依偎在方琪身上,想起走出林子前紀敘梵最後和她說的話,一時竟不敢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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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敘梵卻淡淡道:「快到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他說著,逕自將她從方琪身上摟進懷裡,方琪氣惱,車裡人多,蘇晨不好做什麼動作,只好任由他抱著,閉上眼睛養神。

    紀敘梵唇上微揚。

    喬森一直密切留著那個國家的舉措,也和當年臨時政府倖存的人還保持著聯絡,那些人現在倒有幾個在新政府當著要員。最近他得到消息,蘇玉涵多年都沒有供出財寶的下落,新政府已經不耐煩,對蘇玉涵起了殺意。

    喬森說,蘇玉涵當年曾告訴過他,財寶下落的秘密就藏在蘇家故居里。這樣萬一蘇被捕,臨時政府的首腦又出了什麼事,只要將財寶下落的提示隱晦地從監獄裡傳出來,臨時政府的人仍能依照線索將財寶找出來,動用這筆資金起事。

    蘇玉涵將財寶的下落說出來是死,而現在新政府動了殺意,蘇玉涵也難逃一死。紀敘梵卻另有打算,從他在喬森口裡知道蘇玉涵的事那天起,他就開始計劃。他要救蘇玉涵出來,不惜任何代價。因為他知道蘇晨不會不在乎這個生身父親。他清楚知道他愛蘇晨,他想對她好,想彌補,想讓她重新愛上他,將她的父親救出來,這是將她留在身邊的又一個有力的籌碼。

    他是國內商業王國的王,但要和一個國家談判,他還沒有把握。喬森是了解他的,以他現在對蘇晨的感qíng,一旦讓他知道蘇玉涵的事qíng,他會把一切攬上身,設法營救,所以才讓占凱將蘇晨帶離。

    與一個國家為敵,那無疑是殺身之禍,但若有其他國家站在他背後做支持呢?他曾為女皇演奏過,和英國皇室一些人員過從甚密,加上他手上最新開發的項目和幾個大國政府都有毗連,莊霈揚也有皇室人脈。既然那個國家的新政府想要的是那筆財寶,如果將財寶找出jiāo到新政府手上,又有幾個國家的皇室做為中間人說qíng,那將蘇玉涵救出來並非完全沒有可能各。

    他已勸服喬森,讓這位老師隨時留意蘇玉涵的消息,也派了人過去幫忙。現在當務之急卻是要將那筆埋藏了二十多年的財寶找出來,讓它重見天日。所以,他帶蘇晨到蘇玉涵的故居追尋線索。

    這提示財寶下落的線索到底藏在蘇家哪一個地方?蘇玉涵假死後,蘇家的人必定仔細盤點過這位少爺的遺物,想來並無發現,否則這批財寶的消息早已流傳出去。新政府布在獄中的守衛嚴密,他們絕不可能聯繫上蘇玉涵,更逞論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提示,要在蘇宅中找到線索,他們能辦到嗎?

    蘇晨雖睏倦,卻沒有絲毫睡意,想著那筆xing命攸關的神秘財富,又想起走出林子時那人說,蘇晨,如果不是你父親的事我需要做些安排,又發現了我哥哥在我附近活動的蹤跡,怕你有危險,你以為我會放你在行身邊那麼久嗎?她害怕這個男人這種做法,他毫不掩飾他的溫柔和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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