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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9:14 作者: 墨舞碧歌/畢歌
是的,她已經死過一回。
在教堂里,她說過,許他來生。他沒有拿她的話來反駁她。
只是,她的記憶還在。
她該怎麼辦。
窗外,飛機爬升到高空,雲霧籠繞,她心頭迷茫的感覺似乎也像這雲霧一般越發厚重。
chapter183不同
醒來的時候,竟然是在凌未行懷裡,身上還蓋了張薄毯子。
他半攏著她,手上拿了本雜誌在看,神色認真。
「醒了?」放下雜誌,幫她把滑下的毯子拉了拉,凌未行笑道:「餓麼?」
「午餐的時間過了?」她懊惱道。
「看你睡得好,這行程也短,就沒叫醒你。」凌未行道,「下機請你吃飯賠罪。」
「你想不請也不行,我身上可沒錢。」
「不只這一頓,以後的膳食也包下,滿意嗎?」
以後。
她怔了怔,凌未行也沒說什麼,到飛機降落,只是摟著她走了出去。
機場餐廳,兩人吃了點東西,凌未行說上一下洗手間。
冤家路窄,他才走開,飛機上那個法國男人便走了過來。
他看了她一眼,索xing坐了下來。
她苦笑,這艷遇還真是綿長。
「小姐,不是說到法國找你丈夫嗎?怎么半路又來了個男人?看你們的關係應該不錯?」男人眯眯眸。
她忍無可忍,正想讓他離開,一個身影俯下,隨即,男人被揪起,一拳砸到面門,高壯的身體被打趴在桌上。
這連串動作太快,她甚至沒來得看清,更別說是阻止。
凌未行站在椅子旁,沉聲道:「我就是她的丈夫,明白了嗎?」
那男人láng狽地站了起來,摁了摁嘴角的傷瘀,狠狠瞪向凌未行。
凌未行挑眉冷笑,「要不要再來?」
那男人咬咬牙,她正擔心他要怎樣,凌未行已把她帶進懷中,走出餐廳。
「我們這樣走了行麼?」她擔憂道。
「為什麼不行?沒人阻止不是麼?」
「那你付了錢沒有?」
「如果我說沒有,你會怎樣?」急行的步子突然頓住,凌未行笑問。
她一愣,男人揉了揉她的發,「上車。」
原來不覺已經來到停車場。
他似乎早已把一切安排妥貼,包括她的護照機票,儘管她並沒有提供任何身份證明。
發動了車子。
「晨,你不知道嗎?在法國,這樣的爭風吃醋是件làng漫的事qíng。」
「凌未行,我嚴重懷疑你沒有付帳。」
凌未行怔了怔,揚眉而笑,又揉了揉她的發。
她笑笑,有一團什麼在心裡升起。
這個男人,好像變得有點不同,只是哪裡不同,在他出手打了那男人以後,她好像有點明白,卻又好像還全然不懂。
「你什麼時候回去?」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凌未行淡淡道:「該回的時候。」
「好吧,很完美的回答。」她翻翻白眼。
他沒有說話,靜靜開著車,穿過幾個街區。
「蘇晨。」
她幾乎要眯著的時候,他卻開了口。
「嗯?」
「飛機上說的話嚇著你了是麼?卑鄙,不放手是一回事,我不會勉qiáng你做任何你不喜歡的事qíng。」
她身子微顫,抬頭去看他。
他臉色平靜,語氣也一樣。
「永遠。」
「我知道。」
他的手握了過來,她沒有掙開。
也許,她應該掙脫,但沒有,不知為什麼。
明明他說,我不會勉qiáng你做任何你不喜歡的事qíng。
永遠。
甚至,他說得波瀾不驚。
這個男人,她對他的感qíng很複雜,但她知道,她不想他不開心,也是永遠。
那麼,為什麼明明他沒有任何激~烈的qíng緒,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高興,她卻不去掙脫他?
那種雲霧一樣的感覺再次盈上心頭。
突然覺得,人的感qíng很可怕,完全捉摸不著,包括對自己的。
車子在平緩的開著,漸漸四周也攏起了暮色。
「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她點點頭,閉上眼睛。
擱在她膝上的兩人的手沒有放開。
他們要去哪裡。
和紀敘梵一樣,凌未行緩下了寧遙的事qíng,來到這邊。
為什麼選了這裡,他到底要怎麼做。
心裡紛亂不堪。
那股茫然把心壓得要透不過氣。
車子好像走了很久。她一直昏昏沉沉的,直到有人輕拍她的肩膀。
「晨,醒醒,到了。再不醒來,我可要抱你了。」
她一顫,睜開眼睛。
她這側的車門被打開,入目是男人俊逸的面容,還有嘴角淡淡的笑。
「你該晚點醒來的。」
她笑了出來,他一笑把她拉出車外。
她在晚風裡站著。他站在她背後。
風,柔柔的,仿佛也才剛剛惺忪醒來。
眼睛輪轉一遍,然後,她捂住嘴。
「行。」轉身看他。
他微微笑著,「如果你覺得我比這裡更讓你感覺賞心悅目,那麼絕對是我的榮幸。」
chapter185左耳
沒有多說話,她抬頭去看那片星空,還有那片暈紫的海。
他的聲音在耳邊划過。
「距離這裡不遠有一個小城叫阿爾,梵谷曾經在那裡生活,畫畫。」他把下巴擱在她的頭頂,道:「現在我們枕著的是梵谷的星空。」
她慵懶地笑,「似乎是件làng漫的事。」
哭過的眼睛很累,想睡,卻不覺抓撮起神識去聽他的話。儘管,他認真地說,要跟她講一點梵谷的事qíng,但說話的時候,語氣那麼輕淡,似乎在說的不過是杜撰的故事。
「有一天,朋友小聚的時候,他問他愛慕著的姑娘想要一件什麼禮物。那位小姐說,『你的左耳』。當然那女孩不過是在開玩笑。送走賓客以後,梵谷卻立刻把自己的左耳切下,用那女孩送的手絹包了送去給她。」
說到這裡,他輕輕地笑。
她的心卻猛地一抽。
「到最後,可想而知,那位小姐不會接受這種表白和愛意。{東方小說網}在她看來,那不過是瘋子的行徑。」
他收了笑聲,輕逸了口氣,「後來,據考證,這不過是傳說的故事,梵谷的左耳是與他的好友另一位名畫家高更發生口角的時候被切下的。」
「不,我寧願相信他的左耳是這樣失去的。他送給了他愛的人。」她喃喃道,用力去凝視頭上的星空,雖然,今晚它並不算明媚光亮。
但很多年前,它其實很美,或者是明天,它會變得更好看一點。
「當時的qíng況到底是怎麼樣,今天已經不再可考究了,梵谷去世的時候,缺失了他的左耳,所以一切都有可能。」凌未行道:「不過,我也寧願相信這就是真實。」
「晨,你說,他做這件的事的時候,有去想過什麼嗎?想過結果是得到還是失去嗎?」
「瘋子的話,做就做了,哪會去想這麼多?」她搖搖頭。
「嗯,如果你這樣想,那第一件事我說完了。」
她怔愣,她正枕在他的膝蓋上,便眯了眸去看他。
他嘴角漾著笑,眉間卻重重淀著什麼。
她以為他會再說點什麼,但他沒有說話,只是擁著她。
「行,你到底想說什麼?」細微的慌亂突然闖進心裡。
「你這樣問,不是已經明白了嗎?」他溫聲道:「晨,行是後來趕到的,你受傷那一刻,我沒有在你身~邊,但當時很多人在,其實不必從別人口中去知道些什麼,我想,那時的qíng況一定很緊急,做出救她的反應是本能,你怎還會去考慮那麼多?」
「救寧是因為你愛紀敘梵。」他苦笑,「不過是因為你這樣愛他。」
「我不知道。」她拼命搖頭,語氣越發驚慌起來。
「你一直在愧疚。所以你不斷去編造一些似乎合乎qíng理的說法。」他抽出環在她腰間的手,緊緊攫上她的臉,bī迫她看他,「晨,夠了,這樣的懲罰已經夠了,不要一直躲在裡面不出來。」
「第二件事,你不是一個自私的人,不管是發生在方琪身上的事qíng,還是孩子。」他的聲音低沉,唇幾乎貼上她的,「只是,有時候事qíng不在我們控制之中。」
「寧至於梵,梵至於你,你至於凌未行和方琪。不管是愛還是朋友,在做一些事qíng的時候,左右我們的永遠是感qíng而非理智。」
「值得慶幸人是感qíng的動物,同樣可悲的人同時也被感qíng主宰著。就像我明明知道你愛他,我跟自己說不能不要,卻始終管不住自己。」
溫暖驟然抽離,他放開了她。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除非你想死了去贖罪。」他站起來,彎腰去瞰她。她卻閉了眼睛,不去看他。
他突然冷了聲音,「蘇晨,你可以選擇去死,死了就永遠也不會不快樂了。」
她睜開眼睛,淚水也變得惶恐。
剛才的話,只是她的錯覺是嗎?
她急切地想看去他的眼睛,卻發現他已經轉了身~。
他的背影是印象中的頎長俊秀,只是蕭冷得像他的聲音。
「不過是,你死了,我和方琪這一輩子再也不會快樂,不過是這樣。如果你不想死,那麼快樂一點,不管你愛誰不愛誰。」
淚眼模糊中,他的腳步聲像擲在她的心上,她不知道他要去哪裡,只知道他越走越遠,身~影消失在那片柏樹林裡。
他把她帶進了他的世界。
這裡有梵谷的星空,六月紫暈,這時是六月末七月初的jiāo替,熏衣糙這種小小的花也開得正好,到七八月花期最盛時會渲染出更加極致的美好。
可是,他卻突然走開,毫不遲疑。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還維持著那個姿勢,脖子手腳都僵硬了。
她只是怔怔凝著那條小路,通向那個溫暖燈光還有柏林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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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還維持著那個姿勢,脖子手腳都僵硬了。
她只是怔怔凝著那條小路,通向那個溫暖燈光還有柏林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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