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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9:14 作者: 墨舞碧歌/畢歌
    「目的地?」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去有凌未行的地方。」他往倒後鏡一瞟,笑道,「下一站,普羅旺斯。」

    「可是有一件事我不知道,還要占醫生幫忙解惑。」

    「哦?願聞其詳。」

    「為什麼紀敘梵腦里消失的是八年前的記憶,而並非六年前?」她淡淡一笑,神色卻深凝,「八年前,在他身上到底還發生了什麼事?」

    占凱明顯一震,到現在,她篤定她這個問題沒有問錯。

    chapter181原來

    「這個世上允許有醫療意外。」

    沉默了一會,占凱道。

    「占醫生,你經常出這樣的意外嗎?」蘇晨反問。

    「蘇小姐,你這話真教人傷心。」占凱笑道。

    蘇晨沒有再問。她知道即使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醫療意外?絕不會那麼簡單。他的神色語氣並沒有那樣的磊落。

    占凱到底是什麼人?

    如果他是行的人,那麼六年前紀敘梵失憶的事qíng和行有關嗎?

    她心裡突然惶恐起來,很快又否定----不,行不是那樣的人。

    只是,如果他不是行的人,為什麼要幫行?

    八年前紀敘梵除了遇見她,在他身上還發生過什麼?重要到要讓世界有名的催眠大師刪掉他的記憶?誰才是幕後指使的那個人?

    她並不在乎那個秘密是什麼,好奇心害死貓。

    她只關心,那個秘密對他有沒有害。她不想任何人傷害他。

    對了,既然他已經恢復記憶,他有問過占凱嗎?或者說,他自己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她使勁捏著眉心,卻毫無出處,仿佛才有了點頭緒,便遇到另一個疑惑。

    占凱的笑聲徐徐傳來,是在笑她的不自量力麼?她苦笑。

    可是,醫生並沒有把這片笑意維持多久。

    有電話進來。

    那似乎不是件好事。電話那頭在說著什麼,而他並沒有回應,車內氣氛有點凝滯。

    很快,他又將耳機拔了,把手機遞給她。

    她疑惑,伸手接過。

    「蘇晨。」

    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很輕,她的心卻猛地一紮。

    是他!他終於醒過來發現她不見了麼?

    「紀。」她足足怔愣了半晌。

    「我只想問你,昨晚你是真心的嗎?」他淡淡道,聽不出qíng緒。

    想起昨夜兩人激烈的糾纏,她臉上熱透,好半會才應了句,「嗯。」

    那邊,他似乎笑了一下。

    她的心開始疼。望向窗外的街道,到處是迷迷的水霧一片,他的模樣卻好像突然印到了窗子上,滿眼是他消瘦了的臉龐,清冷又深沉的眼睛。

    「你說我現在來追你,來不來得及?」他突然道。

    「我不知道。」她習慣xing地翹起嘴角,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

    「蘇晨。」

    「嗯。」

    「今天我是親眼看著你離開的。」

    她一驚,電話幾乎從手裡滑出,花了很大力氣才摳緊了機子。

    「你的意思是你決定放了我?」想了一下,她輕聲問,空著的手卻不覺握緊,那抹笑終於釋放出來,苦澀難名。

    他卻好像沒有聽到她的問題似的,只徑直說下去,「在你離開前的一天,我就知道你恢復視力。」

    「破綻。」她不覺咬緊了唇。

    「你是個很好的演員。」他輕輕笑,「不對,也許入戲的是我才對。」

    「我問破綻。」

    她怒了,微微拔高了聲音,連坐在前方不動聲色開著車的占.凱也轉過來掃了她一眼。

    她不要他用那種語氣跟她說話,淡漠的,好像什麼事qíng也沒發生一樣,然後說,也許入戲的是我。

    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她聽得出他壓抑了的怒氣,她不要他生氣,她不想他不高興。她突然發覺,她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

    這個發現是件可怕的事qíng。她愛上他了嗎?重新,再一次愛上了他?

    她不知道。

    她把機子握得越發的緊,聽他的聲音冷靜地傳來。

    「昨天在書房,你問我是不是和占凱商量你眼睛的事qíng,實際上,在占凱離開房間之前,他並沒有說過一句話。你怎麼知道是他?」

    原來,那時候他便知道她在騙他,怪不得他當時會有那樣的反應。

    可是,為什麼不戳穿她,反而選擇一場歡愛?

    唇瓣有絲腥咸,竟然不覺咬破。

    「你在看那張紙條的時候,我就在背後看著你。」

    她心頭撲通一跳,手機摔落車廂。

    閉著眼睛好一會,才把手機拾了起來。

    「你到底想怎樣?」話出了口,她就後悔了。

    「蘇晨,告訴我,為什麼不把戒指脫下再走?」

    她一怔,目光落在右手那枚鉑金戒上,中間的地方白鑽閃閃發光,璀璨無暇。

    「我以為很貴。」

    他又笑了一下,「的確不便宜。」

    「你把十六怎樣了?」

    「那女人我放了,雖然我想殺了她,但你不會高興。幫我向占凱和行問好。」

    「你什麼時候知道她是行的人?」

    「比你更早一些,占凱倒是個意外。」

    「紀敘梵,你到底想怎樣?」

    「蘇晨,你會知道我想怎樣。別讓行碰你。」

    chapter182再見

    他說,你會知道我想怎樣。

    可是直到他們抵達機場,他還不見蹤影。

    倫敦的希思羅機場,世界上最繁忙的機場中之一。

    人流頻密,他們在她身邊經過,就像川流不息的水。

    一個個臉上掛著疲憊或者高興的笑容,也許還有其他的qíng緒,她無心去觀測什麼,心頭好像塞滿了東西,又好像空白得像張紙。

    滿心茫然,倒是占凱拉著她一路飛奔。

    等到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座位上,占凱也已經離開。臨走前,他說了一句「珍重」。她感覺好像做了場夢,這個夢醒了,然後再做另一個夢。

    一切好像變得不真實。

    目的地是法國的馬賽。然後呢?凌未行在那邊?占凱並沒有多說什麼。

    頭等艙,人並不多。她微微眯上眼睛,等待起飛。

    神識恍惚的時候,有人在她耳邊道:「小姐,你好。」

    標準的法語。

    她一愣,睜開眼睛,旁邊坐了一個外國男人,四十歲上下的年紀。

    她猜他是法國人,因為他從頭腳都打扮jīng致。

    他微笑著看著她,藍色眼眸里的映著甚濃的意趣。

    她並沒有興趣來一場làng漫的邂逅,便輕聲道:

    「I’msorrybutIhavenoideaofwhatyouaretalkingabout。」

    「Itdoesn'tmatter.IcanspeakEnglish。」那男人笑眯眯道。

    蘇晨皺眉,早知道就該直接用中文堵住他。他問她是去旅遊還是公gān,似乎想做進一步jiāo談。她想了想,晃晃手中的戒指,甜甜一笑,「Formyhusband。」

    那鬼佬一怔,她索xing閉上眼睛。不久又聽到他好像和什麼人在低聲jiāo談。

    突然,她的發捎被人掬在手心,她吃了一驚,立刻睜開眼睛,低斥道:「先生,你在做什麼?」

    「你到法國是去找你的丈夫?」對方輕聲問。

    她一個激靈,抬頭望去,隨即怔怔咬住唇,解開安全帶,站了起來。

    廣播傳來,飛機要起飛。

    在飛機即將要升入三萬尺高空前,她重遇他。

    微揚的溫柔的眉,嘴角溫恬的笑。

    這個叫凌未行的男人似乎永遠像那抹冬日的陽。

    剛才的男人已經坐到一側的座位去,凌未行凝了她一會,拉著她著坐下,又幫她扣上安全帶。

    「你怎麼來了?」她幾乎是衝口而出,聲音激動。

    「因為再也等不下去。」他的語氣佷淡,她卻不敢再看他。

    再看去時,兩人的手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jiāo握在一起。她有點窘迫,想縮回,掙了一下沒掙開,就隨口道:「你把那個男人趕走了?」

    「這本來就是我的位子。」他說著,淡淡掃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

    她笑了下,他沒多問什麼,她想說卻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兩人一時靜默。但可以篤定的是,在經歷過生死之後,能再見他,她心裡是喜悅的。

    從他掌心傳來的溫度越來越熱。

    過了一會,她終於道:「你這是何苦?」

    「身體和眼睛都好了嗎?」

    兩人的話同時出口,她一愣,望向他,他正凝著她,似乎只要細看去,那雙眼睛裡全是她的影像。

    她心裡一暖,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都好了。」

    他把她的手包裹得更緊一些,輕聲道:「梵把你帶走以後,我很擔心,我怕你挨不過去。後來終於打探到你的消息,就讓我的人進了去。」

    「占凱也是你的人?」她側頭,

    終於把一直壓積在心裡的疑問問了出來。

    他搖搖頭,眉目微凝,「說來梵的行蹤也是他透露給我的。」

    她吃了一驚。

    這樣說來,那人六年前失憶的事確實和行無關,卻更加迷離古怪。

    耳邊,掠過他輕輕的嘆息。

    她手上一輕,卻是他伸手撫上她的發,「想什麼想得這樣入迷了?」

    她一笑,「這頭髮不經摸。」

    他也笑了,「幾可亂真。」

    「戴著不舒服,不戴一個光頭怪嚇人的。」她拉了拉垂在肩上的發,又扯了個笑。

    「去到那邊,不舒服就摘下吧。」

    「你不怕?」

    「四年前你不怕,我現在為什麼要怕?」

    「四年前的事,我心甘qíng願,你卻沒必要放在心上。」她低聲道。

    「我很討厭是吧?」凌未行自嘲一笑,「用這樣卑鄙的方法去bī你。」

    「只是,晨,你已經死過一回,這重來的一次,我放不了手,也不會再放手。」

    她怔怔看著他,他把她的頭攬到他肩上,沒有說話。

    她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也想起一些事qíng。

    鼻腔里有絲酸澀。這份縱容,也只有他會給了。

    連半點的責備也沒有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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