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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8:00 作者: 明曉溪
牧流冰身邊有一個鐵塔般的刀疤少年,明曉溪曾經見過,名字好象叫鬼堂。
鬼堂盯著她,目光深沉,一言不發。
金色捲髮的天使般的可愛少年晃到她面前,歪著腦袋對她笑:「你好啊,明曉溪,我們又見面了。」
明曉溪對他笑笑:「你好啊,小弟弟。」
「我說過了,我不是小弟弟!」可愛少年撅嘴抗議。
那要叫你什麼,又不知道你的名字,難不成要叫你小哥哥?明曉溪困惑地眨眨眼。
「他叫蘭迪。」告訴她的竟然是鬼堂。
明曉溪詫異地張大嘴:「哦,你就是蘭迪。」蘭迪不是牧流冰綁架來脅迫修斯的嗎?怎麼看起來又不象?算了,現在不是想這些事qíng的時候。
蘭迪好奇地問:「聽你的口氣,你知道我嗎?」
「明小姐,救救我……」
腳下的抖動阻止了明曉溪和蘭迪的閒聊,哎呀,她差點忘了還有一個滿身鮮血的「可憐人」正等待她的援救呢。
明曉溪蹲下來瞅他:「你認識我嗎?」咦,這句話跟剛才蘭迪的話很象啊。
「你是……明曉溪小姐……」鮮血一股股從嘴裡冒出來。
她撓撓頭:「那麼……我認識你嗎?」
「應該……認識……」大口鮮血湧出。
她左瞧瞧,右看看,那張血ròu模糊的臉實在認不出來是誰的。「呵呵,不好意思,你究竟是誰呀,可以直接告訴我嗎,我猜不出來。」
大漢一陣喘息,蹦出幾個字:「……我是……小蝴蝶……」
啊!小蝴蝶!那個海興幫的打手大哥!
可是----
不對呀。
「這個,你不是小蝴蝶吧,小蝴蝶臉上有刺著蝴蝶啊!」這張臉雖然被打得已經鼻子眼睛都分不出來了,但還是能看出來是沒有蝴蝶的!
「……身邊的那一個……西山……」
明曉溪險些暈倒,原來是大喘氣呀。
不過,她也終於認出他來了。西山,那個瘦瘦的,總是提醒小蝴蝶和鐵紗杏不要上她當的海興幫的男子。她有點領悟到,他會被人打得如此慘的原因了。
西山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明小姐……求你讓他們放過我吧……我真的不知道鐵大旗在什麼地方……就算把我打死了……我也說不出來呀……」
明曉溪暗嘆口氣,站起身,看向淡漠如冰的牧流冰,對他說:「他說,他不知道鐵大旗在哪裡。」
牧流冰眼睛依舊凝視著手中的玫瑰,看不出來他在想些什麼。
蘭迪笑得很甜:「可是我說,他知道鐵大旗在哪裡。」
明曉溪一滯,愣住了。
一隻溫暖的大手放在她的肩上,摟了摟她。
她扭頭望住他,是風澗澈,是一直和她在一起的風澗澈。
他的眼睛清澈而堅定,象在告訴她,他在她的身邊。
牧流冰的目光涼如夜風,掃到了風澗澈落在明曉溪肩上的那隻手上。
明曉溪長吸一口氣,重又望向牧流冰:「假如他真的知道鐵大旗在哪裡,又不肯說,那你會怎麼做。」
牧流冰的目光從她的肩上,落到她的臉上。
他的眼睛象千萬年的寒潭,埋藏著千萬年的痛與恨,埋藏得太深,埋藏得太久,反而一點痕跡也不見了,只餘下徹骨徹心的寒意。
他望著明曉溪,那股寒意讓她的五臟六腑都揪痛了起來。
她向他走了一步。
腳步一顫,又停了下來。
她張開雙唇想呼喚他。
話到唇邊,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夜,此時顯得如斯寂靜啊……
玫瑰在牧流冰的指尖轉動,詭異地美麗。
「它是你的嗎?」他說的很慢,似乎每一個字都想問得更清楚些。
「是。」
「是誰送的?」
「澈。」
「澈?……」嘲弄染上牧流冰的唇角。她什麼時候開始叫他澈了,不是一直叫學長嗎,啊,女人變得真快啊。
他望著她的目光冰冷如刀:「你知道玫瑰的含義嗎?」
「知道。」
他捏緊玫瑰,小小尖銳的刺扎進他的手指。
「你還要它嗎?」
「要。那是澈送我的。」
更多的刺扎進他的手指,鮮血悄無聲息地流出來,而他的聲音平靜如常:
「那你就過來拿吧。」
明曉溪臉色有些蒼白,眼睛卻驚人地明亮。
她抿緊嘴唇,一步步走近孤獨站立著的牧流冰,他站在那裡等她,眼中有種驚心的痛楚。她忽然恍惚地想到,那日,她自露台離開他時,他又是用怎樣的目光和心qíng看著她一步步的遠離呢?她不知道。那時,她始終沒有回過頭去,她一眼也沒有再看他。她不敢看他,她怕自己會心軟,怕自己會再跑回他的身邊。那一日,她終於沒有回頭,她已經把他留在了自己遠遠的身後。
她站定,離他很近很近。
「把花還給我吧。」
她的聲音也離他很近很近,就象以前,與他嬉鬧時在他耳畔的輕語。
他鬆開手指,玫瑰急墜而下----
她伸手去抓,卻被他一掌格開。
在驚怔間,玫瑰已落至牧流冰的腳邊。
他抬腳,踩下,只是三兩下,待花兒再出現時,已經支離破碎,面目全非。
他眼神如冰:
「還你。」
明曉溪瞪大眼睛,拼命qiáng忍住滿心狂涌的驚詫與難過。她默默深呼吸幾下,蹲了下去,蹲在牧流冰腳邊,將碎了一地的玫瑰花瓣、綠葉和花jīng都一一仔細地撿起,收入她的掌心。
她站起來,凝望他的雙眼:「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我一定會很生氣地責罵你;但是,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即使生氣也會原諒你。我希望,你往後不要再這樣做了,象個賭氣的小孩子。」
旁邊的蘭迪和烈炎堂的大漢們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天啊,她說的是他們那個萬人敬仰的冷酷無qíng的大人牧流冰嗎?
明曉溪轉過身去,邁步想走。
猶豫了一下,又轉回身來,從口袋裡摸出一方gān淨的手帕,塞到牧流冰手中。
「你的手指流血了,包一下吧,不要感染了。」
他優美晶瑩的手指沁出點點血斑,她終於還是無法裝作沒有看到啊。
他望著掌心的手帕,紅楓似的薄唇染上自嘲的冷笑:
「你還會在意嗎?」
聲音那麼冷,那麼冰,那麼輕,象捉摸不定卻無處不在的寒氣,一下子凍結了明曉溪的心。
她的牙齒咬住嘴唇,深深地留下青白的印痕。
月兒彎彎如眉。
夜深寂靜。
明曉溪握緊掌心的玫瑰花,和風澗澈一起,離開了這個街角。
西山在她的身後喊:
「明小姐,救我啊,他們會打死我的!」
明曉溪沒有回頭:
「如果你知道鐵大旗在哪裡,就告訴他們吧,他們不會殺掉幫助過他們的人;如果你真的不知道,也請你告訴他們你為什麼會不知道,假如你說的是真的,他們也不會非要殺死一個一無所知的人的!」
西山心裡忐忑不安,滿臉是汗。
「她……她說的是真的嗎?如果……如果我說實話……你們就不殺我嗎?」
牧流冰靜默地望著明曉溪漸漸消失的背影,月光灑在他俊美絕倫的身軀上,清冷清冷,令人屏息。
鬼堂凝視著遺世孑立般的牧流冰,若有所思。
回答西山問題的是笑嘻嘻的蘭迪:
「那要看你說的究竟是不是實話了。」
******
下午。
明曉溪雙手托著下巴,趴在課桌上,望著窗外發呆。
「曉溪,曉溪。」小泉連聲叫她。
明曉溪眨眨眼睛,回過神來。
「你在想什麼呀?」
「我……」
「不要告訴我你什麼也沒想!」小泉截住她的話。
明曉溪苦笑:「呵呵,你好象真的很了解我。」
「當然嘍,」小泉驕傲地拍拍胸脯,「這麼長時間的姐妹,難道是假的?」
小泉抓抓腦袋,疑惑地看著她:「曉溪,你好象很不開心啊。」
明曉溪qíng緒低落,有氣無力地在桌上趴著。
「這個樣子都不象你了,前一段日子你不是還開開心心的嗎?發生什麼事了嗎?……是不是……」小泉眼光一閃,「啊,是不是感qíng又出問題了?古往今來,能讓少女們憂愁的好象就只有這麼一件事。」
明曉溪把腦袋轉過去,不看她。
小泉捶胸感嘆:「啊,我知道,你的內心一定在天人jiāo戰,新歡舊愛大對決,究竟選擇誰好呢?一個優雅溫文、體貼關愛,一個冰冷俊美、孤獨卻又狂熱,愛誰好呢,真是天大的難題!你太幸福了,幸福得連老天都要嫉妒了,所以讓你小小為難一下嘛。」
明曉溪震驚,身子慢慢坐起。
小泉捅捅她,滿臉發光:「姐妹呀,我給你出個主意好了!你索xing兩個全要啊,跟他們商量一下嘛,他們那麼喜歡你,說不定真的會同意呢!想一想,兩個那麼出色的少年啊,全都是你的,真是幸福得冒泡泡!」
「小泉。」
明曉溪的眼睛鄭重而嚴肅。
小泉的笑容慢慢斂去。
「你在生我的氣嗎?」
小泉兩眼瞪著她,不說話。
「我做錯了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小泉胸脯一鼓一鼓:「好,我告訴你。明曉溪,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我現在就會撲上去打你一頓!」
「我做錯了什麼?」她又問一遍。
「哈,你居然問我你做錯了什麼?!」小泉咬牙切齒,「你有什麼資格不開心,你得到了澈學長的愛,你應該是這天底下最開心最幸福的人!你為什麼卻是這麼一副憂傷的表qíng,澈學長見到了,會多麼難過。」
明曉溪急忙爭辯:「我沒有……」
小泉打斷她:「你沒有?你沒有什麼?你想告訴我你沒有得到澈學長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