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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6:25 作者: 樂小米
    蝶羨笑道,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你好像很了解我?

    蝶羨點頭道,可能吧,就算我不了解你,但起碼知道你是有仇必報的,你很恨我,恨不得抽我的筋,扒我的皮。

    滄離皺著眉,又問,你既然知道,為什麼要回頭?

    蝶羨嘆了一口氣,表qíng很誠懇。她說,因為,我也想殺你。你字的音剛落下,她凌空躍了起來,手中握著的,是逐峰的龍紋劍。

    bī仄的木屋。

    cháo濕的空氣。

    滄離獨身而來,沒有隨從,沒有兵器。可是,儘管如此,蝶羨仍然不是他的對手。某個電光火石的瞬間,蝶羨的指間彈出一枚鐵珠,只見那珠子撞到牆壁上,迸出火花,屋頂上立刻有一張巨大的網撒下來,而四周的牆壁,也颼颼的發she出很多箭頭。

    第73節:半朽(14)

    頓時。

    兩個人猶如掉進漫天的箭陣。

    滄離的身上開始出現深深淺淺的刺傷或割傷。蝶羨也不例外。只是,當其中的一支箭頭幾乎要正中蝶羨的心臟時,滄離推開了她。

    而那箭頭,扎在滄離左邊的肩膀上。

    蝶羨雖然驚愕,卻也顧不得多想。她從腰間掏出火摺子,輕輕的劃亮,點燃了炸藥的導線。只聽得,空曠的山林里,砰的一聲。

    猶如天地崩裂。

    那屋子就像撞在暗礁上的漁船,碎裂了,四散飛濺。而熊熊的火光,一直燒,一直燒,到了傍晚時分,才漸漸停下來。

    山林又恢復了寂靜。

    遠遠的走來一男一女兩個人。女子身著紫衣,看著木屋的廢墟,眼神呆滯,漆黑的瞳孔就像無底的黑dòng。

    而男子,將頭埋著,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最後,竟跪了下去。

    【餘生】

    彼時。渾噩的風,帶著焦灼的氣味,chuī滅了白晝最後的一縷陽光。紫衣女子抱著琵琶,面無表qíng的說了聲,我們走吧,我答應過她的事qíng,一定會做到。

    可是。

    萬念已成灰。

    縱然解了毒,苟且於世,還有意義麼?逐峰淒哀的想。想著想著,竟笑了起來。那笑聲在空曠的山林里回dàng,仿佛連最冷漠的石頭也要因悲傷而震碎了心房。

    忽然之間。

    黑暗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她在喚,逐峰。逐峰。虛弱而輕柔的力量,在唇齒間爆破出來,字字錐心。

    逐峰猛地抬頭,順著聲音的來向,他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

    慢慢靠近。

    慢慢的,清晰。

    那不是蝶羨是誰?逐峰的心幾乎要迸出來。他拔腿沖了上去。狠狠的將女子摟在懷裡。堂堂七尺的男兒,竟在眼中盈滿了熱淚。

    原來,蝶羨沒有死。滄離也沒有。在木屋發生爆炸的前一刻,滄離拖著蝶羨從窗口跳了出去。窗口下,是陡峭的斜坡。他們一直滾,滾到坡底。枯枝劃傷了他們的皮膚。荊棘刺得渾身火辣辣的疼。昏迷了一陣之後,蝶羨醒過來,仰頭看見頂上熊熊的火光。她面帶絕望。滄離站在她旁邊。他問,你到底為什麼要殺我?

    蝶羨咬著牙,將個中曲直一一道出。她不知道那女子是誰,只說她穿紫衣,二十五六歲,懷抱一隻琵琶。而滄離的臉色越發低沉。

    他說,你殺不了我的。你走吧。

    蝶羨沒有想到滄離會放過她。就像她沒有想到剛才滄離會一次一次的救她。她問,為什麼?滄離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笑容。

    儘管那笑容是酸澀的,有戲謔的成分。

    他沒有回答。

    驕傲如他,這樣的問題,如何低頭,如何答。反正,自己縱然贏得了天下,卻贏不了這小女子的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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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節:半朽(15)

    但蝶羨取不了滄離的人頭,紫衣的女子不會替逐峰解毒,逐峰會死,自己又能走去哪裡?她呆呆的站了半晌。滄離也站著。頂上燃燒的木屋已經逐漸熄滅,渾噩的風,帶著焦灼的氣味,chuī滅了白晝最後的一縷陽光。

    天黑了。

    某個瞬間蝶羨似乎聽見有人在喊她。那聲音若有若無,她不能確定,她開始努力的朝著山坡頂上攀爬而去。

    逐峰真的在那裡。

    而滄離。夜色中他看見紫衣的女子,看見她懷抱一隻琵琶,面上的表qíng由驚異轉憤怒。他淡淡的說,原來,真是你。

    那女子悽然的笑開了。

    五年前,她是滄離府中一名歌姬。卻也是皇帝為防滄離有異心,在他身邊安放的一枚眼線,棋子。她叫虞桑。

    滄離是知道虞桑的身份的。他裝作不知。與她風花雪月,瓜田李下。不但得了她的人,也占了她的心。他將她如小丑一般的對待,看著她真真假假的qíng意,其實不過一種玩弄,一種報復。

    但虞桑卻是真的愛上了滄離。

    愛他的放縱狂傲,也愛他的冷漠深沉。甚至,為了他,甘願背叛自己的主人。而她若要洗脫自己間諜的身份和任務,所接受的制裁是殘酷的。她拼卻了所有的力氣統統承受下來,半虛脫的回到滄離身邊,以為能做一個平凡的女子依賴著自己心愛的人。可那時候,滄離卻摘下了他長久以來的偽裝,他說,我從未愛過你,我只是在利用你,玩弄你,是你定力不夠,自做多qíng罷了。

    頓時,天旋地轉。

    世間雖大卻忽然再沒有虞桑的容身之所。她jīng疲力竭的活下來。練就了更高深的武功。但遲遲未能報這所謂的血海深仇。

    她下不了手。

    所以,只能藉助旁人之力,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bī迫。她恨滄離。恨之入骨。她卻也愛滄離。愛比山高,比海深。

    滄離出手了。

    這是他和虞桑之間第一次正面的jiāo鋒。各自不遺餘力。而蝶羨和逐峰方才看到原來紫衣女子的武功在他們之上,她跟滄離對陣絲毫不落下風。他們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到底有怎樣的仇恨,但他們似乎明白了什麼。

    當一個人有足夠的能力殺掉另一個人,卻沒有親自動手,要麼,就是因為她並不是真的想取了對方的xing命,要麼,就是她害怕當她真正對敵的時候,會猶豫,會心軟。

    虞桑屬於後者。

    又或許,兼而有之。

    蝶羨看了一陣,突然大喊了一聲,她不可以死。便也朝著那殺氣騰騰的仗陣里衝去。逐峰要保護她,也隨之而上。

    疾風。

    枯葉。

    人影。

    劍光。

    仿佛整片樹林都顛簸躁動起來。

    只聽得,泠泠的幾聲琵琶,似弦斷裂了,而所有的殺氣,在瞬間凝結成一團巨大的氤氳。滄離的掌風劈碎了虞桑的腑臟和心脈。

    第75節:半朽(16)

    她當場斃亡。

    滄離看著女子驚恐的睜著的眼睛,又看看旁邊呆若木jī的蝶羨,突然狂笑不止。原本像虞桑這樣的仇家,他有很多,他不在乎她們是生還是死。

    但虞桑不同。

    她身上繫著的,還有逐峰的命。殺了她,逐峰的毒不能解。對他而言,興許是一種快慰。儘管,由始至終,他都不願在蝶羨的面前輕聲軟語的認一句,我是因愛你而恨他。

    【尾聲】

    誰也不知道,逐峰還能活多久。他滿頭白髮。卻依舊笑容清亮。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男子,如他那般俊朗。

    這世間,也沒有任何一個女子,像蝶羨那樣,共他一場轟烈又深摯的qíng愛。

    他說,這就已經足夠。

    彼時。牟酈的chūn色如舊。鑑湖是他們初相遇的地方。青糙。幽花。鶯啼燕舞。晴絲裊裊。他們泛舟於湖上。一張漢白玉的古琴。

    琴弦dàng漾。

    那樂音。歌聲。隨輕舟盤旋於湖上。逐峰說,他一直念念不忘。

    青樓誰家女。當窗啟明月。

    拂黛雙蛾飛。調脂艷桃發。

    舞罷鸞自羞。妝成淚仍滑。

    願托嫦娥影。尋郎縱燕越。

    很多年以後,野心勃勃的雁行國君,利用赤帝書,終於將大陸完全統一。他的地位,至高無上。但他永遠都記得,在一片燃燒過後的樹林,他不戰而敗。

    縱使身邊鶯歌燕舞。

    他的寂寞,千秋萬代,壽與天齊。

    第76節:今天四月十三日(1)

    今天四月十三日(一)

    文/樂小米

    少女格子(2007-04-1303:56:34)

    小米~~~~~

    樂小米(2007-04-1303:57:00)

    嗯?不是去睡覺了嗎?

    少女格子(2007-4-1301:57:53)

    額,我突然想起還有個問題想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還會記的我嗎?

    樂小米(2007-04-1301:58:43)

    傻瓜。去。早點睡吧。

    少女格子(2007-4-1301:59:23)

    哦,好的。嘿嘿。

    QQ對白,來自隔斷在時空里的」四月十三日」;今時今日,放在這個故事前面。送給,親愛的萬格。

    很久之前,萬格,你說:小米,一直以來,我都在你的文字裡面看關於別人的故事。這讓我很沉迷;也很喜歡。真盼望有一天,你能寫寫我的故事呀。

    那,今天,就讓我來寫完這個久久久久不願落筆的、關於你的故事。可親愛的,我真想告訴你,關於你的故事,也讓我很沉迷,很沉迷。

    但是卻。

    無法喜歡。

    --寫在《今天四月十三日》前面的話

    一我會喜歡夏晚,喜歡到一輩子那麼長。

    2006年某月某日。天氣。晴朗。

    城市上方的天空,就像一個巨大的jī蛋殼一樣,籠罩在我頭頂上,這種壓抑,讓我時不時的感覺到莫名的眩暈嘔吐。

    魯達達在我背後探著他的大腦袋,緊張兮兮的。我很想轉身問問他,我的臉有什麼好看的?上面有青蛙在蹦躂,還是會飛出蝴蝶?

    結果,還沒等我開口,魯達達就晃著他的圓腦袋,說,好奇怪,我怎麼感覺你的臉上似乎有蝴蝶的影子啊?

    我被魯達達這句神經不正常的話,給小小鬱悶了一下,半天說不上話來。好在,天氣晴朗,我可以望望天,暫時忘記魯達達這個大腦袋怪物。

    此時此刻。

    天氣晴朗的此時此刻,距離我向大帥哥夏晚表白,並慘遭玉面藏冰的他無qíng拒絕,已過去十天又一;但,距離我喜歡上他,卻似乎已過去好多,好多年。

    就在十一天之前,我以為,自己有足夠的勇氣和韌xing,將對夏晚的暗戀繼續到底。

    甚至,我還矯qíng的想像過,到我頭髮花白,牙齒掉光的時刻,那時,我會坐在露台上,指著大街上,駝背駝成一隻大龍蝦、外加老年痴呆、目光渙散、行動遲緩的夏晚,對我膝下的小孫女說,喏,那老不死的,就是你奶奶我暗戀了多年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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