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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6:44 作者: 書海滄生
    申老闆抱怨著,顯然快被煩死了。

    會客室?

    文森在門外候著他,欲言又止,阿潤摸不著頭腦:「有什麼就說。我也好應對。」

    文森表情古怪,他語帶埋怨:「你走的這三天,公司都快被水漫金山了。她是有夫之婦,丈夫為人又狠,你怎麼招惹上了?還這麼……這麼……」

    文森其實是佩服阿潤的,讓女人這麼服服帖帖。

    阿潤推開會客室的推拉門,一個嬌小的穿著白色套裙的女性正微微垂著頭。

    綢緞似的黑髮似乎也未仔細梳理,就垂在肩上,隨著她喉頭的哽咽而掀起微小的弧度。

    「吉太太?」阿潤不確定地走到女人所坐的硬皮棗紅沙發前。

    女人猛地抬起頭,眼圈紅腫,看起來楚楚可憐極了。

    「阿潤!」是吉太太。吉太太的眼淚流淌得像河水一樣,沒有平時的端莊自持之態:「你沒有死!」

    她聲音變得有些沙啞,顯然哭的時間並不短,而且聽申老闆和文森的語氣,她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了很久,大概從阿潤失蹤的第二日,她已經侯在了這裡。

    一個柔弱的女人,丈夫絕不會幫助她,而她又不敢報警的情形下,除了哭泣、等待,還有什麼行之有效的辦法呢?

    心裡的花就這樣像傳染的流感一樣,在骨髓、肌膚間肆無忌憚地綻放開了,可憐的女人啊,似乎中了最深的毒,而解藥就是為了她、可以去死的阿潤。

    「我偷偷回去找過你,可是那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不知道你是死了被奎因的人處理掉了,還是有人救走了你,可是我一想起前一種可能,就難過得不能克制。」吉太太哭泣著,深覺慚愧,自責的心態壓倒了一切。如果阿潤死了,她還怎麼談得上好好生活,畢竟是她害死了真心對她好的人。

    那種因為有了金錢,就覺得自己能夠好好過好這輩子,不再只是一個卑微的秘書的心態也開始發生了變化。

    她甚至希望自己從未嫁給過吉先生。

    為了博取先生的器重,為了博取富貴,就能夠毫不眨眼地殺死一個人,從前覺得橫下心大概可以,可是,真實經歷了,一條鮮活的生命被扭曲、被抹去,這是多麼可怕的事啊。

    阿潤看著她,嘆了口氣,輕輕半蹲在她身前,掏出了紙巾,擦了擦她眼角的清澈的淚水:「不要哭了。女孩子的眼淚那麼珍貴。」

    吉太太的善良是阿潤在這場事件中唯一的錯估。

    也或者,世間的女孩子都是遇恩則報的花兒,只是有些從沒碰到過真正憐惜她們的人。

    吉太太用紙巾擦掉眼淚,許久了,才平復情緒。她溫柔地問阿潤:「阿潤,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阿潤溫柔一笑,黑色的瞳仁顯出隱秘的讓吉太太有些慌亂也有些甜蜜的情緒,她想要探索,卻又不敢陷入這種會喪命的不倫關係。

    阿潤堅定地看著吉太太:「您先回家吧,我什麼都不需要。如果真的需要什麼的話,那就是,希望您能好好的,過得舒心。」

    阿潤在等吉太太上鉤。

    他很有耐心。

    阿潤的溫柔在很多時候是內心堅忍的表現。

    畢竟很多事情的良好開端,都來源於一段穩定的纏裹著感情的關係。

    **************

    又過幾日,身體的疲憊和辛苦總算完全褪去,能夠安穩睡上一覺。

    這一夜,沉睡中,做的夢卻很奇怪。

    阿潤看到豆沙一個穿著西裝的人抱在懷中,從嬰兒時候開始,逐漸長大到如今的年紀。那個人的臉模糊不清,但是,阿潤總覺得抱著豆沙的人看起來十分的熟悉,熟悉到忍不住抓頭髮,產生狐疑,這個人也許正是自己。那個人抱著豆沙經歷了非常多的事,亦身處過數次的絕境,勝利的時候,豆沙在他的肩頭,享受最高的榮耀,失敗的時候,豆沙在他柔軟的懷抱中,而血肉之軀的頸背則交給敵人屠戮。他愛豆沙如命,豆沙是他萬萬不能失去的孩子。豆沙用信賴又敬仰的眼神看著那個人,喊著他爸爸,而夢境中的自己卻仿佛旁觀人。阿潤深深覺得不安。如果這夢預兆了未來的自己和豆沙,那之後的自己會經歷什麼?

    醒來時,夢中濃烈的情緒漸漸散去。

    未過一周,果不其然,吉太太又打電話聯絡他。

    為了方便和吉太太通電,阿潤省下過年換廚具的錢,買了一支磚頭厚的行動電話。

    阿潤告訴吉太太,這個號碼,只有她知道。

    吉太太打電話來,有些彆扭卻飽含期待地問阿潤,周末自己和幾個太太有牌局,問他是否可以陪她同去。

    阿潤想了會兒,點頭應了。

    為了應對這次約會,給吉太太和其他人留下好印象,阿潤又去商場買了一套休閒裝,阿潤不習慣去其他店應對別人詫異的眼光,仍去了自己常去的店鋪,挑了一件襯衣和一條長褲。

    阿潤最適合穿的顏色就是白色,白色襯衣映著白皙柔潤的皮膚,是大家所能想像的風姿過人的模樣,又有一些郎艷獨絕的味道。

    這次換了一件墨藍色的襯衣,配上米色長褲,又顯出另一種精緻的挺拔。

    阿潤其實也有些困擾,起初所設想的所有路線中,不是沒想過以色惑人這一條,但是下定決心以現在的模樣示人的時候,內心早已排除了這種可能性。可是,現在看來,歪打正著,這法子也許仍舊是有用的,雖然多多少少有些對不起吉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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