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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6:44 作者: 書海滄生
他知道這個事實會給張強帶來更為沉重的打擊。
張強卻悲痛到已然無法言語。
這個矮小的男人不是不知,每個人的人生生來已然註定,如果不能如旭日東升,冉冉而起,那就一定像江河日下,空留無意。
可是當走過的每一步,都是下坡路的時候,命運的殘忍已經不足以填補憤懣。
他非常的,非常的難過。
「我會讓法醫進一步鑑定,秦裳死前是否曾經分娩。馮琬法醫帶屍體骨骼樣本去B城亦是因為察覺到了之前實驗中的不準確性。」宋唯覺得除真相之外,沒有什麼可以告慰眼前的男人。
「為什麼是今年?」張強雙手緊緊地攥著桌子,他怕一鬆開手,眼淚就掉下來了。
宋唯垂目:「如果是今年,就理順了他殺人的動機和順序。」
「竊以俠義之名,掩飾滔天無恥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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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案犯,通常是這麼個步驟。
先問後罵,罵後再問,持續反覆,如此以往,警告提醒加威懾,最後的殺手鐧還是打。
對待一般群眾,基本不會用到最後一步,對待侯起這些小混混,打卻則是家常便飯。
沒有警察把他當人看。
鄭與斌親自審訊侯起,一些新入警的小孩好奇地湊在玻璃門外望著,卻被師兄那張猙獰的帶著汗水和喝罵的臉嚇到了。
他雖然平時不苟言笑,但是待孩子們還算客氣,說話也是文質彬彬的,這會兒卻像是換了個人,吼一嗓子,就把外面的幾人嚇得腿直顫。
「你知道你幹過什麼,我也知道你幹過什麼!」鄭與斌拿皮帶抵到了侯起臉上。
侯起唾了口血,被打掉的牙齒也隨之吐了出來,他卻依舊挑眉笑著:「警官,瞧您說的這客套話,我難道不知道您幹過什麼嗎?87年和李田幫勾結,收了他們五千的賄賂,對我們威英下狠手;88年嚴打時候,趁著威英幫年度核帳,抓走會計,把留在堂會的三萬塊錢私吞不報;89年,城南桂家父子開地下賭場,桂公子酒醉之後,得意洋洋,說他們大有大的門路,小有小的,出門喊一嗓子,刑警隊的鄭隊長就像條狗一樣,搖搖尾巴過來了;90年,十三中高三學生猥褻幼女,亦是你打的包票,把那個年滿十八周歲的鋼材大王家的公子撈了出來;今年啊,今年我算算,也有不少事……」
如果剛剛鄭與斌只是想嚇唬侯起,這會兒他沉下臉色,是真的想弄死這個嬉皮笑臉的男人。
「管好你的嘴。」鄭與斌冰冷地望著侯起。
侯起被銬在了鐵窗邊上,只得坐在地上,雙手高舉。
分明是投降的姿勢,連窗外的烏鴉都知道壓低身體,才能進入屋檐,但是侯起始終抬著頭。
他抬頭笑著說:「事真無怕對人言。我來這裡,就是為了打碎你們這些人的鋼筋臉、瓷器臉、牛皮臉、豬油臉,硬的、貴的、厚的、起著膩的,哪張我都打得碎!」
鄭與斌站在鐵窗旁,輕輕蹲下身子,望著前方,輕聲問他:「你既然這麼想做俠,怕不怕擔下這九條人命?」
侯起依舊抬著頭,笑著回答:「你如果有能耐讓我簽字畫押,我笑著認下這幾條人命又有什麼難處?」
「那你怕不怕遺臭萬年,屍骨無人拜祭,路過行人都說你是賊是凶呢?」
「我出生的時候,這世上的人冷落我、欺辱我,連口奶水都沒給我留,我死了,還何曾指望他們親近我嗎?是賊是凶,是俠是義,不在你嘴裡,也不在路人嘴裡,皇天后土自有明證!」
鄭與斌漫不經心:「哦?看來你什麼都不怕。」
侯起依舊笑著,但是鄭與斌的下一句話就讓他的笑僵在了臉上。
「所以,你怕不怕你們沙老大死無全屍呢?」
他輕聲地,又輕聲地問他。
快意而興奮地等著,又等著。
善待我們的人生和身邊的親人、朋友,因為不是每個人的人生的每一步都是上坡路。周末快樂。又是很愛你們的一天。
第24章 世界突然很安靜
豆沙知道,找到真兇才是最好的保全侯起的方法,其他的,一概無用。
但是,幫內誰忠誰奸,自從自己漸漸放開手,眼中的一切也愈發真假不定了。
誰是臥底、誰是背叛者、誰是陷害守門人的惡犬,真相就像一扇腐朽的充滿灰塵的門,無論如何,都推不開。她親手創建的威英幫正在帶著詭惡之笑和數不清的觸角,反噬、鯨吞著她。這一切都如同包裹在迷霧中,逐漸以病毒的傳染之勢蔓延到如今,迷惑她這個孤寒而立的掌權者到如今的。
豆沙一夜難眠,第二日去找了舊時幫派活動活躍時,聯繫還算緊密的幾個幫派的頭目。如今有些洗白做了計程車司機,開了雜貨店,有些則還是幹著舊行當,重複著和威英一樣逐漸衰竭的命運,但是仍然不甘在人生的低谷中直至死亡。一望過去,後者居多,而前者看似和如今的家庭婦女豆沙一樣清白,但是沒有誰能真正地剝離逃脫。
荷葉田田密,藕絲千根連。
這是敏銳者才能看穿的底細。
沒有誰能真正洗白。
一個人,都沒有。
豆沙拜訪時,提出了請求,希望他們能幫一些小忙,這個事情並不難。
追蹤長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