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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6:44 作者: 書海滄生
張強啞然。他當然知道。但是他不想讓眼前的警察知道。他狡辯:「就是因為房間小,所以高低床也能多放些雜物。」
「這不是常人的思維,不會有誰為了擴大空間而去買高低床,他們只會去買摺疊柜子之類的東西。而且你母親很聰明,料理家中事物並不邋遢。更何況,你怎麼解釋搬家前是高低床,搬家後就變成單人床了。」他拿起小山的筆記,說:「你再看這段。」
小山筆記中被重重劃了線的一段話映入張強眼球,鄭與斌故作幽默:「聽我們有個傻逼同事線報,你妹妹從不在學校上廁所。」
張強死鴨子嘴硬:「他每天蹲在女廁所門口了?」
鄭與斌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真的想讓我找人把假秦裳的褲子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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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強當然不願。
那個孩子是個有秘密的孩子。他是哥哥,總想讓那個有秘密的孩子保留體面。
「PERSISTENT MULLERIAN DUCT SYNDRONE」張強說:「我第一次念這句英文,是在初中。我媽拿那個怪物的病曆本,讓我念,我念得出,卻不知道什麼意思。」
「雌雄同體人。」鄭與斌似乎早有準備:「宋唯在筆記中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追求秦裳不遂,就是因為,假秦裳是心理上的男性。」
「真的阿裳,我的妹妹,失蹤了。我早逝的父親叫大成,我媽為了紀念父親,給這個怪物取名阿成。姥姥嫌他丟人,只瞞說早就死了,偷偷養大他,卻沒給他上過戶口。阿成從沒有出過門,除了媽媽想念他,會偶爾把他接到城裡,讓他和阿裳住同一間屋。」張強對這件事是肯吐口了:「阿裳初中畢業,寫了一封信,說是要去北京打工,一去不返,我和我媽尋了很久,毫無蹤跡,我們很擔心阿裳出事。媽媽也有懷疑。因為她一半時間都在上夜班,阿裳有陣時間,看到秦國偉非常牴觸,但是媽媽問她,她又不肯說,沒過多久,阿裳就走了。我有段時間常做噩夢,夢見阿裳滿身是血,哀哀喊著哥哥救我。阿裳自幼性格活潑,我很愛她,心中無法釋懷,便想知道,秦國偉究竟曾對阿裳做過什麼。於是趁我媽夜班,在她家中擺酒,買了涼菜,請繼父喝酒。我小時他十分厭惡我去他家中,長大了雖然態度不好,總還肯讓我入門。我那天灌了他很多酒,他在醉酒中說了一句話,我便知道,阿裳的失蹤和他脫不開關係。」
鄭與斌之前言語鑿鑿,其實底氣並不足,張強肯如竹筒中豆,一一倒出,他自然舒了口氣。他問:「秦國偉說了什麼。」
張強狠狠攥住了拳頭:「我問他阿裳在哪裡,他醉了,頗回味告訴我,阿裳皮膚真白。我知道,他一定趁著媽媽不在,猥褻了阿裳,阿裳受不了壓力,逃走了。也或者,根本就是阿裳不從他,秦國偉一時激怒,殺了她,怕我們追究才仿寫了那樣的條子。」
鄭與斌敘述事實:「所以,你殺了秦國偉。」
張強目光陰冷:「你沒有證據。我也不是連環殺手俠。我根本不知道秦國偉殺了阿裳。」
鄭與斌說了兩段話。
第一段:「你知道秦國偉殺了你妹妹。因為屍體被挖出時,裝屍體的公文包就是秦國偉早年出差時所用的那些,你母親說不知何時遺失了。在你工廠宿舍的房間,我們找到一張關於溫泉女屍的新聞報導。報紙上有現場照片,照片上的三個公文包非常清晰,你用筆狠狠劃了幾道。我有理由懷疑秦國偉殺了秦裳,且你在新聞報導出現的節點就已經知道被害人是你妹妹秦裳。往前推算,秦國偉死亡時被碎屍,與秦裳死亡狀態完全一致,這是目的性極強的復仇,代表兇手一定是知道秦裳死亡方法的人。秦國偉死亡當日,有人看到你出入你母親家中,並且行色匆匆。合理推測,只有你有可能從秦國偉口中知道秦裳被他害死的事實,繼而一時激憤,以同樣的手段殺害了他。」
第二段:「我會讓你招供的。」
開始進入高能劇情
第14章 艱難蟬蛻屍體現
張強很快知道鄭與斌所說何意了。
鄭與斌命令宋唯問話。
他讓宋唯不惜任何手段,必須拿下這個案件的口供。
任何手段,指的是禁食、禁止休息甚至不排除皮帶。
禁食、禁止休息是不被作為刑訊逼供的手段的。
事實上,九十年代的警方已漸趨文明,雖然監獄打死人的事件偶發,但是社會公眾的態度很堅決也很單一,就是禁止、懲罰、償命。
但是,悍匪閉嘴的決心警方無法小覷。這是他們要直接面對的難題。撬開嘴。
不能打,就只能迂迴手段。
當然,前提是用於悍匪或者極兇殘的殺人犯。
胡隊一向溫和,但是聽完鄭與斌的推理,他支持鄭與斌的決定。
因此,宋唯也必須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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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唯這段時間本來就很煩躁,處於自我否定的艱難脫蛹時期,接到這樣的指令,整個人更煩躁。
鬼魅一樣的俠,均似乎如遇鬼一樣的證人,鄭與斌突然高超的推理技巧帶給他的壓迫,以及私生活中失戀的艱難,這一切,讓這個少年很難積極起來。
和他一起辦案的隊裡其他同事,話說得意味深長:「如果真的撬不開嘴,就真的不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