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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6:44 作者: 書海滄生
兩人自然不駁她面子,宋唯則一直維持著愁雲慘澹的神色,接著訴苦:「那姑娘能不能回來呢,我想要她,別的人我都不喜歡,我一看見她就喜歡,舉得她哪裡都好,就想要她。無論是天皇老子還是黑白無常,誰要跟我搶,我也想跟他搶一搶。」
寇婆說:「把你的八字給我。」
宋唯練得一手好毛筆字,紅紙上寫下「六八年十月初十凌晨三時」時,寇婆也好生讚嘆了一回。
她認真地排演了一下八字,倒是有幾分功力,從他幾歲起運說到小時候的災災劫劫,一一應了,宋唯嘖嘖稱奇。
她眯眼看了會兒,又說:「你坐落在將星之上,走的警察路也是理所當然,你說的這段感情,我倒是真看出來了,冤孽不輕。你愛人家姑娘,人家命里的姻緣不是你,這兩廂裊纏,可不就出事兒了。這事兒處理不好,倒會毀了你的下半輩子。她要嫁的那個,從你的命相中都能看出幾分。實在光芒耀眼,燦爛如珠,餘暉在你命數中都可窺看,與你這輩子糾纏也頗深。」
宋唯憋笑,暗道這婆子倒是順著杆子往上爬得利落,繼續愁眉苦臉地問:「那我該怎麼辦?」
寇婆額間隱生皺紋,可是眉宇間卻也帶著三分慈悲,她怔怔地看著裡屋的門框,用著家鄉話輕聲細語:「不如放下吧。眾生皆苦,故而你苦;眾生皆有得不到之時,故而你也得不到。不執著,反而快樂平淡。莫要以為平淡則無味,平淡生活過出滋味才是真章。」
小山暗想,寇婆倒有三分見地,人也慈悲。
宋唯瞟了一眼灰撲撲泛舊的帘子,那裡面的調笑聲縱然壓低了,依舊是能聽到的,他氣定神閒,認真地看著寇婆,說:「我不要平淡。」
屋內又傳來一陣咳嗽聲。
寇婆的臉色從先前的慈悲變得麻木冰冷起來,她說:「那只能尋大師傅了。我幫不了你。」
小山一直巴巴地盯著墨色的瓶子,從進門起,盯到現在。瓶子紋絲未動。
寇婆子拿起瓶子,扣在手掌上,好一會兒,才拿開。
她掌心中多了張紅紙,示意宋唯接過,抖開。
小山清如明泉的大眼兒慌忙湊上去一看。
「天王詔:年二六,送姑娘地址、八字,送姑娘未婚夫地址、八字,供八葷八素,人民幣叄萬元整。」
作者說:寇婆你說的dei。
第18章 橋洞下螻蟻惡煞
當夜,大家都以為風平浪靜,畢竟陳建偉家再未聽說接到要挾信。
可唐書記仍帶著兩組人,埋伏在橋頭橋尾兩端的橋墩下。另一組人,尾隨陳建偉。這一次,大家穿的便服。
晚上八九點,陳建偉鬼鬼祟祟地出現了,手裡拿著一個蛇皮袋,瞄了先前警察藏身的位置,確認四周無人,才把蛇皮袋塞在中段的一塊磚下縫隙,如之前兩封信中所描述。
他匆匆地離去,眼中卻浮現出氣惱和一絲不容忽略的釋然。
想必給了錢,讓他覺得困擾的災難終於全部瓦解。
他是這樣想的。
橋墩下的警察肌肉繃緊,吐著氣,努力保持氣息的平穩,可是大家的手都有些微微的抖動,就這樣持續著,一直持續著。
唐富明二十歲時,也曾問過自己,這樣堅持的等待和追查究竟有什麼意義,老警察沒人告訴他,新警察膽戰心驚生怕露了怯,就像真氣泄露,褻了帽子和衣服。後來的他,在極度的懼怕和興奮中,學會了享受,享受如貓一樣的狩獵,單純停滯在此刻的狩獵的快感,不牽涉之後任何的功勳和為誰洗雪的歸究到感情的升華。
21:30,他們要等的人來了。
之前來過騎自行車的醉漢,罵罵咧咧的,也來過放炮的小孩兒,跑得跌跌撞撞,來過串親戚回娘家的小媳婦,腳步輕且羞澀,更來過歸家的路人,匆匆而匆匆。
這條橋既是寂寞的,也是熱鬧的,更似乎是有生命的,這群小警察快要把自己的心揉進這條橋里,一呼一吸都有蹤跡。
可這些人都不對,直到那個對的到了,直到那些細微的點滴的不尋常出現。
腳步不尋常,呼吸不尋常。
小警察們在許久的蹲守中,甚至不用探出腦洞,就咂摸出了這股不尋常。
有人從橋頭走到橋尾,大步流星又很老練,停下腳步,朝橋洞下探出腦袋,悠悠蕩蕩,在白雪中,顯得猙獰的倒懸的腦袋。
那個猙獰的腦袋望著黑暗的橋洞,梭巡著,窺探著。
這裡有沒有警察?
這裡也沒有呢。
小警察們在黑暗看著那張臉,幾乎嚇出眼淚。
誰說人多就不怕呢,碰到壞人,多少好人也害怕。
又等了十秒,不不,或許只是過了十生十滅,有人移開了橋磚。
那聲音既緊迫,又清脆。
雪好靜默。
小警察們被心中的恐懼和急切迫著、折磨著,在風雪中跳出橋洞,撲向了那兩個人。
狡猾的、也愚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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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富明抓賊,抓了個現行。
臘月二十三,耗時三天。
兩個賊承認了本次勒索和去年的搶劫,供認不諱。
福將又破了大案。
那包錢共五萬,物歸原主,扔回陳建偉面前時,他似乎早有預料,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