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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5:50 作者: 樂小米
    說完這話,我才發現,自己多麼惦記小九。連說話的方式,都帶有她的味道。雖然,我們不曾深jiāo,但是,這麼多年來,小九是唯一一個能走到我心深處的女孩。我也相信,對於小九來說,我也是同樣的重要過。

    可是,北小武真是小人,他聽完了我的讚美,並沒有因為像小九就對我手下留qíng,他瞪著兩隻眼睛看了我半天,笑了笑,然後小爪子一伸,又在我另一隻胳膊上狠狠掐了一大把。

    那一整天,我聳著兩隻胳膊像一隻大龍蝦似的在校園裡晃dàng過來晃dàng過去,別提多麼丟人現眼了。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涼生在我的身旁,他肯定會沖北小武凶。也就是因為涼生不在我的身邊,北小武才敢這麼氣焰囂張的欺負我。

    想起涼生的時候,我的嘴角會上翹,淡淡的一個弧,很縹緲;眉心間卻有兩道深深的皺印,只是我不自知。

    在校園裡,經常會看到涼生,就這樣遠遠的看著。如果是以前,我總會雀躍的跑到他眼前,亮著聲音喊他哥,然後沒心沒肺的鬧騰他一會兒。而現在,如果碰見了,我們也說話,也跟沒事似的說說笑笑。但是總是那些無關緊要的、不疼不癢的事qíng。

    原來,我是一個這樣小心眼的人。一直不曾走出那個午夜,不曾走出那條傷心的街。一直走不出涼生給我的不信任和未央給我的傷害。

    那天的涼生,那天的未央,那天中心街上那個小女孩的雕塑,仿佛曆歷在目。那天夜裡我回到宿舍,在金陵的身邊大哭。我詛咒未央,怪涼生的不信任,怪北小武的不仗義,大哭大鬧,淚水滿臉,仿佛整個世界都辜負了我一樣。唯獨沒有對金陵道歉,似乎我的咽喉對「對不起」三個字特別吝嗇。或者,我怕這三個字太矯qíng。

    金陵也跟著我難過,給我打洗臉水,她說,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姜生,你是豬麼?然後將大毛巾捂在我的臉上,輕輕地擦。

    一直到現在,我都沒對金陵說過「對不起」。可是,我相信,任何人都知道,我多麼內疚。我也相信,很多人都這樣任xing過;傷害過自己身邊的朋友。抱歉或者對不起,說出來的時候,會不會令他們心酸呢?不如就這樣留在自己心裡,讓自己慢慢的心酸吧。

    金陵選擇的是文科,同涼生和未央一樣。我選擇的是理科,從我初中學政治開始,我就發誓一定要脫離這份「拗口」到讓我生不如死的學科。後來,我就這麼如願以償了。北小武譏笑我大腦長在直腸上,不會轉彎。

    這個噁心的破比喻讓我一個周都處於反胃的狀態中不能自拔。

    高二的生活呼嘯而過時,我才知道,原來,時間真的就像流水,永遠走的悄無聲息。很多時光,很多人,永遠只能存在記憶里,漸漸淡成一個影像,哪怕這樣的現實會令你疼痛。但是,畢竟隨時光走遠了。

    譬如,魏家坪糙場上,那個叫涼生的小男孩,曾經像母jī一樣護著一個叫姜生的小女孩。

    這個噁心的破比喻讓我一個周都處於反胃的狀態中不能自拔。

    第54節:他說,其實,姜生,你也就是一花痴(1)

    四十七他說,其實,姜生,你也就是一花痴

    高二暑假的時候,我沒有回魏家坪。我不想吃涼生做的水煮麵,我怕吃著吃著我就會神經質的流眼淚。你們看,我的眼淚是這樣不值錢,說流下來,就會流下來。

    涼生同北小武走的時候,一直回頭看我。他說,姜生,爸媽身體都不好,其實,我覺得你該回去看看他們的。

    我抿嘴,低頭,聲音變得異常細小,我說,我會回去的,但是,現在我不想回去。

    金陵跟涼生說,你不用擔心,我會找滾姜生的。

    涼生點點頭,他說,那好,只是姜生,你一個人在外面,多吃飯,別餓瘦了。還有,好好照顧自己。

    北小武說,涼生,你是不是覺得姜生是弱智啊?她這一年不是自己過得挺歡實的嗎?別瞎擔心了,快走吧。咱們的小姜花很快就有護花使者了。咱們快走吧。

    涼生笑笑,從口袋裡掏出一些零花錢放到我的手裡,看了看我,沒說什麼。然後,他就同北小武一同離開了。魏家坪的綠糙地在頃刻間,突然變得像夢境一樣不真實。

    我看著涼生的背影,將手放在自己眼前不停的晃。晃啊晃的,我以為就將自己給晃醒了。然後這十四年,仿佛就是一場長長的夢。夢的這端是我此刻的疼痛,夢的彼端是我四歲前魏家坪碧澄澄的天空。我想,這肯定是一個夢,夢醒了的時候,我還是那個四歲的小女孩,腳邊偎著一隻叫小咪的貓。很多時候,我會赤著腳丫奔跑在魏家坪的cao場上,同北小武那幫小P孩一起占山為王,過家家。永遠永遠沒有魏家坪那場慘烈的礦難,也沒有一個清秀的仿佛從電視裡走出來的小孩走進我的命運轉輪,他叫涼生。

    金陵拉著我那隻晃來晃去的手,回到校園,我才知道,涼生同魏家坪的礦難不是夢,而是永遠存在著或者存在過的人和事,不可變更。

    我真傻。

    滿滿一個暑假,我都在金陵的帶動下發奮讀書,當然也發奮的吃蘑菇,金陵說,她奶奶說,蘑菇是有益菌。那些日子,我感覺自己都快吃成一棵水靈的小蘑菇了。

    金陵是一個特別用心的女孩,但是神經太容易緊張。離高考還有一年時間,而在她這裡仿佛已經奔赴了考場。那段日子弄得我也有些神經失常,常常看著新聞聯播的倆主持人在台上一唱一和的時候,就開始想物理題,想這倆主持人若是碰撞後,會向那個方向移動呢?碰撞做了多少功?產生多少熱?根據動量守恆定律還是動能守恆定理呢?

    金陵摸摸我的腦袋,說還好,人還挺正常的,幸虧你沒想化學題,你要是想把倆主持人放到玻璃杯里加硫酸,化學反應式怎麼寫的話,我就嚇瘋了,我一定四條腿跑到jīng神科醫院給你掛專家門診。

    我笑,你當我數學學得不好啊,你明明是八條腿麼?說完我就暈過去了。

    那天,我是學習學過了頭,中暑了。所以胡言亂語,說金陵八條腿。當然,金陵本來被我的回答嚇哭了,但是一看我暈倒,又驚嚇過度,哭不出來了。加上平時我給她灌輸的鎮定、臨危不亂等等良好的美德,所以在我暈倒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了主意,也不顧的哭了,拎起一桶水澆到我身上。

    透心涼啊。

    所以,我幽幽的醒了過來,晃晃腦袋,更像老革命黨人一樣不畏qiángbào,我說,你就是給我灌辣椒水,你也是八條腿。

    那天,金陵將我拖到小診所里,經過哪些「蒙古」醫生的檢查證明,我中暑了,外加吃到毒蘑菇,產生了臆想症。

    我指著那個蒙古大夫說,胡說,你才吃到毒蘑菇了呢,我中午吃的是美洲豹。

    第55節:他說,其實,姜生,你也就是一花痴(2)

    那個蒙古大夫人很搞,邊給我打葡萄糖邊問我,說,那你今晚想吃什麼呢,非洲象小姐?

    我嘿嘿的笑,說,不吃了,不吃了,我晚上就變成禿鷲了,最近禿鷲們都在減肥,要選禿鷲小姐,奪冠了就可以進軍好萊塢,跟小湯哥演qíng侶檔……

    ……

    當然,這一些都是我清醒了後,金陵告訴我的,她說,那一整晚,她被我嚇得又哭又笑的,真難受。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吃什麼蘑菇了,當然,更不像金陵同學那樣發瘋的學習了。我怕真將自己bī瘋了,樣子比較難看。

    這件事qíng我告訴過程天佑。然後看著他張著血盆大口狂笑五分鐘。那個表qíng讓我想起一個成語,就叫氣吞山河,估計老祖宗造出這麼一個詞,就是為了形容千年後,我眼前男子這個誇張的嘴巴的。

    第六分鐘的時候,我問程天佑,你笑完了沒有?

    程天佑才將嘴巴抿成櫻桃狀,含qíng脈脈的看著我,半天,他說,其實,姜生,你也就是一花痴,還總在我面前裝清高。你看你吃了毒蘑菇,變成禿鷲,都不忘記對著靚湯帥哥發花痴,有你這樣的女人麼?

    我說,我就是花痴怎麼了,我就是對全天下所有男人都花痴,就是對哥哥你有抗體怎麼了?你氣不順了是吧?氣不順了,你也去吃毒蘑菇啊?

    程天佑嘆氣,唉,我被你已經毒得要死要活得了,毒蘑菇就免了吧,留著你老慢慢享用,這次變禿鷲,下次變雄鷹……等你變完了七十二變,就飛到天庭上面去,老天爺就封你做第二個孫悟空。

    我冷笑,程天佑,等我變成孫悟空,先將你這貨色打回你豬八戒的原形,免得你整天自戀的以為自己是全天下女人的chūn藥似的!

    ……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qíng況下,程天佑的房間變得人仰馬翻,亂成一團。其實,我接受他的邀請,來他家玩,完全是為了享受空調,順便吃他冰箱裡的冰激凌的。每次享受空調的美好時光總是在唇槍舌劍中度過。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我同程天佑呆在一起,就給火藥上了槍膛,不發she也得走火。

    真無奈。

    好在冰激凌還是很好吃,還能補償一下我「幼嫩」心靈遭受的創傷。

    我吃冰激凌的時候,程天佑就在打掃戰場,他邊收拾,邊將臉拉得跟馬臉一樣長,他說,姜生,你不覺得我們這個樣子不好麼?我們多大了都,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吵架呢?多丟臉的事qíng。

    我說,我就是小孩子,你是大叔。總的來說,是你在裝嫩,不是我。當然,丟臉的也是你,不是我。別總是用我們這個詞哈,我們之間有代溝的,很嚴重的代溝。

    ……唉,話不投機半句多,這下子,連可愛的冰激凌也加入了我們的戰爭。戰爭的結局是,我勝利了。但是,被我用冰激凌給弄髒的chuáng單毛巾被等等等一切東西,包括程天佑身上的那身皮,都得由我來打掃戰場。

    整整一天,我都在程天佑的家裡,跟個小怨婦似的,不停的洗東西,滿手滿臉的肥皂泡沫。幸虧有空調,我沒有中暑。程天佑那個可惡的男人,一直背對著我,悠閒得對著落地窗,對眼前的海景讚不絕口,同時,還向我炫耀手裡冰激凌的味道不錯。

    我被程天佑的衣服chuáng單摧殘了一天,回到出租屋,四肢僵硬無比,一直躺在chuáng上做殭屍。

    金陵剛看完政治試題,見到我的時候,一直大笑,說,那啥,程天佑不至於摧殘了你這一祖國的花朵了吧,你別嚇我!

    我將枕頭扔她臉上,我說,你想什麼呢?你才十七歲多一些,怎麼滿腦子不純潔的思想啊?那真是要摧殘的話也得我摧殘他,不是嗎?

    金陵抱著枕頭笑,唉,你這個破說法,還沒有我的說法純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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