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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5:24 作者: 樂小米/紀偉娜
海南島只是看著我笑,不說話,他的眼睛已經漂亮的不像樣子,輪廓清晰的,弄得我都想去開眼角了。
逛完街回去的路上,海南島問我,如果朋友和編輯,只能選一個定位,你希望胡冬朵和夏桐是你的啥?
我不明白的看看海南島,說,難道不一樣嗎?
海南島笑笑,說,當然不一樣,若是朋友,她們就需要時時刻刻站在你的立場之上,否則算什麼朋友?若是編輯,她們即將需要時時刻刻站在工作之上,站在馬小卓公司的一邊,否則,算什麼員工?說不定將來在「賣主」和「賣友」之間,她們必做一個選擇。
我直接傻笑,說,賣主和賣友,你說話比臭豆腐還丑啊!
海南島說,話難聽,理兒不俗啊!哥這些話雖然刺人心窩子,可是也都是掏心窩子的話啊!
我低頭,笑笑,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你都把我弄糊塗了。
海南島也笑,說,死孩子,裝什麼笨蛋!你心裡清楚的很吶,不想面對就直說。
我說,我不想想那麼複雜,我只想這麼簡單的生活下去,等將來有一天,我們三個姑娘,都老了,一起去夏威夷,還能頭戴鮮花,身穿比基尼。像三個老妖jīng那樣活著。
海南島拍了拍我的腦袋,說,好吧!你就這麼不著邊際的活著吧!然後他嘆了口氣,很深的望著我,說,我也希望,你的好夢永遠不會醒啊。
我拍拍自己的胸口,說,好夢不會醒的!老大,你放心好啦!
剛拍完,我就又想起江寒來,上次,我當著他的面兒拍胸牌的時候,他就這麼擠兌過我,說,別拍了,再拍「青州蜜」也拍不成中華壽桃。
青州蜜也是桃啊!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了很多年後,我,夏桐,胡冬朵真的都老了,然後,我們真的去了夏威夷,像三個老妖怪似的,頭戴鮮花,穿著比基尼……
陽光很暖,天很藍。
我們蒼老的皮膚在這碧海藍天之中。
那些光著上身體格健碩的年輕男子追逐著花朵一樣的年輕姑娘,如同我們青chūn里醒不來的夢一樣。
夏桐長著沒牙的嘴巴對我和胡冬朵說,瞧,我們年輕時候,也曾這麼認真的愛過,恨過,折騰過啊……
……
浮生若夢長,多久之後,人才會發現,才會懂得,那些自己苦苦追逐的東西,原來不過就是一場夢起,和夢滅。
於心之中,大過天的名與利,長也長不過幾十年。
牙齒落了;耳朵聾了;頭髮白了;孩子長大了。
珍饈再也不知味了;那些盛讚你再也聽不到了;盛裝再也遮不住老年斑了;華麗的別墅、山莊、甚至城堡也不過是一個孤單的墳塋了……
追名逐利的那條路上,曾經的那些出賣與放棄,那顆蒼老了的心,是否會為此而遺憾可惜呢?
64夢想,之於我,與愛qíng一樣,如果不是最愛的,為何要委屈自己將就?
因為江寒撓huáng了我和老歐相親的事qíng,胡巴差點剁了我,因為老歐反過味來後,差點兒派人剁了他。
最終,胡巴陪盡了不是,說自己疏於調查,因而讓姓艾的那種愛慕虛榮貪圖錢財的不良女人欺騙了歐總你純潔的感qíng,我罪該萬死、死有餘辜、死不足惜!只是沒有給歐總您完成終身大事我死不瞑目、死不足以平民憤啊。
末了,他又派出了高段位的李夢露出場,重新挽回了局面----據說,老歐對黛玉一般楚楚動人的李夢露一見傾心,再見求婚。很快,就將胡巴弄了一個「已婚婦女」給他的事qíng拋諸腦後。
於是,胡巴真真的就大發了一筆橫財。
相對於胡巴,海南島就沒那麼順利,他和馬小卓之間,因為公司股份,產生了不小的矛盾。原因是,海南島是個黑戶,沒有身份證、戶口本……所以,他和馬小卓之間,是君子協議。
夏桐當初就提醒過海南島,她說,跟馬小卓談君子?別搞笑了!你這是罵他呢還是罵他呢!
我當時還和胡冬朵笑話夏桐的刻薄,完全是因為馬小卓琵琶別抱娶了蘇輕繁,夏桐才跟個醋缸似的抹黑我們小馬哥。
這些日子,胡冬朵兢兢業業的做編輯。
女生多的地方,總是是非多、八卦多。
她和夏桐棋逢對手、珠聯璧合後,我就總能在她倆嘰嘰喳喳的聊天中聽到公司里的最新新聞,什麼總監江可蒙的核心地位,讓馬小卓很不開心,開始架空她啦;什麼聽說馬小卓有qíng婦啦,可憐蘇輕繁進入了一級戰鬥準備啦;什麼馬小卓準備新得才子辛一百視若珍寶,恨不能將他和我打造成文壇上的金童玉女……
說到辛一百,胡冬朵依然是極度不屑,說,啊呸,什麼金童玉女,應該打造成潘金蓮西門慶。
馬小卓的異想天開,這些年裡,我是看多了。
記得《薰衣糙之戀1》出版之後,銷量可觀,馬小卓頓時覺得我是棵可塑的搖錢樹,不斷的約我吃飯喝茶進行雙邊會談,會談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希望我一年至少能寫十二本書,他給我出星座系列。
說到這裡,他一邊吞著咖啡一邊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你要是怕累,咱們就找人寫,你過目一下,署了你的名字就是。
當時的自己,可正是年少輕狂、清高直至;更何況,當初對寫字的那份熱愛,是真真的熱愛;寫字是夢想般的存在,說視為生命都不過。
我恨不能將咖啡噴馬小卓臉上,跟劉胡蘭似的青著臉拒絕了我的金主馬小卓。
我是有多愛當初的自己啊,小小女孩,人生冷暖未嘗,赤誠凜冽,眼裡是絕容不得半粒砂子。
此時的我,卻越來越愛口是心非;馬小卓就是提出某些有悖於我原則與底線的事qíng,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他自娛自樂好了;很多事qíng,就是內心早已決絕拒絕,也會擺出一副「好啊,你用錢把我砸死」的遊戲姿態。
不拒絕,也絕不接受,是後來我和馬小卓的相處之道。
但即便如此,此時的我卻也不會想到,後來的自己,經歷了更多的蒼涼與叛離,期待與辜負,別說砂子,就是眼睛裡別人給我捅刀子,我都會拉著她的小手對她說淘寶體,親。
所以,此時自以為可以世故的自己,如何也不會想到,終有一天,我放棄了辛苦掙得的一切。
薄名。金錢。熱愛。
我厭棄了不再純粹的自己,厭棄了周圍不再純粹的人與陪伴。
這條文字路上,我不再快樂,只覺得越走越孤單,越走越荒涼,我再也找不到當初的那個純粹熱愛文字的小女孩,固執而倔qiáng的小女孩,絕不肯將就的小女孩。
夢想,之於我,與愛qíng一樣,如果不是最愛的,為何要委屈自己將就?
漆黑的青島長夜,我抱著已不再是自己的自己慟哭,黑暗中,有個微弱的聲音在召喚著----我的世界,夢想與愛qíng,只有愛,不愛,絕對不想有,將就。
就這樣,我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個文字圈,沒有預兆,沒有片言隻語,固執而毫無責任感的放棄了與兩家公司簽訂的書約。
就這樣,愛qíng之中,我沒能任xing;卻在夢想之中,痛快淋漓、毫無責任感的任xing了一次。
我知道這樣做不好,可是,我想做回我自己,一個可以快樂,可以真誠,不必歷經紛擾,不必口是心非的自己。
我愛那個自己,我卻不知道,縱使付出放下這名與利的代價,我是否真的還能找回當初的那個自己。
人不可能未卜先知,所以,並不知後來的將經歷這種悲傷之後大徹大悟的我,依舊快樂而自在的活著。
胡冬朵自從工作之後,就搬到了夏桐那裡,為的是離公司近上班方便,原本的公寓裡就剩下我自己,只是每到周末,胡冬朵才跑回來寵幸我兩天。
因為獨居了,所以,每次彎彎被李夢露欺負的時候,她都可以躲到我的身邊。
有幾次,看到她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我都想找李夢露談談,但都被彎彎給阻止了,她紅著眼睛跟只小白兔似的,說,你找了我姐,她會揍我揍的更厲害的。
我嘆氣,說,要不,彎彎,你就跟我一起住吧!
彎彎先用力點頭,可又馬上搖頭,眉眼淒淒,說,我姐會打死我的!
我看著她,心裡很酸,小小年紀,就這麼兩難的活著。
彎彎看著我難過,就拉著我的衣袖,安慰我,說,你別為我難過,等以後我獨立了,錢賺得多了,就會好起來的。
然後,她又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說,其實我姐也不好過,整天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在一起,所以,她心qíng總是不好,所以,才會拿著我撒氣……
我看著彎彎,無限憐憫,她挨了揍,還要為李夢露找藉口。
不過,我突然有些不是很懂,李夢露不喜歡辛一百?就憑她那凜冽潑辣的小樣兒,不喜歡的人,她為什麼要守著不放啊?
65是的,滅了他!以身赴死的滅了他!
不覺間便是中秋節,夏桐急匆匆的回了老家;海南島也回了青島,說是探望穆老爺子和他爹地穆大官。
胡冬朵很八卦的說,天涯,你說,他倆不會是私定終身,回家拜見父母雙親了吧?
我搖頭,說,不會吧,怎麼著也不能瞞著咱吧,那太不夠朋友了。
胡冬朵特輕視的看了我一眼,說,還不是學你啊。你和江寒,還不是沒事兒人似的瞞了我們一年多。
我一時氣結。
中秋節晚上,胡巴和他老娘吳紅梅被老歐載去謝媒恩了;而康天橋也回家陪他老媽過團圓節了,原本康天橋邀了胡冬朵,但是因為上次與康母見面,胡冬朵被她含沙she影的奚落為貪慕虛榮,所以哪肯再去受rǔ。於是,直接拒絕了,說,我這貪慕虛榮的女人參加不起你們高貴冷艷的家宴。
胡冬朵實在太無聊,就把我從窩裡拖出門,去墮落街吃「帥哥餅」,她的意思是,中秋節,總得吃點兒「圓溜溜」的東西。
當時我正在碼字,恰逢微博上「有人喊我小星星」,也就是江寒,在尋釁我,於是,我就和他圍繞著「離婚」一事,舌戰到底,私信一封一封的,我被氣到恨不能抓破他那張好看到可憎的臉!
胡冬朵將我撈出門的時候,我連電腦都沒來得及關。
大學四年,胡冬朵一直有這麼個愛好,就是去墮落街買「帥哥餅」,順帶看上那賣餅的帥哥幾眼。
墮落街,官方名稱叫做桃子湖文明街,但是我們民間一般稱之為墮落街。其實,它就是一條小吃街,間雜著其他經營項目的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