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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5:24 作者: 樂小米/紀偉娜
後來,蘇輕繁果然就從良了,封筆了,嫁給了馬小卓,整個變成了騎在我們頭上的小資本家,從此終結了苦毛線的生活。
而我依然跟團兒苦毛線似的碼著字,現在更是倒霉的了,歷經上述萬難,賺了稿費吧,還得請江寒這麼一混蛋來幫忙糟蹋。
那天,我跟痛飲自己的血似的喝了完了所有的酒,整個人就醉透了,醉得都忘記了自己是誰,更忘記自己請江寒吃飯的目的是要曉之以qíng動之以理的說服他離婚的了。
我忘記了是怎麼買單出門的,也忘記是怎麼走出酒店的。
我就記得那天夜裡,江寒的眼睛好亮,亮的就像天上的星星。
小的時候,住平房。
每到夏日,都會到平房的屋頂上,鋪上小涼蓆納涼。對著漫天繁星,年輕的父親總會給我講很多很多故事,美麗的神話;我也有著自己很多很多小心愿,我都會默默的說給最亮的那顆星星聽,我不知道那顆星星的名字,我卻固執的認為,它是滿天星辰里,最懂我的那顆星。
因為這麼多年,它聽了太多我都不肯分享與他人的心裡話,童年的夢囈,少女的心事。
現在,這顆星星居然,居然可以離我那麼近,可,怎麼長在人的臉上呢?
長沙夜,小薰風。
人在風中立,人在星下醉。
我醉醺醺的伸手,想要去觸碰它----誰的臉這麼討厭!皮膚居然可以這麼好,好像很滑,很嫩呢,怪不得星星都會長到他臉上去。
江寒說,你摸夠了沒有!
我涎笑,仗著酒勁兒,胡作非為,說,沒有!
江寒聲音清冷,說,告訴你多少次了,女孩子喝酒會出事!就是不聽,以後要跟別的男人出門敢喝酒的話,我非捏死你!
我一邊很慡的摸著,一邊覺得這個人的嘴巴真礙事,怎麼老跟吃東西似的吧唧吧唧的說個不停呢?比我媽還煩。於是,我就捏住他的嘴巴,然後嘿嘿的傻笑,我說,小星星,你真像只鴨子呀。錢糧湖土鴨!哈哈哈哈哈。
江寒都快瘋了。
然後,我就捏著自己的嘴巴,沖他噴著酒氣,笑,說,喏,小親親……啊不,小星星,你看,我像不像只鴨子啊?嘻嘻。
他的眼睛好亮啊,真亮啊,是天上的那顆星星下凡了嗎?變成了我的真命天子,終於不必我在這世界苦苦尋找他,等待他;不必讓我經受別的男人那些無謂的感qíng傷害,只是為了所謂的長大和成熟。
我沖他迷濛蒙的笑,執手相看,不覺厭,我說,真好,你來了。
真好,你來了。
然後我就拉住他的手,將他拉近,跟一個神jiāo了十幾年的知己一般,輕輕的沖他吐著酒氣,可是,我的唇齒卻只能夠到他的頸項間,於是,我就在他的頸項處帶著溫熱的氣息,輕輕說,香不香啊?說是有玫瑰的香氣呢。五萬八,六萬八,這是我這輩子喝得最貴的酒。江……江寒是個混蛋!你都不知道,我當時……當時差點求他喝我的血……小星星……我很沒出息吧,在他面前我就是一鄉下土jī蛋啊……他跟劉芸芸才配,他們是一類人,她就是陪他喝十萬、幾十萬的酒也不會跟我這麼不開面的心痛啊……一群敗類啊……欺負我啊……江寒是混蛋,我卻嫁給了他……
我低下眉心,心事重重。
酒暈勝新妝,迷眸最濃qíng。
小星星就這麼站在夜風之中,長身玉立的看著我酒後失態的模樣,唇染上硃砂都不及的紅,頭髮微微的繚亂迷住了他的眼眸,我靠在他的頸項間,似乎都能看到他的喉結微微的抖動,如同一個水渴了的旅人。
薰風長夜之下,我仿佛嗅到了他頸項間有種孩子般的清甜香氣。
好香啊。
他真像一個大大的奶油蛋糕啊。
我忍不住分神,想要靠得越加緊,企圖嗅到更多的奶香;他就努力的向後,試圖躲開那撩人的溫熱鼻息。
我愈任xing,他愈堅持。
我像一個吃不到糖果的孩子,最終悻悻,放開了他;我繼續又沉浸回剛才的世界裡,喃喃著剛才沒有說完的話,我說,江寒……是混蛋,我卻嫁給了他……嘻嘻……小星星,偷偷跟你說啊,別人我都不告訴的,我,我心裡還藏著一個人,可……他,他卻要結婚了……我祝福了他……我在人前裝得跟沒事兒人似的的,不去想他,不去見他……可小星星,我心裡疼啊……比喝這兩瓶酒還疼啊!他們倆都是混蛋!混蛋……唔……嗯……
突然,我的嘴巴被人堵住了,冰涼微甜的舌尖,溫熱濃重的氣息。
是吻嗎?
我努力睜大眼睛,卻又瞬間淪陷。
在這星光不在的夜晚,長街之上,薰風之中,有一個眼眸如星的男人吻了我,不是那種清淺的吻,沾上唇角;而是那種唇齒之間的沾染qíngyù的旖旎,讓人心跳仿佛停止,讓人仿佛失去呼吸,整個人都在眩暈,仿佛只能依靠在他的胸前,只能緊密的貼住他的唇齒,這世界才有空氣。
他有力的臂膀擁住我搖搖yù墜的身體,滾熱的皮膚似乎要燒掉兩人間那層薄薄的衣衫,心跳在他的胸腔之間鮮活,仿佛隨時會躍出。
這個吻,如同一種占有,宣宣著一種決心。
仿佛是一個冰冷而不容置喙的聲音在宣宣著,這個世界,只能有一個男人是你的混蛋!那就是我!只能是我!
我想,我一定是在做夢了,夢裡,拼出了童年裡的小星星,他像真命天子一樣出現,將我這團兒苦毛線從qíng天恨海中離開,從此,沒有顧朗的十年難終的苦戀,沒有江寒的遊戲般的婚姻。
只有他,只有這個從小就聽過我無數心意的最亮的星辰。
我像是一個沉迷在神話故事裡等愛的小孩,不願再回到無神論的清醒世界飽飲冷暖難知的愛恨。
……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腦袋跟被野牛群踩過一樣疼,再貴的酒也上頭啊。
胡冬朵站在我chuáng前,端著一杯水,一臉鄙夷,表qíng複雜的看著我。
我警惕的看著她,迅速的想要回憶昨天夜晚發生過什麼呢發生了什麼呢。我看著胡冬朵,說,我是怎麼回來的?
胡冬朵直搖頭,表qíng依舊複雜,說,江寒送你回來的。
我一聽「江寒」這個名字,就想起了「五萬八」和「六萬八」倆兄弟來,於是,冷哼了一聲,說,禽shòu!
胡冬朵就嗤了一聲,說,天涯,我還真就看不懂了,昨天,江寒送你回來,你可更像禽shòu,一直拉著人家的小手兒,不肯放人家走哈。
我愣了一下,說,怎……麼可能?
胡冬朵就怪笑,說,那是誰在門口不停的去親那個男人啊?小星星?啊呸!還小親親呢!姐還在門口啊!給你開門啊!你就左一口,冬朵,快看小星星;然後右一口láng奔過去,跟饑渴了幾百年似的親江寒的臉。
我抓住被子,不住的抖,我想,不會吧?我怎麼會……
胡冬朵說,算了,我跟你說啊,昨晚,李彎彎還在啊,你的讀者啊,你就在你讀者面前上演活chūn宮,那小熱qíng勁兒,就差把江寒扛進房裡扔上chuáng了。
我一聽,都想暈過去。
我吞了一口唾沫,說,她……她怎麼會來?
胡冬朵聳聳肩,說,被李夢露家bào了唄。然後,她很隨意的補了一句,哦,是顧朗送她過來的。
她的話一落,我就差點從chuáng上跌下去,一口鮮血徹底湧上喉頭,哆嗦著問,顧朗!當時也在?!
是啊,胡冬朵你大爺啊,說話說人你能不能先撿重點說啊,結果最重點的人物居然這麼漫不經心的告訴我,你我連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胡冬朵就笑得很喜慶,說,當然在啦!可別說姐兒不仗義,沒提醒你檢點啊。我當時可是拼了老命去攔你親江寒啊,跟你說,親人,矜持點兒,你家jian夫顧朗在呢!可你知道你怎麼回答?你說,你不要顧朗,讓他見鬼去吧!你只要你的小星星,然後「吧唧」一口又親上了。我當時可攔都攔不住啊,太狂野了。
我直接萎在了chuáng上悔不當初那麼土鱉的非要喝掉「五萬八」和「六萬八」,丟人丟大發了。
唉,我嘆了口氣,笑笑,說,也挺好。
是啊,也挺好。
我和顧朗,本來,在那段不是愛qíng的愛qíng里,他已恩賜了我毒酒一杯,我只是當著他的面飲下而已。
而已。
我問胡冬朵,說,彎彎呢?
胡冬朵說,就你那yín亂的模樣,顧朗也不敢把彎彎留下啊,我讓他給夏桐帶過去了。回家是不可能,那李夢露是女金剛嗎?良心被辛一百給吃了?下手真他媽狠啊,彎彎那小胳膊給打得……哎,不說了。
我心微微一疼,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qíng,臉色煞白,問,顧朗他沒對江寒……怎麼著吧!
胡冬朵說,沒!他身後一直跟著倆小嘍囉呢,估計是顧之棟怕他按捺不住對江家生事派來監視他的。他看江寒的模樣可不夠友好。
想到顧朗煎熬在這仇恨之中,我就心微微的黯然;在胡巴那裡碰見李夢露的時候,她也無意間透露過,她說,不知道為啥,顧老爺子這段日子跟把顧朗囚禁了似的,出入都是他委派的人。
胡冬朵說,你最好跟江寒透個信兒吧,畢竟顧朗和江家是有血仇在身的,不管是顧朗還是顧之棟下手啊是遲早的。算是離婚前,你送江寒的禮物吧。唉。
說到這裡,胡冬朵又嘟噥,天涯,我都覺得好為難。告訴江寒吧,你這是防了顧家報血仇,顧朗會恨死你;不告訴江寒,你等於參與了謀殺,親眼送親夫一條死路路……唉,反正,你註定里外都不是人……好了,不說了這些頭疼的了。怎樣,昨天?他同意跟你離婚了嗎?
胡冬朵這麼一轉話題,我才從心腸糾結中驚起,猛然想起,我昨天晚上的主要目的就是qíng深意切的和江寒jiāo流一下感qíng,告訴他,我內心的真實感受,告訴他,作為一個平凡的女孩,他的遊戲,我經不起。動之以qíng,曉之以理,夫妻雙雙把離婚證辦。
我立刻跳下chuáng,說,我這就去找他!
60不怕láng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我去江寒住處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曬太陽,石桌上一杯花茶,陽光下,透明的水晶壺裡,原本枯gān的花骨朵,竟也繁雜著落英繽紛的感覺。
李蓮花給我開門的時候,就差點行萬福了,她激動的說,啊!太太,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