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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4:54 作者: 樂小米/紀偉娜
    我想,她累壞了。我也累壞了,就不洗刷了吧,挨著她跟倆豬似的睡去了。睡夢裡隱隱約約聽到丁丁翻身的聲音,她抱著我低低啜泣,她說,脫脫,他們……他們要離婚了。那天我爸問我,他說,丁丁,你20了吧?哦,都20了,真快啊,他那麼感慨,後來他說如果他和媽媽分開的話……

    我迷迷糊糊地想,做夢吧,如果我睜不開眼就是做夢,我就努力的睜眼也沒睜開,敢qíng自己做夢也在為丁丁白天沒說完的話寫續集,真不愧是擺弄文字的啊。一高興,就換了個姿勢睡,方便夢思泛濫……

    夢裡戈勝虎回來了,沖我飛奔,我一害怕,掉頭就跑,結果又碰到馬友友跟球似的沖我飛來,我就哭著喊雅索,雅索……

    附:本作品來自網際網路,本站不做任何負責版權歸原文作者!

    第三章

    認識雅索,極其偶然。偶然,他從北京來到青島的分公司,偶然,我從革命老區回青島養病,偶然,我看報紙,看到了他們公司為「珍珠坊」徵招廣告創意,偶然,我投出了自己的信手之筆。無可否認,初入大學,我的血液澎湃得一塌糊塗,所有瘋狂的想法與念頭在腦海里綿延糾結,在指尖恣意地揮灑。琥珀色的發,末端挑染著隱隱的金huáng,微翹,有些凌亂,隨意,自在,挑逗著陽光。可瘋狂了的本不該是我,我學的是生物技術,不làng漫,不唯美,今天解剖兔子,明天肢解青蛙,目睹著血色中它們終止呼吸。

    太嗜血了!武拉拉說,你這樣的人會不會某天也冷眼解剖了自己的愛qíng呢?

    無所謂,我本來就很粗糙。

    可粗糙如我,廣告創意卻細膩地感動了一個叫雅索的男子,他是這家公司廣告企劃經理。第一次見他,我的嘴巴一直張得老大。

    一直以來,我都沒告訴雅索,那天真的像夢。我記不得同他談了些什麼,我只記得自己喝了他四大杯橙汁,只記得他流利而順暢的中文發音,只記得他柔軟的微笑和清亮湛藍的眼睛。真的,他一直微笑,哪怕遞給我獎金的時候,唇線的弧度和眼底的光亮是那般和諧。他說他有一半中國血統,中文也說了28年。

    我當時覺得從這麼漂亮的男子手裡拿錢跟搶錢沒什麼區別,真罪惡啊。但為了這兩萬元,我豁出去了,索xing罪惡了吧。

    那一天,天使都在歌唱,他們光著小小的身體,luǒ露著飛翔,雅索雅索……

    雅索!雅索!丁丁把枕頭扔在我的臉上,葉小脫,你鬼哭láng嚎了一晚上這個名字,討厭死了。

    我睜開眼睛,天已大亮。晨光下,她的眼微微地紅腫,仿佛哭過,我一想她夢裡的話,心立刻麻麻地痛。

    洗刷過後,丁丁說,葉小脫,我去唐梅那裡住幾天了。

    我邊刷牙邊說,丁丁,這兒不是挺好的嗎?

    丁丁拿起桌上的土司往口裡塞,脫,我心qíng不好。

    我一看她眼圈有些微紅,立馬說,好,那你去找唐梅吧。反正我媽今天要帶我去醫院。

    她可能本來想罵我沒良心,沒人xing,一聽我要去醫院就改口了,你得什麼病了?

    你烏鴉啊。我真不明白她的大腦是不是扔在chuáng上沒拿過來。我媽說了,不過是體檢。

    那好,我先走了。她說,等到了唐梅那再聯繫你。對了,我爸媽打電話來問我,你就說不知道。

    我說,好好好,你快走吧。我真怕她再冒出句話來我扛不住。直到她出門我才鬆了口氣。

    誰知她到了樓下就在小區里吆喝:喂,葉小脫,今晚你沒停了太平間就找我們啊,聽到了沒?

    我肚子裡那個氣啊,但又怕不回應她再給我來句更猛烈的。我樓上一老太,可有心臟病,整天侍弄花糙度日,一聽太平間啊,死啊就犯抽。出於人道,我只好黑著臉探出頭去,說,我知道了……

    話沒說完,就給一天外來物給砸暈了。暈之前,我想,不是家裡來qiáng盜了吧?

    等我醒來,周圍一片白色,我以為自己到了天堂了。再一看旁邊我媽和丁丁哭得跟倆兔子似的。

    你們也上來了,這麼快?我的嘴巴很gān,說話都那麼吃力。

    阿姨,你看她不會被砸傻了吧?丁丁這麼一說,我媽哭得更凶了。我一看老太太哭得這麼厲害,敢qíng她還挺在乎我的,心裡一高興,就咧著嘴沖她笑。

    我這沒頭沒腦的笑把我媽又嚇暈了。

    她這一暈,病房裡立刻兵荒馬亂,鄰chuáng一老太一看這麼熱鬧,gān脆心臟病發作,又抽了過去。我一看,那不是我樓上的老太太嗎?醫生護士七手八腳的又是照顧我媽又是照顧老太太。

    等我媽舒過氣來。我才明白了事qíng的整個過程。

    原來丁丁在樓下喊我的時候,樓上的老太太正在陽台上給花澆水,一聽「太平間」就暈了,這一暈,推下了幾盆花,其中的一盆不偏不倚地砸在我剛伸出去的腦袋上。所以我被砸醫院裡來了,那老太也來了。瞧,大過年都沒這麼熱鬧過。

    你說幸虧那幾個花盆不是一齊砸你腦袋上。丁丁一邊給我往嘴裡塞荔枝一邊閒話。

    我媽在一邊聽著,臉立刻拉得跟長白山似的。

    我說丁丁年不是要去唐梅那兒嗎?快去吧,要不她就等急了。

    丁丁說好,那我先走啦。阿姨,再見。

    丁丁一走,我爸就來了,一看我,那個心疼。我媽冷哼了一聲,掉頭就走了。我爸一看也不顧我了,緊接著跟了出去。我想我剛才就不該把丁丁弄走,現在沒人理了,真愁悵。

    正在我愁悵的時候,手機響了,來了一簡訊。

    脫,我回青島了,現在東部的家裡。你又可以「宰」我了。方便嗎?方便的話,我給你電話。

    是雅索。

    我想老天真好,總不讓我孤獨。我回道:好的。

    我記得雅索第一次叫我名字的時候,他說「脫」,我一聽心裡那個激動,你說這老外就是不一樣。現在好了,習慣了,只覺得埋怨自己的名字不好。

    雅索的電話一到,沒等他開口,我就嘰里咕嚕把最近的所有遭遇都吐了出來。

    雅索耐著xing子聽我說,那你現在好了嗎?

    我說我被一花盆砸醫院裡來了……

    45分鐘後,雅索出現在我病房裡。手裡捧著大捧香水蘭。他關上門,站在門口沖我淺淺笑,眼底閃過一絲心疼的表qíng。

    他剛要挪步的時候,門咣一聲被撞開了。

    只聽「嘣」一聲,雅索捂住了頭,臉色變得赤紅,香水蘭掉在地上。武拉拉把頭伸進來,沒事吧?

    我一看雅索的手上沾滿了血,呀----的大叫起來,武拉拉,你想死啊,我從chuáng上蹦了下去,也不管疼痛了。

    那老太太估計大半輩子沒碰到這麼接二連三的刺激,又抽過去了。最後被護士拖到其它病房裡去了。

    雅索被包紮好後,我們倆都躺在chuáng上,一個東,一個西。我看看他,他看看我,看著看著我們就大笑,直到傷口被扯得隱隱的痛,才收住了笑,各自轉頭,休息。

    武拉拉在我chuáng前站著,估計也不好意思坐下。他小聲地說:小脫,你沒事吧,沒事我就走了。

    我閉著眼,不肯理他。他說,我走了,我把荔枝給你放下啦。然後他就躡手躡腳地走了。

    雅索在醫院裡呆了兩天,醫生檢查了一下看沒有腦震dàng就出院了。

    他說,脫,我改天再來看你。

    我看著陽光下,他微翹的睫毛,遠去的背影,心qíng好得一塌糊塗。

    他在的這兩天,丁丁帶著安澤、唐梅,武拉拉拽著高曉、劉杉跟趕集似的往病房裡跑,說要看看冰島大猴子。

    我冷冷地說,他會說中文的。

    弄得這些剛才還一嘴鬼話的人臉跟胡蘿蔔似的。丁丁結結巴巴的跟雅索解釋,這個猴子在中國代表機智伶俐的,是好話,是讚美。雅索只是笑,說他也是剛知道。

    丁丁別過臉去,安澤寵溺地撫摸著她的發,又無奈有好笑。這時,一小護士送藥過來,安澤走上去跟她聊了幾句,很熟的樣子。

    一會兒小護士走了,丁丁問他,誰啊?

    安澤說,馬友友他表妹。

    丁丁立刻放大聲音,呦,小脫,你聽聽,表妹呀。

    我沒理她,倒頭就睡了。夢裡馬友友還是初中時的模樣,gāngān淨淨斯斯文文的,靠在教室門口,回答戈勝虎那個小無賴的問題,很認真的樣子。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光影如水波一漾一漾的。我看得直流口水,轉念想想,我還是該恨戈勝虎的,如果當年馬友友拜倒在我的校服裙下,也不至於變成球。這時,馬友友在太陽照she下,跟酵母似的膨脹起來,我嚇的轉身就跑。

    醒來,一身薄汗。那一幫人也走了。我媽給我擺弄水果,見我醒來,遞我一片桃ròu,小脫,你做什麼夢啦,一會兒喊,大大的麵包好好吃,一會兒喊,láng來了。

    我沖我媽笑,說,你跟老頭和解了?

    我媽笑了笑,嘆了口氣,說,一會兒媽媽陪你做個檢查。

    我說不是醫生剛檢查過嗎?

    不是頭部,是先前要陪你做的檢查。

    我說好吧。

    我在醫院呆了十天,出院前一天,我已經跟馬友友他表妹混得跟姐妹倆似的。丁丁在一旁盡說風涼話,呦,武拉拉,你看見沒,又有表妹呀,表妹。

    我一生氣,掄起枕頭就扔她,誰知手法太臭,沒扔准,恰好醫生推門進來查房,那枕頭就長了眼似的貼在他臉上。我直接傻了。那醫生估計給我打傻了,忘了自己要gān什麼,呆在門口半天,轉身又離開了。

    待下午,他又來查房。我安靜地躺在chuáng上跟天使似的。我媽說,醫生你給看一下,她的qíng況怎麼樣了?

    那醫生盯了我半天,葉小脫,亢奮完了?

    我說,恩。

    她轉過臉對著我媽,沒事了,明天就出院吧。

    我媽滿臉疑問。他說,我看她挺jīng神的,神經沒受損,你放心好了。說完又沖我,是吧,葉小脫。

    我說是。

    就這樣,我被趕出了醫院,不過,我當時確實好了。

    我一出醫院,就被丁丁和唐梅劫到鬼屋裡去了。丁丁說,小脫,我給你做個徹底檢查,看你在鬼屋裡反應如何?

    我最討厭進這些恐怖的地方,所以死活不進去,很是掙扎,弄得售票處的胖阿姨以為綁票,差點撥打110。

    丁丁看看坐在地上的我,跟唐梅說,大腦沒壞,神經還很敏感。

    唐梅說,丁丁就你事兒多,看把小脫弄的。說完就來扶我。我想,還裝好人呢,兩個大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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