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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4:36 作者: 夏茗悠
知道岑時要說什麼,見他面露難色,明櫻表示會意沒讓他說下去。「醫生說?醫生也經常有誤診的,何況,我記得嫂子……林慧,她自己就是醫生,在她的朋友圈裡找個人按她指示的說,不也是易如反掌嗎?」
岑時蹩起眉,明櫻知道這兩句話已經說到他心裡了,立刻打住,「不過,我也沒說一定就是這樣,我猜猜而已。」
「不對,」岑時若有所思地點著頭,「你說得很有道理。」
「現在暫且相信CICI吧,因為她在我身邊時也很忙,沒見她jiāo往別的男人,」明櫻說到這笑了笑,「可我是dòng察力太差了點,連你們倆jiāo往我都沒發現。」
因為和CICI壓根沒jiāo往,岑時笑得有些尷尬。
明櫻接著說:「暫且相信她,好好照顧她。」
「嗯,這我知道。」岑時應道。
截止到目前的事態發展,依然完全吻合明櫻的計劃。接下去就該給岑時製造點麻煩了。
等岑時走後,明櫻馬上分別給CICI和林慧去了電話,然後坐等好戲開場。
十四]
紅色的跑車停在不遠處,溪川在公司的車門口停了幾秒,看了眼面無表qíng的景添,上了公司的車。
一些過往向窗外迅速向後閃過的景色,在腦海里繞。
永不離去的夏季,樹影下有天真無邪的笑臉,以為痛苦會這樣安靜地遠離自己的生活,誰想到新的磨難接踵而至?誰想到建築工地的腳手架會轟然倒塌,把美好的期冀再次砸得粉碎?
你說過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可是抱歉,因為無法面對你的憐憫與同qíng,我選擇離開。
因為愛著你,害怕面對你,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從你身邊逃開,直到----
「不會是故意躲著我吧?」你的臉上露出一點壞笑。
直到離開之後,所有想躲避的人,你已經分不清究竟是愛還是對號入座的錯誤。
遺失的美好,你想在重複中找回當時的心動,沿著軌跡回溯,路過的風景卻全都已經不是當年意味。
世界上只剩下兩種人:像他的和不像他的。
也曾經緊緊抓住那麼點相似不放,可是無論再怎麼相像也不可能再有與他一模一樣的人。等你終於明白一個人不可能代替另一個人存在,已經深深傷害了彼此的心。他說著「我總覺得你不是真正的愛我,只是我在你心裡與眾不同。而你一直緊緊地抓住這麼一丁點兒與眾不同,是因為我有太多的不足你想要刪除,必須靠自欺欺人才能變得盲目。」離開,你能夠體會那種悲傷的心qíng,而你,從此害怕從別人身上的相似重溫他的存在。
因為害怕,又想要躲避,看起來這心境又與許多年前如出一轍,太多的相似點疊加,於是更加害怕……走不出循環的怪圈。
「停車!」
景添不帶溫度的聲音把溪川從沉思中拉回來。
由於他語氣的果斷,車輛緊急剎車。溪川在一個前傾的動作後抬起頭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向景添。
「下車。」另一個命令,不容置疑。
溪川、司機、助理們,沒有一個人理解他的所作所為。
「不管你過去經歷過什麼,過去了就不會再回來。傷害別人也好,被別人傷害也好,至少是自己發自內心的選擇,如果不想讓自己有遺憾就按照直覺去選吧。
想唱歌就去唱,想加入組合就去加入,想戀愛就去不顧一切地戀愛,沒有失敗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就算你一直謹小慎微做自己完全有把握的事qíng也有可能失敗,即使失敗也不是完全沒有所得,多多冒險反而能增加成功的機會。所以是我錯了。
下車去,把這道題求個解出來,正誤等將來再判斷。我不想再看見你這張因為患得患失而如喪考妣的臉。」
幾個月前把流落街頭的自己救上車幾個月後又把猶豫不決的自己趕下車。獨斷專行,卻是優點。
溪川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用力咬下唇,不知道該說「對不起」還是「謝謝你」。
但好像被猜中了心思,景添說:「什麼也不用說,以後叫你『丫頭』乖乖答應就是,等你不那麼優柔寡斷學會了自己做正確決定的時候,才有資格叛逆,在那之前,你記住,我是你的監護人。」
「其實我和明櫻簡直一模一樣,因為無法接受現實,無力改變現實,所以必須尋找出一個遷怒對象,只有仇恨能讓我們稍稍釋懷。
後來明櫻要離開我的時候我才突然明白,媽媽依賴爸爸,不是因為懶惰或者無能,而是因為信任因為愛,因為一顆心完全jiāo給他,所以根本沒有考慮過風險的存在。
等我明白過來,已經恨了她整整十一年,她來看過我,可是我三番五次把她拒之門外。我傷害了媽媽也傷害了自己是一年。等我明白過來,媽媽差點就要離開我了。在病房守著高燒不醒的媽媽,我想如果她就這樣離開,我會一輩子後悔,可是手術之後我又猶豫了,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因為我的任xing而受傷更深的媽媽。她死了丈夫,她被最愛的人背叛,她為了女兒的前途把她寄養在別人家,可是她女兒卻一直把她拒之門外……」
軒轅把泣不成聲的女生攬進懷裡,輕拍著她的背,低聲說:「可是,還來得及啊。她會原諒你的。她一直很愛你,這點毋庸置疑。」抬手幫女生擦去眼淚,「我說,別哭了,真的想她就回家看看她給你的信。」
「信?」
軒轅從泡芙包裝袋側面抽出厚厚的信封,「不好意思,我冒充了你的經紀人問你媽要不要帶什麼話給你,她激動地寫了很長的信還不給我看。」
溪川把信貼在胸口又哭起來,「你調查出她工作的地方了?」
軒轅揚揚眉毛,:你根本不會相信一家泡芙點的四面牆上全掛滿了SEAL的照片,可憐明櫻成了陪襯。」
溪川破涕為笑。
「回家看信吧,如果你做好心理準備就打我手機,我帶你去店裡吃。」軒轅微笑著眨眨眼,「卡布基諾味的泡芙。」
第八話
[一]
約會地點是林慧定的。
門臉隱蔽但內部裝修豪華jīng致的咖啡館。
院子裡栽有盆景,木質扶手的布藝沙發顯得樸素而又格調。
顯然她為了彰顯自己的高品位頗費了一番心思。
CICI見過林慧,進門就認出了她,但並沒有急於與她正面對決,而是停在原地裝作繼續尋找來達到用餘光觀察的目的。
林慧正拿著粉盒補妝,那是個薄薄的ròu色橢圓形粉餅盒,盒蓋上有複雜的jú狀暗雕花。
這牌子CICI認得,是個法國品牌,但在日本風行,價格昂貴程度不輸國際大牌,特別之處是適合少女使用。
不得不承認,這適合少女的品牌用在林慧臉上一點也不顯得突兀做作,她的皮膚和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一樣瑩亮透白,都是美容院的功勞。
CICI忍不住向廊柱上的暗色玻璃瞥去一眼,看見反she下自己那像油田一樣泛光而膚質有十分粗糙的臉,厚重的粉底只能讓它白得很慘烈。
妒意在心裡萬馬奔騰,但其中又摻雜著一絲得意。
人與人固然無法生而平等,但好在自己心比天高不甘棲落鴉巢。如今占了上風的是自己,因為自己手中緊攥著一張王牌。
CICI笑吟吟地走過去,在林慧對面坐下。
林慧以前也許和這女孩打過兩次照面,但肯定沒有正眼瞧過她,所以一見CICI就用剜人的眼神把她上下掃了個遍。
見對方繃臉抿嘴的架勢,CICI反而放鬆不少,先開口打招呼:「您好,我是趙茜茜。」雖然使用了敬語,但分明是勝者腔調。
林慧要在對手面前保持「貴族風範」,不能隨便撒潑,但又沒有做演員的天賦,最終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就是你啊。」
說罷便垂眼去看menu不再理她,按來之前明櫻支的招叫來服務生要了杯980元的摩卡。
CICI在心中冷笑,果然不出Luna所料,林慧就是想以這種手段在氣勢上先壓倒自己,用她的奢侈反襯自己的寒酸。CICI一點也沒露怯,點了一杯800元的拿鐵。
輪到林慧小吃一驚,揚了揚眉,用輕蔑的語氣問:「你也經常來這種地方嗎?」
「偶爾,跟岑時來見客戶談工作。」CICI的臉上顯露著與謊言相悖的鎮定自若。
表qíng一變,林慧前傾了身體。看來已經不需要再繞彎,就按照計劃,直接道:「說吧,多少錢可以讓你離開他?」
「多少錢?我不要錢,我愛他。」
這樣的回答倒也在林慧預料之中。
「愛他?就不惜破壞他的家庭?」
CICI的視線從咖啡杯折she著高光的邊緣抬上來,和她對視了短短的幾秒,「我不會破壞他的家庭,你可以繼續像以前一樣安心做他的妻子,假裝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只是愛他,甘心為他生兒育女。」亮出殺手鐧的同時,臉上也露出嘲諷意味的淡淡笑意。
打好腹稿的謾罵落空得徹底,思緒坍塌一段,不知用什麼來填補。林慧的手在桌下緊捏成拳,血液在靜脈里流動不順。
CICI看見她太陽xué處跳動的筋,把下巴揚得更高了。
對抗演變成對峙。
日光斜切進窗,yīn影落在桌上。
不規則的一小團灰,從一盞杯下緩慢地移動到另一盞杯下。
[二]
自從林慧得知CICI的存在,岑時已經習慣了不時聽見一些東西落地或者砸在牆壁上的發出的巨響。
當初早早結婚,很重要的原因是為了儘快搬出家,避開脾氣火爆、時常歇斯底里耍小姐脾氣的妹妹。更年幼的時候,就受夠了患有jīng神疾病的父親的間歇xing發作。
雖然不漂亮不出眾但xing格溫婉的林慧是處避風港灣。她不溫不火的柔聲細語使這個家總是溫度宜人。因此岑時一直把她藏在內心一塊風雨無法撼動的濕地。且不說CICI是個意外,即使遇上深愛的女人,岑時也沒動過離開林慧的念頭,而如今她的所作所為讓他不得不避著她去別處尋安寧。
「今天我見了趙茜茜。」林慧huáng著臉進門換鞋,話說得有氣無力,「那個小孩絕對不是你的。我敢肯定。」
岑時「哦」地把目光從電視上移向她,慶幸她終於不再厲聲尖叫。
「我們平靜地談一談吧。」
她說「平靜」二字的同時,臉上卻反而露出與之不協調的憤怒神色,岑時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