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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4:22 作者: 夏茗悠
    從高中起就喜歡拿別人的感qíng問題開涮的損友。並且。最看好的人是服部與登野城。

    「松澤,昨天一直打你手機怎麼總是被掐斷?」

    「手機掉了。」

    「掉了?」

    「可能是在回家的列車上被偷了。總之,不能肯定。」

    「哎?那麼阿瞳不是應該很著急麼?忽然聯繫不上你了。」八卦男說著捅了捅前面女生的脊背。

    阿瞳毫無反應,只機械地隨著后座男生的動作往前晃了晃。

    松澤沉著臉,急忙按住阿涉的手。「吶。我們已經……」

    「唔?」阿涉止住動作將一張茫然的臉轉回來。

    我們已經……分手了。

    話卻梗住半截說不出。

    「已經什麼?」聽力良好的對方偏偏抱定了打破砂鍋的決心。

    「已經。上課了。」松澤佯裝鎮定地低下頭翻開書。

    斜前方的女生始終一動也沒有動。

    『逆時針?她是可愛的女孩』

    即使在鼓足勇氣問出「介不介意」得到的答案卻僅僅是男生模稜兩可的微笑,也沒有絲毫泄氣之感。登野城瞳在松澤心裡輕輕鬆鬆地拓出一方可愛的小天地。那之後常常發生的事就是阿瞳的身影在松澤的眼裡晃來晃去,說不清是不是刻意。

    在「整整一個星期因為學生會無活動而沒有見到阿瞳,加之沒有任何理由任何藉口主動去找她」的時候,松澤甚至會有些不安。但通常,還是能獲悉有關她生活的片斷。

    比如某日放課後,做值日的松澤去倒垃圾時在地上撿到一張神社裡求來的「下下籤」,求的是愛qíng。非常不幸。饒有興趣地翻過來,反面留有阿瞳的「真跡」:哼!都是瞎扯!!!

    除了她,不會是其他人。

    從什麼時候開始,認識了她的字,熟悉了關於她的一切?對大學的嚮往變成了對高中的留戀,因為她?不斷發現看似完美的伊井綾美的各種缺點,直到……

    直到畢業後兩人各走一邊?

    「哎喲,松澤,明天又輪到我們班值周呢!煩都煩死啦!」

    「哎喲,松澤,后座的醜男總是上課時盯著我看,搞得我都沒辦法認真聽講啦!」

    「哎喲,松澤,你不能不那麼受女生歡迎嗎?很討厭吶!」

    ……

    綾美的每句抱怨激起的反感,像細小的風沙在松澤心中漸累漸高----即使他從不在她面前皺眉----最終也會築成一座通天的高牆,橫亘在兩人中間無法逾越。

    並不是每個公主都能與王子從「longlongago」走向「foreverlove」。

    從千葉不舍地踏上去東京求學的路途前,松澤在校門口被阿瞳輕聲叫住。

    「吶。學長,就這麼走了嗎?」

    「唔?」傍晚霞光中,少年轉過身,白色的校服襯衫被映成了溫暖的粉紅色。

    「沒有鼓勵的話要對我說嗎?」女生的眼睛清清亮亮,臉色緋紅。「比如說『學妹要加油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學啊』之類的嘛!」

    「如果考上同一所大學……」暖意的笑容在暮色中緩緩清晰出來,「我就……啊。車來了。再見。」

    大朵大朵粉紅色的雲,從頭頂飄過,像極了記憶中兒時的棉花糖。

    是甜的。

    甜的言語卻不知飄向了何方。

    ----如果考上同一所大學,我就會告訴你,其實我也早就喜歡上你。

    之後是無窮無盡的「聽說」。

    聽說他在大學裡把所有優秀的延長線描畫了下去……直到聽說,他有了新的女友。一如既往的好。

    「吶。登野城。知道麼,那個服部學長。才畢業的服部松澤,帥得一塌糊塗的那個。記得嗎?」

    怎麼可能忘記。「他怎麼了?」

    「以前是伊井學姐的男友,現在一上大學就找了新的女友呢!人真是變得快。帥哥果然不可信任。」在體育課打排球的同時絮絮叨叨扯著八卦的女生,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人的qíng緒一點一點低落了下去。

    阿瞳趁著轉身的機會,偷偷掉了好些眼淚,再轉回來的時候,已迅速用手背抹掉,只剩下紅紅的眼圈。

    放課後剛下過雨,地面濕漉漉的,折she著微小的光線,像地上灑滿了珍珠。

    雖然停了雨。女生還是渾然不覺地繼續撐著傘,「垮嘰垮嘰」地踩著水從校門裡走出來。天yīn沉沉的,仿佛要把人壓扁。

    眼淚還在眼眶裡轉。

    「唷。登野城啊。好巧。」

    抬頭。面前是每夜夢中閃回的臉。那一秒,少年的身後,陽光從層層烏雲後一寸寸鑽了出來,像是人漸漸清晰的笑容。

    可是女生始終醞釀在眼裡的淚水,卻大顆大顆臨空掉了下來,颱風過境似的。

    真的,好巧。

    「怎,怎麼了?」眼淚面前,男生無法不動聲色。一瞬的不知所措,雙手無意識地搭在女生肩上,手心的溫度是微涼卻又溫暖的。

    「為什麼……不回來看我……為什麼……為什麼……不等我……」從喉嚨里斷斷續續嗚咽出的委屈。像是落難後又被拯救的公主。

    「真傻啊----」終於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的男生如釋重負地將嘴角輕揚起來,藏匿孤寂的心間忽然開出一片白色的小花,旁若無人地蔓延遠去。

    天翻地覆地擁抱上來,頭埋在胸口,鼻尖縈繞著雨後清香。

    悄無聲息的許諾。

    真傻啊----我這不是----來了嗎?

    不是----始終在等著你嗎?

    校園外,雲淡風輕,時光流轉。白鴿從身邊振翅騰起,海市蜃樓在天空幻現。

    『順時針?如何陌路……』

    相戀時總是很難相見,總需兩個人打著手機在喧囂又擁擠的校園小徑上嚷著:「阿瞳你在哪裡啊?我在主樓前的廣場。」「餵?松澤你是說你在主樓廣場嗎?可是我也在呢。怎麼沒看見你哦?」「怎麼會?騙人吧?」「真的呀。我真的在呢。」……然後背靠背相撞,轉身後笑得不亦樂乎,很像làng漫愛qíng劇中的片斷。

    但分手後,卻一次次在走廊、在教室、在校園河邊、在廣場上、在食堂里不期而遇,一次又一次視而不見地埋下頭擦肩而過,每一次心裡都緊緊地痛。

    時間淙淙流淌。

    終於,在午飯時分端著餐盤再一次形同陌路擦肩而過後,男生停在了兩步之遙。

    「吶。」喉嚨里掐擠出一個含混的音節。短而輕得幾乎無法察覺。

    女生果真毫無察覺地繼續走遠了去。看不出任何牽掛與猶豫。

    怎麼會相信呢?

    那個英氣的,理智的,驕傲的少年,冷漠地穿過一群群人一排排座椅,內心荒蕪似的,不動聲色似的,毫無留戀似的,在這樣平凡普通的少女身後居然轉身,想喊住她留住她的腳步。怎麼令人相信呢?

    站定許久,一直目送她寂寞的背影漸行漸遠。心口瑟瑟。特別特別難過。

    我不想和你分手。

    濁濕的冷空氣中無法綿延開去的言語。

    腦海中無數美好的過往迅速閃過。

    瞳,我是不是一直忘了告訴你,我愛你。

    『逆時針?請你同樣愛我』

    還沒有在一起的時候,關於優秀男生的謠言就可用漫天飄舞來形容。在一起之後,更不可能有所收斂。再加上眾所周知登野城「是為了高中時就喜歡的學長努力學習才發奮考上東大的」,外人看來怎麼都是「女追男」,從一開始心裡就懸。

    「女追男麼!哪會有什麼好結果?」

    「即使現在暫時在一起,也遲早會被甩。」

    ……

    紛紛的議論像一把把帶毒的小刀「嗖嗖」地刺了過來。

    「松澤。你確定自己也同樣,喜歡我嗎?」不知為什麼忽然猶豫了一下,沒能按預想說出「愛」的字眼,只謹慎地使用了「喜歡」,依然生怕對方模稜兩可的答案。

    結果,果然是沒有逃出那樣的回答:「你說咧?」

    啊喲,這種事怎麼能我說了就算?

    「……請服部直說吧。」女生突然鄭重地鬆開原本牽著的手,轉過身揚起嬰兒般單純無邪的臉龐面對面用了「請」和敬語稱呼。

    四周的路燈一瞬間全都亮了起來,月亮初上。

    少年帶著微微笑意的眼睛隱沒在另一半暗夜中。「這個麼,是秘密。不過你可以自己去高中的學生會辦公室找找答案。」

    「什麼?」

    這算是什麼回答嘛!

    還沒反應過來,男生已經走得很遠了。只好匆匆地追了上去。

    「雖然這是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答案,但是,也不可能為了這個專程從東京跑回千葉去吧?」

    「那就隨便你咯。」

    夜晚的高中校園,某個上了鎖的辦公室里。

    那張曾屬於某個英俊少年的桌邊,青綠苔蘚已經爬上的牆壁,任時光荏苒,光線卻怎麼也找不到的地方,淺淺地寫著一個美好童話的結尾。

    小兔子說:「我愛你,就像這裡到月亮那麼長。」

    這是我所能想到最長的距離啦。

    你怎麼可能超過我。

    大兔子說:「我愛你,就像這裡到月亮,再折回來,那麼長。」

    三年前的夏夜,憧憧人影中我第一次看見你。

    穿著夏衣出席煙火大會的你,仰著臉看星空與花火的樣子,像絢爛日光下向日葵一般美好。

    安琪兒。我臆想著這樣喚你。

    僅僅一個月後,遲到的我被你逮了個正著。可是我知道你不是值周生呢。

    前一夜,伊井才剛剛向我抱怨過:「哎喲,松澤,明天又輪到我們班值周呢!煩都煩死啦!」

    即使我知道你不是值周生。

    即使這樣……

    寫下的「服部松澤」只是我想鄭重留在你本子上的我的名字而已。

    離開你。想念你。一直等著你。終於和你在一起。

    ----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靦腆而擱淺在yīn影里的真相。

    『順時針?未完待續……』

    始料未及。有一天你會說著「既然你那麼受歡迎,既然是我一廂qíng願,既然我也累了倦了不再愛你……」和我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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