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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4:15 作者: 夏茗悠
而站在夏秋的角度,明明是念著舊qíng,在外人看來卻與想攀高枝的拜金女無異,這份屈rǔ感可是比當面問能不能當「槍手」更甚,自尊心阻礙著她無法更加主動。
[四]
幾個閨蜜中,陳萱是近期感qíng生活最順利的,整個人陷在熱戀里,成天臉頰發燙都沒緩和過。可別的方面卻出了個不大不小的岔子。
有一天在王旗家和哇哇鬧著,不小心被撓了一下,手破了點皮,王旗也被嚇得沒了主意,急忙打電話請教「養狗專業戶」李禾多。
禾多急匆匆趕到現場,一看她傷勢就笑了出來:「我還以為傷成什麼樣了!大驚小怪的!你這只是蹭破點表皮而已啊。」
「會得狂犬病嗎?」任憑禾多怎麼笑,陳萱還是愁眉不展,「聽說狂犬病死亡率高達百分之百啊。」
「你又沒流血,不會得狂犬病的。」
「沒流血就百分百不會嗎?」
禾多指著哇哇說:「狂犬病也要有病源哪,你看哇哇這可愛勁,像是得狂犬病的狗嗎?他自己沒狂犬病,怎麼傳染你?」
這說法好像依舊無法讓陳萱信服,就連哇哇的主人王旗也是將信將疑。
禾多實在拿她們沒轍,攤著手妥協道:「你要不放心,就去醫院打狂犬疫苗吧,48小時內打了絕對死不了。」
這回陳萱毫不遲疑,像領了聖旨似的抓起包就往醫院跑,尋思著哪怕只求個心理安慰,也總比冒險丟了命好。
禾多無可奈何地跟上計程車,在車裡給她倆講笑話緩和qíng緒,可兩人的神經自始至終都緊繃著,連話也不太敢說,仿佛車開得慢點就可導致陳萱死於非命似的。
禾多嘆口氣:「唉,像你倆這樣,不了解這方面知識,又不做足功課,遇著點芝麻綠豆的事就神經過敏的人,壓根兒就不該養狗。」
兩個人還是緊繃繃的,不接話,直到到了醫院,針管扎進血管里,才稍微鬆了口氣。
醫生說狂犬疫苗可不止一針,剩下的藥劑得回家放冰箱,隔一陣再來打。雖然覺得比想像的麻煩,但陳萱沒打算怠慢。
回家的路上,禾多用手機上網,給她們讀狂犬病防治中心的留言板。好些神經過敏得厲害的留言,比如「在餐廳吃飯,旁邊有隻狗在叫,我感覺它的唾液能噴到我身上,我會不會得狂犬病快死了」,醫生都回復「你先出門右轉治一治jīng神病再說」。
陳萱和王旗終於笑起來,卻沒覺得自己和那些人其實是一個xing質,差別只在於qíng節輕重罷了。
[五]
「狂犬病風波」後隔了幾天,再一次聽到陳萱的消息時,禾多驚訝得從chuáng上蹦起來,直接給大家輪番打電話。
「夏秋你快看微信!」
「嗯?」那廂似乎還沒睡醒。
「看朋友圈!陳萱要結婚了!」
「什、什麼?」終於醒了。
夏秋馬上掐了電話,打開微信。陳萱po了一張戴著鑽戒的照片,配文只有幾個字:在結婚登記處。
為什麼用如此平靜的語氣描述如此爆炸xing的新聞?
夏秋考慮到離四月還早,滿腹狐疑地給禾多回撥回去:「真的假的啊?」
「我也想打電話問問,可她一直占線。估計是真的吧,應該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可是也太突然了,那男人只聽說是個『霸道總裁』,我都還沒見過呢。」
「我也沒見過,這才認識幾天啊?」
「陳萱不會是奉子成婚了吧?」
「不可能,上周還打狂犬疫苗來著。懷孕的人應該不敢跟哇哇瘋鬧。」
「哇哇咬她了?哇哇會咬人?」
禾多有點著急夏秋的重點怎麼這麼容易跑偏:「不小心撓了一下,都沒見血。哎,我不跟你糾結這個,我得去王旗那兒探探消息,掛了啊。」
結果是誰也沒有陳萱要結婚的消息,不知為什麼,這傢伙一點口風都沒露,突然就扔下一個重磅炸彈。按xing格來說,她也不像是閃婚人士,王旗、赫連那兩個衝動不著調的閃婚倒可以理解。
除了「確定已領證無誤」,陳萱也沒時間和她們電話里詳述,閨蜜們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整周連上班都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撐到周末,陳萱終於百忙之中抽空出來和大家喝了下午茶,順便滿足爆棚的好奇心。
對於「怎麼會突然閃婚」這個問題,她卻給不出什麼令人信服的解釋,「那天吃著飯,他跪下求婚,我太激動就答應了。第二天興奮勁還沒過,他來接我上班,突然就提議去領證,我也頭腦發熱,就這麼帶上戶口本直奔市民中心去了。」
「所以,就只是頭腦發熱?」赫連難以置信地撐著臉,臉上寫滿了「真見鬼」。
「嗯。否則還能怎樣?得了『今天不結婚就會死』的病?」陳萱說得理直氣壯,看來是至今沒對這決定後悔,「現在就是辦婚禮的事有點著急,對方父母也頭腦發熱,說是最好月底就舉行婚禮。」
「那怎麼可能?」結過婚的赫連現身說法,「光是訂酒店就得提前半年。」
「那倒不用,他媽媽打了個電話,酒店就訂妥了。」
「好吧,」赫連翻了翻白眼,「豪門就是豪門。」
「禾多、王旗和夏秋能來做伴娘嗎?」
禾多、夏秋表示沒問題,王旗追問一句:「伴娘要比正常人多給多少禮金?我得算算工資夠不夠。」
「伴娘不用給禮金。」陳萱說完,王旗立刻興高采烈表示「別說是伴娘,赴湯蹈火也願意」。
唯獨赫連不太開心:「為什麼單單把我排除在外,我惹你了?」
「伴娘得是未婚少女啊。」幾個小夥伴異口同聲。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下就更不開心了:「真討厭,我們的友誼走到了盡頭,拜拜!」
[六]
準備婚禮的過程,比陳萱想像得更為瑣碎勞累,好在她的興奮qiáng烈而持久,足以支撐她滿心歡喜地與婚慶公司討價還價商議細節。唯一讓她覺得有點煩惱的是,在這場婚禮中,婆婆扮演的角色好像總讓人不是滋味。
夫家的家庭qíng況有些複雜。丈夫的生母在他一歲時早早因病過世,之後,公公娶了現任妻子,並再育有一子,兄弟倆年齡相差不多,丈夫自有記憶以來一直視繼母為母親,並無隔閡,甚至比一般兒女更有孝心,對這位繼母可謂百依百順。
因為公公當年是二婚,並沒有隆重地辦過婚禮,這位婆婆心有遺憾,所以在陳萱的婚禮籌備中異常積極,大包大攬,仿佛在彌補自己內心的空缺。起初陳萱還覺得有人幫忙挺高興,可過了幾天就覺出不對勁。
婚禮的主題,陳萱原本是心儀童話式的。可婆婆喜歡張揚的正紅色,說是正統大氣,根本不考慮陳萱那夢幻的小資qíng調,武斷地直接和婚慶公司敲定了主題。這也罷了,畢竟場面上的事的確也該考慮父母一輩的面子。
婆婆卻有點得寸進尺的意味,事無巨細都要cha一手,連陳萱喜歡的水晶婚鞋也予以武斷否決,說那不上檔次,非要更換為她自己喜歡的手工珠釘的婚鞋。
陳萱從高中時就夢想將來能穿上VeraWang的婚紗,試穿夢中嫁衣的時候,那種不真實的幸福感幾乎要將人擊倒。
可是婆婆望著她,撇了撇嘴:「不太適合你。」
「啊?」陳萱好像一下子從雲端掉到了地面。
「小萱你胳膊上ròu多,這麼穿顯胖,只有媽媽真心希望你好看,才會對你說實話。」她坐在沙發中悠閒地抿了口茶,再抬頭對已經石化的陳萱繼續說道,「下午媽媽帶你去熟識的店,給你好好定做幾套中式婚服,那些師傅可都有幾十年的經驗,比這華而不實的新設計師qiáng多了。」
「可是……」陳萱面露難色,「我還是喜歡這種類型的,我從小……」
婆婆揮手打斷她的話:「傻孩子,你想想看你平時買衣服,是成衣貴還是高定貴?定做的東西總是最適合的,那些成衣,說白了都是些廉價貨,上不了台面的。」
陳萱心中鬱憤,嘴上又無法反駁,只好將求助的眼神朝丈夫遞過去,誰知那人笑眯眯地幫著勸道:「媽說得有道理,雖然你穿什麼都漂亮,可是量身定做一定能更突顯你的優勢。」
從主題到婚鞋再到婚紗,無一不是實踐著婆婆的理想,什麼到最終都是依她的主意來辦,壓根兒不關陳萱什麼事。
這到底是誰的婚禮?
[七]
將要結婚卻得不到夢中婚禮的人煩惱叢生,而對於另一些人,也許不管風格無論主題,只要能得到一個婚禮就是最大的滿足。
赫連是周日把婚紗照領回家的,父母都沒上班。當她堂而皇之地扛著巨幅相框穿過起居室,本來正看著電視的父親驚訝得目瞪口呆,眼神一直跟隨。和父親比起來,母親更是行動派,直接追進臥室:「你瘋了嗎?搬婚紗照回來gān嗎?」
「夏秋給我拍的。」
「我不是問這個。事qíng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拍什麼婚紗照?這、這像什麼樣子!」
「有什麼不像樣子?沒結婚就不能拍婚紗照了?有那麼多人逛著街看著漂亮就進店裡拍個照,難不成都犯法了?」
「可你,你又不是沒結婚,你是離婚。你把這照片掛家裡,不覺得心裡硌得慌嗎?知道的懂你隨心所yù,不知道的以為你離婚受太大刺激jīng神失常了。」
赫連終於怒了:「離婚怎麼啦?我自己還沒覺得多屈rǔ,你們一個個開口閉口說離婚離婚還有完沒完?我想離婚嗎?碰上人渣是我的錯嗎?離婚就被判死刑了?還讓不讓人過日子了!」
女兒聲嘶力竭的吼叫把母親嚇壞了,她什麼也沒說,只像見了鬼一樣趕緊閃出門去回了起居室。
赫連「砰----」一聲重重地摔上門,轉身趴在chuáng上聲嘶力竭地哭了半小時。
也才二十多歲,年輕美貌,卻是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前景迷惘。沒有結婚時覺得怎麼折騰都不為過,未來有無窮無盡的可能。離婚後卻像突然貶值了,即使自己沒心沒肺不在意,周圍人也不斷有意無意地提醒,讓人恐慌。
哭累了,赫連從包包里翻出手機,找到陳驍的電話,擦gān眼淚清了清嗓子,確認自己音色恢復甜美後,給他撥了過去:「餵?是陳驍嗎?我是赫連瑛。夏秋的朋友,前不久一起吃過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