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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4:15 作者: 夏茗悠
夏秋完全忽略了尹銘翔這個話題,繼續糾結自己的:「我跟你說,他肯定知道我沒睡著,這電話就是打給我聽的。真氣人!他連渣男都不願做,難聽的話還讓她媽來說。」
「所以呢?現在不正是回頭是岸的好機會嗎?真嫁給他了,被他媽媽nüè得灰頭土臉,不是更慘?」
夏秋不哭了,坐直了擦擦眼淚:「我想報復他。」
「你又不是天蠍座,沒這天賦。你還是報復社會吧。」
夏秋想起了在場的天蠍座:「陳萱,你幫我想個主意報復他。」
陳萱視線都沒離開電視:「勾引他爸,bī他爸轉移財產和她媽離婚,讓他媽一分錢拿不到,生倆兒子,分掉他一大半遺產,培養自己兒子勾搭嫂子搞不倫戀讓全家發瘋再拋棄。」
夏秋花了幾十秒在腦子裡理清思路,然後轉過頭眼淚汪汪地看向禾多:「還是你幫我想個主意報復社會吧。」
「另外你記錯了,我跟你一樣是雙子座。」陳萱並不覺得自己的主意不好,只是依舊沉迷於調解欄目:「哎,你們說,為什麼原配總是打小三呢?怎麼沒有一個去打賤男的?」
夏秋終於被轉移了注意力:「因為原配對賤男有愛,對小三隻有恨。再加上,女人打不過男人。」
「那個……」王旗在沙發角落裡咬著吸管幽幽地說,「赫連那天打了林浩,沒打我。」
過了半晌,夏秋打破了沉默:「我覺得你應該爬到赫連面前去道歉。」
陳萱也看著她拼命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王旗把求助的目光遞向三觀最靠得住的禾多。
禾多回答她:「到時候我會拍照發微信朋友圈的。」
這天夜裡,王旗失眠的主題全和離家出走有關,高中時四次離家出走,三次跑去了夏秋家,一次跑去了李禾多家,四次中沒有一次吃到了消夜,這不是損友是什麼?自己真是腦子進了水,為什麼會jiāo上這麼損的損友?身為高中生,家裡連膨化食品都沒有!這兩個人的世界觀絕對有黑dòng啊!
為什麼要道歉?
憑什麼要道歉?
根本什麼都沒做錯!
[五]
朋友說的話,就算不服氣心裡叫囂反駁著,也沒法無視。
夏秋對禾多說的那句「尹銘翔還喜歡你」當然更沒法無視,可是丟了一個人立刻就轉身撿起另一個,對另一個並不公平,看著像備胎的角色。
夏秋不想去聯繫閨蜜們,這才剛分手,她們就光明正大地抬出了尹銘翔,五句里三句是關於他的打趣。對qíng侶的打趣總要兩個都認識才別有風味,以前夏秋的男友她們不熟,地位太高也玩不到一起。現在終於有了機會,還是從小認識的尹銘翔最得她們心意,好壞都知根知底。
可夏秋現在並不是能打趣的心qíng,她沉在前一段戀qíng里出不來,但也不願傾訴。qíng緒癱瘓在那裡,不能提起。
幾個閨蜜沒有一個善於寬慰人。
赫連、王旗安慰的方式就是把言語化成小刀戳來,戳得人痛到底大概就能麻木。彗星要來撞地球,夏秋也不會找她們求助,她們不僅無力阻攔而且還添點加速度,以為撞上不可避免,儘快穿過去就好了。穿過去之後呢?地心一個窟窿,她們居然也能覺得並無大礙。
禾多的安慰方式更煎熬。她總是小心翼翼地問起對方有沒有反悔之心,有沒有想來複合。夏秋理解她是好心,為自己抱不平,認為對方不珍惜夏秋是有眼無珠,非得分手後痛哭流涕來求複合才正常。可偏偏現實是,對方像甩了包袱似的一身輕鬆,早逃到天涯海角獨自快活去了,分手後一個電話一條簡訊也沒有。禾多每問一次,夏秋就多受一次傷。
她沒有工作,也提不起興趣躲在屋裡畫畫。天氣漸漸冷了,她反倒一門心思想往外跑,不曬著太陽整個人都無jīng打采。在陽光下有一種虛幻的繁華與熱鬧,能襯得心裡不那麼冷清。
赫連三番五次打電話給她,她都在外面攝影。最後一次赫連半開玩笑地說:「老拍山啊樹啊的有什麼意思?你也拍拍美女。」
「哪有美女讓我拍?」
「你給我拍套結婚照吧。」
夏秋嚇了一跳:「你和林浩和好了?」
「當然沒有。」
「那麼又找了新的?」這可比複合更勁爆。
「也沒有。怎麼了?一個人不能拍嗎?我一領證就買好了婚紗婚鞋,現在新郎沒了,婚紗照也沒拍上。以後要結婚也不知該怎麼對下一任新郎解釋這婚紗婚鞋,大概也不能用了。實在太虧了啊。收起來之前能拍拍照片留個紀念也好。」
這想法太新奇了。這算是行為藝術嗎?
夏秋想著自己好歹是個搞藝術的,和她比也不夠前衛。不過能出門散散心,和閨蜜瘋一瘋,總歸比一個人孤魂野鬼般游dàng要好。
[六]
赫連公司發了芭蕾舞劇的演出票,每人兩張,本來和男友一起看最合qíng合理,現在身邊空出一個位置,她最先想到的是陳萱。
和陳萱那點芥蒂早化為烏有了,可陳萱一聽芭蕾舞劇還是支支吾吾婉拒,追問才知道她還是每周末都要相親,真沒出息!
相親本來是她媽媽bī她去的,到如今她自己似乎也不怎麼排斥了。
就像已經被海làng打上岸的魚,嘴還一張一合,但心已經死了,也懶得再蹦跳。
赫連也想過邀禾多和王旗,但和兩人畢竟都有點矛盾,吵過架,翻過臉,再並肩看芭蕾舞,有點彆扭。
在尋找同伴的過程中,赫連自己對芭蕾舞劇的興趣也被消磨殆盡。這種活動過去對她唯一的意義是盛裝打扮與男友共同出席,盛裝打扮的重要xing遠超過芭蕾舞本身。實話實說,芭蕾舞她欣賞不了,坐著覺得無聊。
其實在邀請陳萱之前,赫連最先想到的是,把這兩張票給夏秋和尹銘翔。可是她又有點私心。現在夏秋和自己都處於失戀狀態,好歹也算是同病相憐。夏秋如果真的很快和尹銘翔舊qíng復燃,那孤單的人就只剩自己一個了。
[七]
天氣預報說冷空氣來了,可到了既定的這天,雖然確實比往日冷,但連日的yīn霾卻一掃而光,天少見地放晴。
樹葉的青透著一種遲暮的暗沉,視界深處,原本是綠的區域與行人的黑色大衣連成一片。
落在地上的huáng葉變得生脆,踩過之處發出破碎的聲響。
夏秋靠著樹根坐下,盯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面看久了,眼睛酸,不由得閉上。紅色的光覆在眼瞼上晃動。
看不見時才聞出四周有清新的氣息,在這個枯朽的季節。
是苔蘚還是新生的芽?
耳畔響起赫連的聲音:「我好了。」
夏秋睜開眼,穿白色婚紗的新娘逆光站在跟前,像幻境。
化妝師朋友從旁邊的帳篷里跟著鑽出來,不太自信地問夏秋:「是不是還是給她全部盤上去?」
「不用。」夏秋從相機取景框裡看了看赫連,「這樣剛剛好。」
赫連的頭髮很長,髮根微卷,從兩側取了一些編成細細的麻花辮高高地盤起來,其餘的依然披散著。
夏秋把手側伸向最遠輕聲說:「身體側過去,臉朝這邊。」
赫連看過去,鏡頭裡出現她四分之三的側臉。
「頭不要動,眼睛回來看鏡頭。」
風與她的眼神保持相同的流向,形成隨意的曲線,使她有一點少女模樣。夏秋對著少女模樣的新娘按下了快門。
大學的時候,夏秋每次給尹銘翔當模特都讓他束手無措。
「哎,你別笑得這麼僵。」男生再一次無奈地放下相機。
「我就是正常笑啊。」夏秋覺得非常委屈。
「你正常時不是這樣笑的,這樣看起來很僵硬很尷尬。不行,你的臉別對著鏡頭試試?」
夏秋轉過去背對鏡頭。
「哎哎,沒讓你給我背影啊。你轉過來,眼睛看著鏡頭時不要臉也對著鏡頭……這樣也不對……你的表qíng別那麼凶……」
「是你叫我別笑的啊!」女生抗議。
「不笑和凶中間沒有過渡的嗎?你剛才明顯看見了殺父仇人啊!」
「這樣?」
「不不,你的眼睛和臉不要同時對著鏡頭。」
「這樣?」
「……你兩隻眼睛對起來了。」
夏秋沒轍地笑起來:「到底要怎樣……」話未說完,剩下的詞句就被對方的唇死死封住了。女生微怔,腦海空白了十幾秒,十幾秒後耳根才遲鈍地紅起來。
「你笑起來最美了,隨便笑就很美。」在之前的那個瞬間,尹銘翔不是沒猶豫過,是迅速舉起相機還是跨過去親吻她?事實證明,他不是一個好攝影師。
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在幾年後依然具有讓她晃神的魔力。
女生低頭看了眼剛拍的那張,不禁發出「嘖」的一聲。
赫連有點緊張:「怎麼啦?」
夏秋抬起頭抱歉地笑笑:「跑焦了。」
閨蜜不滿地嘟起嘴:「大姐!我很冷啊,不要làng費我表qíng嘛!」
「不會了。」夏秋重新舉起了相機。
應該不會再想起才對,這種時候,應該沉浸在前一段戀qíng帶來的傷害中,應該停下來休息。
拍攝結束後,赫連以「凍僵了」為由賴在旁邊逃避勞動,化妝師在拍攝開始後不久就先行離開了,只剩夏秋一個人在收拾她換衣服的帳篷。
「夏秋,我這裡有芭蕾舞票,沒心qíng去,你去吧。」
夏秋一邊把帳篷折成8字形一邊說:「我也沒心qíng。」
「不行。反正我只能給你芭蕾舞票來報答你幫我拍照。」
「我真沒心qíng去。」
「我不管。你不要去就把票給別人,到時候你自己不要後悔就行了。」
夏秋覺得只不過一張芭蕾舞票而已,哪有那麼嚴重,沒什麼可後悔的啊。
[八]
李禾多收到夏秋轉贈的芭蕾舞票後第二天,下班回到家,男友等在樓下。禾多差點就從車邊目不斜視地走過去了。
男友放下車窗叫住她。
「欸,你今天怎麼過來啦?」
「有點事和你商量,快上來。」
禾多坐進車裡。
男友拿出一個信封:「尹銘翔給我一張周末的芭蕾舞票。給我一張有什麼用啊,我也不可能一個人去看。所以我想,要不我再去買一張同場的票,我們一起去看吧,到時候跟身邊人換一下就好了,最多補點差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