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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4:15 作者: 夏茗悠
    「王旗你給我開門!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搶男人怎麼沒本事開門啊!」「在家」之後的話脫口而出,稍稍覺得哪裡不對勁,赫連歪著頭想了想。

    不對,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

    「王……」

    這次連名字都沒喊全,門已經被打開在眼前,赫連手懸在半空,再拍下去就是王旗的臉,收回來又覺得氣焰被滅了,就這麼僵著。

    王旗露出疲憊的表qíng:「在鬧什麼啊?」

    赫連見她毫無氣勢可言,重新燃起熊熊戰火,推開她一口氣衝到客廳中央。林浩從沙發前站起來。

    赫連反手將手提包砸到他臉上,男生由於重心不穩跌坐回沙發,接著重新站起來,話未出口,又被赫連狠狠扇了一耳光。

    「你閉嘴。」赫連瞪著林浩把他吼退縮了,才轉過頭看向王旗,「你說,你算什麼qíng況?」

    「你冷靜點好嗎?能有什麼qíng況?你自己不把感qíng問題解決好,林浩天天找我當心靈導師,我還嫌煩呢。」

    事態發展有點出乎赫連意料,原來這兩人沒有什麼曖昧關係。

    不,準確來說,也許是王旗無意、林浩有qíng,解決qíng感問題什麼的都是男人找機會接近女人的藉口。

    或許,王旗也並非完全無意,潛意識她就是喜歡和所有男xing都保持一點點曖昧,從小她就這樣。她喜歡做男孩的好哥們兒、女漢子,但其實是喜歡做萬人迷。

    想起了這些,赫連又恢復了理直氣壯:「我的感qíng問題好不好都由我自己處理,輪不到你在別人的老公面前抖機靈。」

    「呵呵,」王旗冷笑起來,「別人的老公送給我我還不要呢。究竟是什麼樣的自信讓你能認為我樂意玩你玩剩下的?」

    「哈?」赫連還從沒見過這麼理直氣壯的「小三」,簡直是火冒三丈,「哈哈哈!說得多高貴冷艷!王旗你現在好像沒什麼可玩吧!」

    林浩生怕話說到這個地步,兩個女生會打起來,連忙出面gān涉:「赫……」剛出口一個字,又被赫連一耳光扇得愣住了。

    赫連毫不愧疚,這傢伙拈花惹糙招惹了自己兩個朋友,兩耳光算是輕的。

    大概是兩個女生伶牙俐齒嘴太毒,彼此都說盡了狠話,也被對方罵得迅速掉血。赫連雖然占理,但邏輯混亂,總是自爆弱點,王旗問心無愧,也不退讓。總之最後的局面到底是沒打起來,光吵架就把jīng力消耗光了。

    林浩再也沒能cha上話,但他心裡明白,這回可是妥妥地要被甩了。

    [二]

    甩了別人的赫連灑脫不起來,請假翹班躲到夏秋家哭了一天,看了三天鬼片,朋友圈的人任誰打電話她也不接。

    到了第四天,她終於轉移了注意力,發現了一點端倪:「我說夏秋,你和你男友這麼整天不見面不打電話的,沒問題嗎?」

    夏秋叼著比薩盤腿坐回沙發上:「我現在主要擔心的倒不是這個,而是我就快失業了啊。快失業的人哪有心qíng談戀愛?」

    赫連「噌」的坐直:「怎麼會失業?」

    「政府換屆,打擊腐敗,奢侈品行業整體低迷,瓷器幾乎沒訂單。你也算半個業內人士吧,怎麼一點風聲不知道?」

    「啊----奢侈品業是低迷,可你那也算奢侈品?」

    夏秋忍住了想把剩下的比薩拍她臉上的yù望:「當然算了,送藝術品的比送愛馬仕的多得多得多得多!」

    「我的意思是,你那也算藝術品?」

    這人失戀之後嘴怎麼能這麼賤呢?

    夏秋伸腿把她踹倒了。

    赫連順勢躺下去:「我是失戀人士,你不能揍我。」

    「那稱霸宇宙的重任就拜託你了。」

    沒能在口才上贏夏秋,讓赫連想起沒能在口才上贏王旗的悲慘經歷,頓時憂傷得詩意起來:「夏秋,你說愛qíng到底是什麼?」

    夏秋沒注意到她已經轉換了qíng緒:「你先告訴我人生是什麼?」

    赫連沒理她,自顧自說下去:「你不覺得王旗的狀態很奇怪嗎?好像也沒見她真正愛過誰,只見她很享受被人愛這件事。這麼說起來,林浩讓她享受到了,她這也算小三吧?」

    「我見她真正愛過。」夏秋吃完比薩舔舔手指,也躺倒了,「但是你說得也沒錯,這就是小三行為,我覺得小三行為的定義是『感qíng世界的後來者損人利己』。所以陳萱反而不算小三。」

    「對啊!我就覺得這種異xing友誼怪怪的,可又說不出哪裡怪,還怕被說小肚jī腸。」

    「你還不小肚jī腸?陳萱都急死了,她很在乎你的想法,你一天不給人回電對人家來說就多一天煎熬。」

    「沒臉見人和小肚jī腸是兩碼事。」

    夏秋看著電視,赫連剝著剩下的一半指甲油。過了好一會兒,赫連問:「哎,假設你是一個女的,被男人背叛了,你會原諒他幾次?」

    夏秋愣了兩秒,砸過去一個抱枕:「你要死了!你還想複合?」

    赫連拽過枕頭捂著臉:「我沒想複合!我就是隨便問問!網上有人說能原諒三次呢!」

    「一次也別想!而且我本來就是女的!」

    夏秋這個人,確實經常會讓人忘了她是女的。而對一個男xing來說,事業確實比愛qíng更重要,失業了絕對比失戀打擊更大。

    赫連躲在枕頭後面,不由得忘了自己的事,替她擔憂起來。

    怎麼會失業呢?

    王旗前段時間還在羨慕夏秋,說她肯定能是閨蜜幾個中最早靠自己買房的,「評上國家級大師就一勞永逸了」,誰知道沒過幾個月,這話就成了諷刺。誰也沒進保險箱,世界上哪裡存在一句「幸福地生活到永遠」就能概括一生的好事?

    這麼想想,也就不覺得自己多悲慘了。至少自己失了戀還能再找新男人,夏秋可無法失了業換個單位繼續風光。

    [三]

    無論赫連還是夏秋,有時都還是涉世未深太天真,總是對糟糕的發展預估不足。得知林浩追陳萱就已經覺得天塌了,哪想到後面還有上門捉jian的戲碼?行業不景氣就以為自己已陷入悲慘世界,如果知道接踵而來的後續發展,真能瘋癲得笑起來呢。

    周六時赫連終於恢復元氣,受同事邀請去參加主題派對。夏秋男友及時出現填補空缺,拖她一起去外地廠里實地考察紅木家具。

    「紅木家具不是老年人喜歡的嗎?」夏秋對坐長途車表示了些微不滿。

    「你以為我父母不喜歡,我們結得成婚?」男友不屑地給她開了車門。夏秋有點愣住,他的語氣不像玩笑。

    這天是有點yīn沉的,一點陽光也沒有。車開過跨海大橋,長江口風làng起伏,車載GPS出現了異景。

    大概是上次更新的時候,這座橋還沒建好,地圖上顯示這一片還是海。

    代表自己方位的紅色小箭頭無依無靠地飄在海上。

    人像在海面浮游。

    夏秋依然在後排,因為暈車躺倒了。迷迷糊糊快睡著時男友的手機突然進了電話。因為設置了藍牙連接,來電在車裡直接開了功放。是未來婆婆打進來的。

    「你在哪兒啊?好不容易到了周末怎麼又沒了人影?」

    「去看家具的路上。」

    「哦。也算做了點正事。不過人家小余周末才有空,你又把人家晾著。你就不會帶著她一起去啊?」

    「不方便。我在開車,有話回家再說。」

    自己兒子一丁點的慌張敷衍都被親媽聽出了蛛絲馬跡:「你和那夏秋不會還沒分吧?」

    夏秋聽見自己被點了名,心虛似的把眼睛閉得更緊了。她敢肯定男友此刻從後視鏡里偷瞄了自己。

    隔了兩秒,男友說:「你讓我怎麼跟她分?跟她說『我媽幫我找了更好的結婚對象,所以我不能跟你結婚了』嗎?這像人話嗎?」

    「你就不能給她擺擺事實,讓她知難而退嗎?」他媽媽的語氣聽起來有點焦躁了,「不用你說,你所有朋友也會告訴她,她和小余差了十萬八千里。小余家裡開廠有實業家底厚,人家自己又是公安系統的鐵飯碗,這社會地位她怎麼比?就她自己捏捏泥巴做那兩個破瓶子能賺幾個錢?二十年買不起內環一套房。這不,果然失業喝西北風了吧。她父母養老能不能靠自己還成問題。你娶她?你就去養她全家吧。養個兒子到三十歲結果成了人家的兒子,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霉?」

    「哎呀行了行了。天天說這些煩不煩?我又不是小學生。道理我不是不懂,可是分手也需要過程,沒法像切蘿蔔那樣啊。」

    「俗話說得好,就得快刀斬亂麻。你和她就是亂麻,沒好結果的。嫌我嘮叨煩,你就早點自己處理好。晚上回家來吃飯,我把小余約到家裡了。」

    「知道了。」

    聽不出什麼qíng感傾向,電話就這麼掛斷了。

    夏秋自始至終沒睜眼,好像躺在海里,是雲海。身體底下墊著起伏的棉花糖,找不到支撐著力點,不斷下陷。

    陷下去的同時,身邊的雲翻滾著捲來,將自己覆蓋,卻不能提供溫暖。

    一種置人於死地的窒息感,夾帶著一種虛假的甜膩。

    [四]

    「夏秋你別老是晃好嗎?晃得我頭暈。」

    「不是我晃,是你自己在晃好嗎?你香檳喝一杯都能醉啊?」夏秋把李禾多扶到沙發邊推她坐下。

    禾多眨了眨眼睛:「果然不晃了。」

    夏秋真氣不打一處來。心qíng不好,約好姐妹一起到家喝酒聊天,話還沒進入正題,不傷心的人反而比傷心的人醉得更快,簡直沒有人xing。

    王旗和陳萱倒是沒醉,只不過因為林浩、赫連氣氛有點怪。兩個人都是一邊機械化地大口喝酒,一邊盯著電視裡的調解糾紛欄目。

    夏秋看了看她們,覺得還是李禾多比較有人xing,又回到李禾多身邊,沒再說話,就抱著她腰靠了一會兒,不知怎麼的,眼淚就流下來了。

    禾多感覺到胳膊濕了一片,終於穩重起來,回過頭像母親一樣看著夏秋:「你別哭了,這家人就是畜生,犯不著跟他們較勁。人怎麼能跟豬打架呢?你說是吧?」

    夏秋嗚嗚的哭得更起勁了:「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兒,犯了什麼錯?」

    禾多摸摸她的額頭:「富貴人家的陳萱和赫連也不幸福啊。沒什麼錯,就是好人難遇。你還有尹銘翔呢,他還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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