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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4:07 作者: 夏茗悠
    沒共同語言卻又要見面、聊天。

    反反覆覆的人一直都是陳凜,而時唯自始至終只有那句「我最喜歡你啦」,藏在被束之高閣的糖果罐中某顆幸運星里。

    她從來沒有期待過這個被遺忘的秘密有朝一日再引起什麼波瀾,,甚至反轉。

    對時唯而言,最好的結局就是讓所有的不安與鬱結,都被那個夏天的bào雨吞噬,再也不要再見與重來。

    【五】

    儘管時唯已經對陳凜義正詞嚴,男生還是沒有向自己的父親做過任何解釋,在五一假期結束後丟下個爛攤子回了上海。陳伯伯還是一如既往地隔三岔五派車來接時唯去應酬。時唯推辭了幾次,又被媽媽一頓臭罵:「你爸爸就快要提拔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你不能讓人省點心嗎?一點人qíng世故都不懂!」

    「他們家不是說至少要娶個部級領導的女兒嗎?趕緊去娶好咧!老來煩我gān嗎?」

    「人家陳伯伯又沒有bī婚,開開玩笑你當什麼真?好心好意請你去吃飯,你就非要得罪人家嗎?」

    被臭罵的時唯只好在下次被邀請時老實赴約。

    也許陳凜是以此來報復時唯決絕複合,也許他認為在父親的認可下時間一久時唯就會妥協與自己複合。總之,他為時唯對自己的痛恨添磚加瓦出了不少力。

    好在期末考試結束後,夏樹像去年一樣收拾行李來北京與時唯同住。因為這位「客人」的出現,時唯有了正當理由可以不出席陳伯伯的飯局,折騰總算暫時停止了。

    「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生?」吃飯時聊起陳凜,夏樹覺得好奇,「現在怎麼還有男生找女朋友會聽從家裡安排?」

    時唯想不出善意的形容詞,幾乎是咬著筷子一字一頓地說道:「渣、男。」

    夏樹掩嘴笑出聲。

    時唯知道自己失態了,語氣緩和下來:「雖然在某些方面有點渣,但以前還挺正常,不知道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見著他爸像老鼠見著貓一樣,連戀愛對象都聽從他爸安排。」

    「好理解,官二代嘛,越長大越發現自己離不了老爸的庇護。」夏樹淡然地說,一副「這類人我見得多了」的語氣。

    時唯猶豫著該如何讓接嘴,夏樹已經換了個話題:「我哥也是個渣男。」

    「欸?」時唯第一反應以為她在說宣翔哥哥,而後才意識到她指的是堂哥,「怎麼了?不是已經『結婚』了嗎?」說到「結婚」,時唯還略帶諷刺地做了個雙引號手勢。

    「是啊,可還在和別的女孩勾勾搭搭的。這幾天有個女生老去他微博留言,我好奇戳進那女生的微博看看,一看就特腦殘,還有和我哥的核戰,她朋友在下面評論問『這是你男朋友啊』,她還回『對呀』。」

    「真的假的啊?」

    「不知道是我哥真的背著我嫂子劈腿,還是那丫頭自己YY的,=。那丫頭可腦殘了,整天自稱是香港人,說些『今天媽咪和姐姐從美國回來了好開心』、『今天和friend在半島喝下午茶』什麼的,然後發些PS過度的自拍照。可我戳她朋友列表,看她朋友明明全部都是cháo汕人,她才不是香港人呢,估計偶爾去一次香港拍一堆照片能發半年微博。這樣沒頭腦的女孩子,別說我哥劈腿,就算把她當朋友,都夠渣的了。」

    「你嫂子知道這個女孩嗎?」

    「我哥有微博都沒告訴我嫂子,我嫂子沒微博。不過我昨天告訴我嫂子了。」

    時唯微怔:「你嫂子什麼反應啊?」

    「好像和我哥吵架了吧。」夏樹輕描淡寫地說。

    「你挺……」時唯想說「大義滅親」又覺得形容不對,「……挺有正義感的。」

    雖然時唯認為夏樹應該先向自己堂哥問明qíng況,但她至少沒有偏袒自己哥哥,讓嫂子蒙在鼓裡。回想自己與陳凜jiāo往時,讓自己耿耿於懷的並不是陳凜變心,是他明明已經變心還繼續欺騙自己,而自己像個傻瓜一樣被蒙在鼓裡長達半年。

    夏樹的堂哥也曾打了兩個電話給夏樹,讓夏樹幫他說說好話勸嫂子別揪著小錯不放。但這並不是說說好話就能妥善解決的風波,連時唯都能感覺到事態越來越糟,連雙方的家長都牽扯進來爭吵不休。

    最終的結局,聽說夏樹的堂哥和他女友分手了,兩家為了訂親的聘禮彩禮錢又撕破臉鬧了一陣。時唯以旁觀者的身份唏噓感慨,回想那兩人去年此時還大張旗鼓嚷著要結婚,不免有點諷刺。

    當然,時唯從未意識到這件事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六】

    周末時唯和夏樹在商場逛街,回宿舍時達不到計程車,只好拎著大包小包在咖啡店歇腳。正好小唐僧發來簡訊說好久沒看見時唯,想約她出來。

    時唯順勢抓了個救兵:「我和表妹在逛街,正愁打不到車,你開車來吧,我請你吃飯。吃完你做好人好事送我們回家。

    小唐僧欣然赴約,三個人開開心心地吃頓簡餐一起回了家。事後夏樹評價小唐僧「好像有點書呆子氣」。

    時唯笑:「小時候更呆,現在已經好多了。」

    關於小唐僧的話題就到此為止了。

    時媽媽過分想女兒,請了假到北京看時唯,待了好些日子。被時唯埋怨:「gān嗎毫無徵兆地跑來,我也沒空帶你出門玩。」

    「我想你啊。」

    「我這個月實習結束不就回去了麼。」

    「到時候誰知到你會不會又留下來忙些什麼有的沒的。」

    時唯拿她沒轍,只好任由她住著。更忙裡添亂的是,那位陳伯伯不知從哪裡得來消息,聽說時媽媽到了北京,又重整旗鼓來盛qíng邀請,這次是請時媽媽和時唯一起,時唯哪還敢推三阻四。

    飯局上又有幾位看似大人物的客人,陳伯伯對他們介紹時唯的時候仍是「我準兒媳」那套說辭。席間,時唯被要求多吃某樣菜,她擺手說「已經飽了」,陳伯伯立刻沉下臉轉頭朝時媽媽氣勢洶洶地吼道:「你看看你女兒,怎麼老不聽話?再這麼不聽話我叫我兒子不要她!」

    這話什麼意思?

    我還不想要你兒子呢,你這到黑白顛倒了!

    平時受什麼委屈自己忍了也就忍了,但見他這樣盛氣凌人地對自己媽媽,時唯覺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剛想摔筷子發作,卻被媽媽在桌下硬生生地按住了。

    時媽媽寬厚地笑笑,說了兩句自謙的話把場面圓了過去。時唯氣得胸悶。

    回家後,時媽媽避開夏樹教育時唯:「不要那麼意氣用事。你還不明白陳伯伯那個人麼?那麼霸道的一個人,一向都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皇帝做派,你要是讓他下不來台,你倒是不在他權利範圍,出了口氣,倒霉的只有你爸爸。」

    「你別哄小孩。陳伯伯只比我爸高一級,我爸的任免還輪不到他來決定。」

    「沒錯,關於你爸的提拔,這個人確實成事不足,但是他敗事有餘啊。」

    「你這麼委曲求全討好他,爸爸就算被提拔了也不會開心的!」

    「你爸爸不知道這些事,你不要告訴他讓他分心。他奮鬥一輩子,你就算只有這麼點良心,」時媽媽用小手指尖比劃了一下,「也不該讓他因為這種小事遭人陷害。」

    時唯不知自己的婚姻大事就變成指尖那麼大的小事了,只覺得媽媽變成了無法溝通的外星人,接著一連幾天都賭氣不和媽媽說話。

    時媽媽氣也不順。沒事找事坐在沙發上翻看夏樹天天記的那本帳,發現了一點端倪又把夏樹叫來:「你這記的不是你姐姐的支出嗎?怎麼你自己吃的巧克力也記在姐姐帳上?」

    「那是……姐姐也會吃啊。」夏樹支吾著。

    「姐姐才不會吃。你姐姐從小就討厭巧克力。」說著把時唯從房間裡叫出來,「你是不是最討厭吃巧克力?」

    時唯見媽媽手裡揮舞著半包巧克力,馬上避之不及:「我不要吃這個,你不是知道麼。」話一出口。才想起冷戰又以自己破功而告終。

    夏樹沒吱聲。

    兩天後時媽媽回了上海,聽時唯的姨夫說,夏樹打電話向自己爸爸哭訴「姨媽連巧克力都捨不得給我吃」,姨夫不相信追問詳qíng,夏樹才說「我只用姐姐的97塊錢買了點巧克力,姨媽就說我了」。

    幸好姨夫是個通qíng達理的人,沒理會她無理取鬧:「別人不請你吃巧克力你就哭啊?人家讓你在家吃飯睡覺又不欠你的。你想吃就自己買唄,我不是給你那麼多零用錢嗎,你gān嗎要花姐姐的錢吃巧克力?」

    姨夫把這當做小孩子不懂事的笑話說給時媽媽聽,時媽媽又把這當做茶餘飯後的趣聞說給時唯聽,連時唯也沒當真放在心上,卻不曾想,接下去一連幾天,夏樹躲在陽台上給家裡打完電話都眼圈紅紅的。

    時唯納悶,就立刻問她:「怎麼了?還在為巧克力的事生氣麼?」·

    夏樹臉也紅了點:「不是。」轉身回了客廳。

    她再打電話,時唯按不住好奇,豎起耳朵偷偷聽了兩句,好像又哭哭啼啼,抱怨父親眼裡只有弟弟沒有自己。

    知道與自己無關,時唯鬆了口氣,沒多問。

    第二天,夏樹已經收拾好了全部行李:「姐,我要回家了。」

    「怎麼這麼倉促?」時唯揣測,是不是她對父親抗議缺乏關心有了成效,父親同意她回家住了。

    「我堂哥不結婚了,我奶奶把房子要了回來,她又很想我,叫我回去跟她一起住。」

    如此一來,大概也不會給小姨媽帶來困擾了。時唯笑自己居然忘了夏樹來北京與自己同住的初衷。她打電話給小唐僧,請他開車陪自己把夏樹送上了火車。

    【七】

    流言,總要經過漫長而曲折的過程才能被當事人悉知。

    這個流言,從夏樹嘴裡夏樹奶奶耳朵里,又有夏樹的奶奶轉述給她父親,再由她父親向她的繼母----時唯的小姨----轉述,接著時唯的小姨將信將疑地向時媽媽轉述,時媽媽當然一個字都不信,義憤填膺地打電話告訴時唯,時唯聽完後忍了一口老血在喉嚨里,沒吐。

    這個流言的梗概是:夏樹和時唯住在北京時受盡委屈,像個小丫鬟似的忙於伺候時唯,每天要買菜做飯洗衣打掃衛生,吃不飽飯,想吃點巧克力都不給,整個人瘦得皮包骨。而時唯,脾氣太大,太難伺候,一個不順心就把門摔得「砰砰」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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