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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3:42 作者: 夏茗悠
所有人的目光轉移向顏澤,一瞬間全都泄了氣:「什麼嘛,唉----太扯了。」說完便作鳥shòu散。
可笑麼?
竟成了最有力的反例。
然而,顏澤是心知肚明的,自己和顧夕夜的關係也許沒有大家想像得那般堅不可摧。女生離開第一排向教室最後自己的座位走去,從這個角度看正前方是寫著顧夕夜學號18的儲物箱。
越來越近。
和天蠍座最對立的星座。
[九]
多qíng,靈敏,善jiāo際,個xing多變,幾乎可以用雙面人來形容。這是雙子座。
顏澤是典型的雙子座女生。
神秘,冷傲,神經質,敏銳好勝,個xing要qiáng絕不妥協。這是天蠍座。
顧夕夜是典型的天蠍座女生。
安靜,溫柔,韌xingqiáng,捉摸不透,很可能成為所處環境中的道德模範。這是雙魚座。
顏澤印象中的季霄並沒有什麼和雙魚座男生不協調的特質。
雖然,其實本來沒有那麼玄妙,人的xing格命運不可能完全受億萬光年外的星辰控制。但如果你恰好非常介意那些巧合的話,它們就會變得很玄妙。
[十]
兩點多班會課結束,開始社團活動。顧夕夜參加的是攝影協會,而顏澤參加的是心理社,活動地點分別在兩幢教學樓,而且活動時間時常錯開,所以每周五兩人都是分別回家。
這天心理社看電影,一下就過了四點半,放得比其他社團都要晚些。本來就遲了,但顏澤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繞到了自己班級的教室。
空空dàngdàng沒有人,連書包也一個都沒有。
顏澤將自己的書包放在椅子上。輕而易舉找到了寫著學號18的儲物箱。
猛地用力拉了兩下,鎖得很緊,完全沒有拉開的希望。又嘗試用發卡將鎖芯挑開,也不行。
像牢籠里找不到出路憤怒的獅子一樣,顏澤在繞著教室來迴轉圈,終於在十來分鐘之後發現了長假前破舊的電風扇上脫落的一條窄窄的鋼片,被丟在無人注意的教室角落,孤零零地斜靠在牆上。眼下,好像在扭捏著身姿朝顏澤招手。
如同設計好的,恰好能拆進儲物櫃fèng隙的鋼片。顏澤朝反方向扳動,運用槓桿原理想把櫃門撬開。一下,沒有成功。
食指上的鈍痛緩了幾秒觸動神經。
顏澤低頭一看,手指的第二節和手掌中央分別出現了兩條紅色內凹的痕跡,周圍散落了一些鐵鏽。
兩下。櫃門發出「咔」的聲音,有點變形。
顏澤遲疑了。照這樣下去恐怕會把柜子弄壞。可是這念頭只在腦海里一晃而過。仿佛能透過櫃門看見裡面放著那個信封,顏澤不顧一切地開始撬第三下。
如果這時有人恰好進來看見這番景象,無論怎樣也洗脫不了小偷的嫌疑,顏澤因為緊張和用力全身大汗淋漓。
18號儲物箱,排在靠近地面的倒數第二排,顏澤弓下腰使勁用力,恍然間手上的疼痛也消失了,越來越多鏽紅色的碎屑掉落在被日光燈照得慘白的水泥地面上。
教室外,雲沉沉的,好像要把人壓扁。可以毫不費力地聽見教學樓無數教室門被大風chuī得砰砰作響的聲音。還有哪個班級忘記關上的窗戶,幾聲玻璃爆裂的驟響,碎裂了。
bào雨yù來。
最後一次,伴隨著巨大聲響的脆斷,顏澤茫然地望著自己手中剩下的半截鋼條,另半截隨著櫃門的掙開,猛地從櫃裡反彈出來割在顏澤小腿上,「噹啷」一聲落地。鮮紅的血液遲鈍了兩秒才從皮膚中湧出來,立刻連成一條狹長的血痕。
緩緩滑落出來的,是被放在最上面的那個信封。
信封輕飄飄地落在了數不清的褐紅色鐵鏽里。
看見信封上字跡的顏澤耗盡了最後一點力氣癱坐在地上,無論是手心裡的鈍痛,腿上刺痛,還是肩上的酸痛,像cháo水一般襲來,無聲無息地把人淹沒了。
[十一]
突如其來的bào雨在氣殫力竭之後很快變成淅淅瀝瀝的細雨,像猛地打開水龍頭,水花濺了一身後反應過來瞬間關上,卻沒有關緊,還存留延綿不絕的一條細線。
顏澤努力避開積水,從被困在教學樓的處境中走出來,樓梯轉彎處的另一邊,還聽得見人的聲音,腳步「咵嘰咵嘰」踩進水裡,應該是個男生。
儘管在沒有積水的高地上跳著走,還是分明感覺到鞋子裡襪尖被泡漲了,連腳趾也被浸濕得冰涼。
剛才那麼激動地一折騰,身上的氣力統統不知不覺地流失無蹤,再加上小腿上被割開的皮膚陣陣撕痛著,走路的步子緩慢,很快就看見剛才在樓道那一邊響起的聲音的主人,繞過教學樓的另一側和自己匯合在距校門不遠的噴泉前,比自己超前不少。
顏澤沒有加快的意圖,依然失魂落魄地維持原先緩慢的步行速度,目光冷冽地朝四五步開外打量過去。果然是穿著全套籃球背心短褲的男生,校服和書包搭在身上,卻居然撐了一把極不搭調的紫紅色陽傘遮雨。不過目前顏澤是連笑出來的力氣也沒了。
可笑的紫色陽傘加大紅色籃球背心,被傘面遮住的地方隱隱約約藏著的,不時露出來半截,是一個白色的數字「13」。男生們選球衣通常會和自己喜歡的球星的號碼一致,顏澤雖知道這個定則,但籃球到底是女生而言陌生的領域,不知道這是誰的號碼。
之間的距離又繼續拉長到十來步。正思索著為什麼是「13」不是別的數字,白色數字上方的一大片紫色突然轉換成一張熟悉的臉,顏澤心裡一顫,嚇得不輕。
原來是賀新涼。
沒心沒肺的笑臉化開在以紫色為背景的雨幕中,輕鬆的語氣穿過猶如織布機上紡線的密集雨水直抵女生的耳廓:「呀,班長也還沒走啊?」
如此這般的qíng景,應該能作為對方沒有看見剛在自己在教學樓里所作所為的證據吧。
顏澤將提上嗓子眼的一口氣緩緩吞咽進胃裡,擠出一個無異慣常的笑容,步子往前邁去。卻突然一晃,險些倒下。
這個下午實在經歷了太多刺激。
等到女生恢復意識,發覺自己沒有真的倒下的原因時,不由得臉紅了。傘外飄進的幾線雨水,男生獨有凜冽的氣息,運動後蒸發出來的些微汗味,環在自己背部的手臂,最終卡在女生左臂上的手……從恍惚了一瞬的視界裡漸漸清晰,一樣一樣脫穎而出。
確定顏澤已經沒事的賀新涼問著「怎麼,不舒服麼?」打破了方才不平衡的姿勢,收回手臂。
視界裡同樣清晰的,是男生伸出手那一秒從肩上滑落在地的白色校服襯衫,像一片輕柔的羽毛逐漸被積水浸濕吞沒。
顏澤彎下腰拎起襯衫,白色中暈染了大片灰色的水跡,順著下擺的輪廓下落成一條細線。女生沖男生抱歉地笑笑:「可能有點感冒。」襯衫依舊拎在手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賀新涼趕緊把襯衫接過去搭在小臂上,做了個一同去車站的動作。「一起走吧。」
「剛打完籃球就碰上下雨,被困在樓里出不來。你怎麼也會留到這麼晚啊?」
「我們心理社放得晚。」
「那……顧夕夜沒有等你一起回?」
「……嗯。」
「最近出現什麼問題嗎?」
「……沒。
「你們倆不是一向跟連體公仔似的麼?」
「……嗯。」
「好像女生間的關係一般都比較複雜。」
「……嗯。」
「你『嗯』什麼?」
「……嗯。」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男生突然猛地側過身板過女生的肩膀。語氣帶著怒火,看表qíng又截然相反。
「嗯?有聽啊。」距離太近,臉又稍稍紅了一下。
「怪怪的。你這是……低氣壓籠罩麼?」
聽到男生的奇談怪論,女生淺淺地笑了一下,答著:「受天氣影響吧。」
轉彎之後,在車站停了下來。賀新涼家住在和顏澤家相反的方向,還要過馬路去對面等車。兩人就此道別。
下班高峰。周五。bào雨。這些因素相加,整條民生路一輛計程車也沒有。
男生孤零零地站在對面站台,就像這邊,女生也是站台上唯一的人。從此岸望去,彼岸的人像棵頎長挺拔的水杉。是一棵顏色搭配得很糟糕的水杉----顏澤在心裡惡作劇似的補充道,想笑。
就此岸和彼岸的說法而言,中間寬闊的馬路的確像奔騰不息的河流。在車輛穿梭的fèng隙間,一點點將男生的形象補充完全。濕漉漉的水面反she著huáng色車燈的光線,刺痛了瞳仁的深處。
在漫天的金huáng色she線中搜索一丁點紅色的亮光,眼睛越發吃力。
龐大的公jiāo車在對面車道開過,從男生面前慢悠悠地晃過,遮住了來自此岸的視線。等到巨型障礙物以笨拙的姿態緩緩駛向遠方,視野里挺拔的水杉已經換成了弓下身體往計程車車廂里彎腰的男生身影。很快,計程車跟在公jiāo的後面迅速啟動開遠了。心裡的失落一點一滴漲起。
原本兩個人的對望,變成了一個人的世界,cháo濕yīn暗的世界。
[十二]
目光對沒有亮起紅燈的計程車條件反she地過濾掉,可是沒過多久,一輛顯示著客滿的計程車卻在自己面前停下來。
正納悶著,車后座的門就自動打開了,裡面熟悉的面龐以顏澤剛好看得見的位置探了探,聲音由於含混空氣的扭曲而變得模糊。
「想了想我還是先送你回去。上車吧。」
從來沒有與男生同車的經歷,顏澤遲疑了兩秒。
見對方已經將放在靠右邊座位上的書包和衣服移開,顏澤收了傘貓下腰鑽進去。「謝謝。」
視界瞬間就變得狹小了,前方只有雨刮器在排開不斷落在擋風玻璃上的液體,它們以流動的姿態向兩邊匯聚成溪流。玻璃上滿是霧氣,司機翻出抹布擦了又擦,眼前才清晰了一些。車廂內的溫度很明顯高於外界,也許是這個原因,顏澤感到一股暖流正從胸腔朝各個血管的末梢漫涌。
天與地,原本在地平線的盡頭一分為二,如今因為雨水的作用連成一體。
第二話
[一]
比雙語班的顏澤和顧夕夜在年級里的名氣更甚,雙語班的賀新涼和季霄可說是全年級女生的憧憬。偶像劇中叱詫風雲的個xing男在現實生活中總是很難行得通,雖然道明寺司這種男生家境好、會打架、孩子氣,但如果是脫離了熒幕的存在多少會因成績差而印象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