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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3:14 作者: 夏茗悠
沈芃一向筆記本電腦不離身,許多文件也特地加密,但昨天上午部里有個學妹打翻了一罐可樂在她電腦上,導導致主板受腐蝕,她不得不把電腦送修,因為懷疑是薛濤使壞搞什麼yīn謀,不放心把硬碟留在店裡,於是拆出帶回了寢室。錢筱頤其實不需要解密,只需拿到硬碟然後毀掉足以。
錢筱頤頓了頓,「你嫉妒我,具體心路歷程我沒有興趣。你走好,我不送你,也不會動你。好歹我們朋友三年。」
沈芃氣得手腳冰涼,一時站不起身。許喆看qíng形覺得女生間的恩怨解決得差不多了,關掉遊戲機問錢筱頤:「我們怎麼回學校?我送秋和?」
「沈芃自己回去,你送我。秋和說她最近失眠想好好睡一覺,你把房卡給她留下就行了。」
【七】
期中考試剛一結束,新聞系就炸開了鍋,辦公樓消息欄貼出一條公告:本系沈某因在西方國家政治制度課考試中夾帶與考試內容有關的複習資料,處以校【200X】19號記過處分,單科記零分。
「腦子秀逗啦?期中考試才占總分的百分之三十,考零分也不礙事咯,作什麼弊啊!」
「就是!還是通選課,就算掛科,重修一下通常老師都讓過的。」
「二班那個沈芃吧?」
「對,經常和錢筱頤走在一起的。」
……
錢筱頤在議論紛紛的群眾間沒找到她料定會出現的人,只好給她發去簡訊:「我感覺好長時間沒見識你的手筆了。還是你狠。」
回信很迅速:子曰:「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看似承認了一切,卻又什麼也沒承認。
錢筱頤聳肩笑笑,她幾乎能看見發來這條簡訊的人此刻是怎樣事不關己的表qíng。
【八】
秋和放下手機,看向自己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校園網那條通報,對身後的薛濤說:「你又過了。這樣會拿不到學位證書的。」
「我怎麼覺得我比菩薩還仁慈?她跟我使了三年壞,讓她拿畢業證書就不錯了。」事後沒有一個人幫沈芃說話,薛濤自己心有數,自己之所以把考場裡的事辦得這麼順利,是因為秋和辦了比這複雜十倍的事。
但在室友郭舒潔眼裡,局面又變成了善良的秋和在勸阻惡毒的薛濤。她聽見寢室電話響,伸手去接。
「你好,請問秋和在嗎?」
「……你等一下。」郭舒潔掩住聽筒,面露一種奇怪的神色,「秋和,是找你的。」
秋和走過去:「誰啊?」
「我。」葉玄特大爺的說。
一連數日沒有他的音訊,這會兒又自己冒了出來。他總是為他那些----在別人眼裡不務正業、不可理喻、不知天高地厚的----破事忙得不亦樂乎。
「怎麼該打寢室電話了?」
「手機信號不好。問你個事,我媽是不是去找過你?」
「啊----」秋和把電話線一直拽到走廊上,關上門,「你怎麼知道?」
「周末我在家提到你,我媽說她見過你。她是不是跑去罵你了?」
「沒罵我,只誇了你。阿姨挺好的。」
「所以我跟她急啊,我說哪家都是媳婦來拜見公婆,哪有婆婆迫不及待的跑去間媳婦的。」
秋和笑:「你長得還是更像你爸。」
「你什麼時候連我爸都見了?」
「大一軍訓時,大家都說,葉公子的老爸走後門來探望他了。」
「靠。我當時攔都攔不住他,他非說是來視察部隊的,與我無關。」
「你gān嘛沒事在家提我啊?」
「陳妍來我家蹭飯吃,我麼趁機攤牌。你沒見那場面多好玩,陳妍說,我現在和王一鳴好了,但我和葉玄永遠是好朋友。我爸媽那臉色陡然一變。然後我接著說,是啊,我現在和求和好了,但我和陳妍永遠是好朋友。我爸媽那臉色估計永遠也換不過來了。」
「誰跟你好了,神經病。」
「說真的,咱周末去玉淵潭公園野炊吧,你,我,陳妍,王一鳴。跟大一那時候一樣。你要是想帶上你那小跟班也行。」
秋和半響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烏咪:「她有皮膚病曬不了太陽。玉淵潭……現在不是櫻花節嗎?」
「對,對你和陳妍來說是去賞花,對我和一名來說是去野炊」
「好吧,那到時候見。」秋和掛了電話,長吁一口氣,預感到對她和陳妍來說是去火拼。
她剛想回自己桌前,卻被郭舒潔拉住:「秋和,剛才那男的是誰?」
「誒?葉玄啊。」秋和注意到她的神qíng有些不對勁,「怎麼了?」
「……葉玄電話里的聲音和在外面聽起來不同。」郭舒潔yù言又止。
秋和倚著chuáng架問:「他以前打來找過薛濤?」
「不。」郭舒潔見到秋和的表qíng,下定了決心,往走廊里看了一眼,關緊門,壓低聲音,「他打來找過曾曄,就在曾曄死前一天。曾曄接了電話臉色變得很難看。曾曄死的那天下午我從外面回來,聽見她又在打電話說什麼什麼……『真是神經病』之類的,見我進屋就掛掉出門了。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她。原先我以為兩個電話都是在跟歐陽吵架。」
塵埃眠於光年⑧
【一】
用什麼詞彙去形容失望。
我喜歡的歌手十幾年前在這所大學的食堂成名,他帶來滿腔真誠和銳氣,換取掌聲寥寥無幾。夜幕降臨,或許他曾坐在沒有一星燈光的石舫,嗅青糙馨香馥郁,聽書聲琅琅自神廟石階上流瀉,看垂柳伸展長臂在湖面下幻化詩人。
撫平沮喪後釋懷一笑,恍然悟到這是別具風骨的校園----有思想,有理xing,有jīng神的張力。
他未被熱qíng以待,卻也沒有失望。
失望是,十幾年後的我循著足跡尋至此地,此地以物是人非,滿目瘡痍。
「還是那個問題,昨天中午十一點四十你在哪,在做什麼?」
「在食堂吃飯。」
「有誰可以證明嗎?」
「如果沈芃沒有自殺,那麼此刻大家都會在議論另一個『大事件』。有個女人聲稱非我校男生不嫁,昨天跑去食堂蹭飯吃,問了一個陌生男生作秀。有兩個電視台的攝像機在跟拍她。我不敢肯定有人能為我作證,因為她吸引了所有學生的目光。」秋和停頓下來,仿若出神,直到警察幾yù敲桌面提醒她才復又開口。
「……如果向電視台要剪輯前的影像,也許能找到我,悲傷的坐在那兒,不是個好背景。」
【二】
兩個女生走進45號寢室,其中一個的著裝簡直可以用詭異來形容,已是初夏卻包裹得嚴嚴實實,意料外表銀光熠熠,還戴著巨船似地寬沿帽,像盆要送進微波爐烤制的菜;另一個和她相比倒是正常多了青色T恤,胸口有灰色和暗粉的塗料,配的是燙藍牛仔褲,但還是看起來有點怪,這樣的色彩在夏裝里很難尋覓。
身邊的每個人都在議論沈芃自殺的事件,秋和和烏咪因為不能例外。
「不是說她受不了處分的打擊才跳樓的嗎?怎麼你又成了嫌疑人?」
「沈芃不是跳樓自殺的。出事時簡訊發了一半,收信人是我。上個月我被人從樓梯撞下來摔破腦袋,隨便查一查也知道和沈芃有關,再加上這整個月她沒有一天不在發簡訊騷擾我,手機里應該都有記錄吧。」
「他們……懷疑你把她推下樓?」
「嗯。不過已經查了當時食堂的錄像,證明我在吃飯。」
「真諷刺,明明本來是受害人,現在卻成了頭號嫌疑人。」烏咪打抱不平道。「沈芃他們樓以信號不好著稱,每天晚上窗台一片螢光,非得把手機放在樓外才能發簡訊。可能是意外掉下樓吧。」
「……你知道麼,她最後一條簡訊是發給我的。」
「發了什麼?」
「據說只打了七個字----『你和顧楚楚其實』----就出了意外,我也猜不到她想說什麼。」秋和直接擰開門把,開了門,薛濤在寢室。
「反正不可能說出什麼好話。」一聽兩人對話就明白她們也在議論沈芃的事,薛濤不顯突兀的cha進話來。
秋和不打算在這話題上過多八卦,一邊放下包,一邊拍拍薛濤:「我在寫新劇本,你能給我提供點大學生活的素材嗎?」
薛濤隨手指過角落裡厚厚一捆校報:「那就是我全部的大學生活。」
秋和聽語氣注意到她今天有點煩躁:「怎麼了?」
「楊鉻周末要回法國了,我想去送他又不想去,我最受不了這種哭哭啼啼的場面。」
「他會哭?」
「我會哭。」
「沒看出來。」
薛濤回過頭狠狠瞪了她一眼。秋和笑著把那一捆校報拎到自己椅子邊:「除了軍訓的時候,還有學生看這些東西?」
「沒有。」薛濤恢復了一點,「你們班發過嗎?反正我們班是從來沒發,堆在會議室里留著大掃除的時候用。」
「知道你還嘔心瀝血的。」
「我嘔心瀝血是為了保研,如果當寢室長能保研我就擠掉郭舒潔當寢室長了。」說這玩笑話的時候,她看向郭舒潔,但對方不在。
「保研名額定了嗎?」
「團委會反正沒人排我前面,總不能全保學生會的人,團委一貫也比學生會qiáng勢啊。學工保研這塊除了雜七雜八找關係的,七八個名額至少能保證吧,我覺得我基本定了,不過學生會那邊錢筱頤估計也是鐵定的。你說她怎麼就不能行行好出國去呢?誒----說起來,我聽到一個謠言,說你申了保外校?回上海?真的假的啊?」
「昨天下午才申的你就知道了,人jīng哪。」
「不……關鍵是為什麼啊?」
秋和低頭翻看每頁都寫著刊名的《青年報》,笑了笑,沒回答。
「秋和----」郭舒潔從寢室門外喊進來,「葉玄電話。」
秋和走到跟前,她笑嘻嘻的舉著聽筒遞給她:「我剛掛了張昊的他就打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