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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3:14 作者: 夏茗悠
    「你……為什麼要來替她說這些話?分手難道不應該她自己來嗎?她這是什麼態度?她到底想gān什麼?」

    「她就是想和你分手。不想埋怨你,不想讓你改,不想聽辯解,也不需要你同意,她只想和你分手。至於為什麼讓我來,是因為我是你的朋友而不是她的朋友,可以陪你發泄,沒有顧慮地聽你控訴她。」

    薛濤看著面前的男生果然不出預料地變得慍怒,假作關切神qíng,心中更是深表同qíng:可悲,你的王牌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薛濤回寢室時已經過了晚上十點,一進門就朝秋和抱怨:「你說你找的這都是什麼人啊?他是不是有xing別認知障礙?娘派的男人我見得多了,沒見過這么娘的。跟他對話簡直是慢xing自殺。」

    郭舒潔去教室自習還沒回來,烏咪肯定在chuáng上,不過大家已經習慣當她不在。

    秋和洗漱完畢,躺在chuáng上看專業書,連眼皮也不用抬就知道薛濤現在有多氣急敗壞:「你不要因為看他不慡就衝動,理xing一點。我知道你不會一直留著他,你們部學工保研名額最多兩個,學校又有重男輕女的傳統,留著他多少是個麻煩,很可能讓你和沈芃的競爭變得更激烈。但除掉他不是現在,能混到副部長級別卻如此天真的人不多,雖然有點討嫌,但畢竟是你的擁躉。我發過一條簡訊試他,等他把那條簡訊給你看的時候你再踢開他也不遲。」

    「如果他一直不給我看呢?」

    「不給你看說明他為人忠厚沒心機,那種處事方式的人絕對拿不到名額,你就徹底不用管他了。」

    薛濤嗤了一聲:「又來了!別老跟我宣揚什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是你,等到被人害了再絕地反擊的本事我沒有。」

    「隨便你吧。」

    薛濤聽見上方傳來秋和翻書頁的聲音。

    「不過即使那時候也不要直接跟他翻臉,薛濤你鋒芒太盛,正面得罪太多人,小心yīn溝里翻船。非要害人時儘量借錢筱頤的手。」

    「話說回來,這學校里我最看不順眼的人就是錢筱頤,我什麼時候可以動她?」

    「你隨時可以動她身邊除沈芃之外的任何人,一次不要觸動太多,免得激化矛盾。」

    「為什麼?」

    「為你好。」秋和關了chuáng燈,翻身面朝牆壁睡去了,表示不願再繼續對話。

    薛濤開始換鞋。

    如果郭舒潔在場,一定會跌破眼鏡,在她的認知範疇里,還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對薛濤說話,很難想像薛濤怎麼會任人擺布。但事實是,起初薛濤有時也很反感秋和,不顧她的建議逆向而行,結果每次都碰得頭破血流。吃過幾次虧後,她就發現不聽秋和的百弊而無一利。而且秋和從不觸及她的底線,從不在旁人面前顯擺自己可以左右薛濤,因此,薛濤就聽之任之了。

    【八】

    雜誌中的cha圖在13號線地鐵站取景,因為需要列車和陽光氤氳的樓梯同時出鏡。

    拍攝陷入了僵局,女主角表qíng一直不到位,NG次數太多,導致男主角已經不耐煩了。更禍不單行的是,地鐵站的職工大媽也來添亂,站在對面大喊:「這裡不准拍照!」說著就下了樓梯作勢要過來這邊阻止。

    米白對劇組喊了暫停,把求助的眼神遞向沈芃:「怎麼辦啊?」

    沈芃一時也拿不住主意。

    「你們不能在這兒拍,在這兒拍要上級許可。」大媽氣喘吁吁撐著膝蓋踏上最後一級台階。

    米白朝她撒嬌說:「阿姨,你就讓我們拍一下嘛,反正你們地鐵站又不會有什麼損失。」

    「不行,地鐵站就是不能隨便亂拍。」

    正僵持著,面朝列車方向的沈芃突然眼睛一亮,拉了下米白的衣服:「秋和來了。」

    秋和隨人流從地鐵列車上走出來,穿一件銀色風衣,袖子卷至肘部,手cha在口袋裡,配灰色短襪灰色超高跟涼鞋,方形白挎包,高盤發,透明唇色,漂淺的細眉,灰色的瞳孔帶著幾分冷傲。即使很遠就看見停止工作的拍攝組,她也沒加快一步。走到哪裡,那裡就萬籟俱寂。

    米白對她解釋暫停拍攝的原因;「這個阿姨說沒有許可不讓在這兒拍。」

    秋和轉向那位大媽,語氣溫和有禮:「您好,您的領導在哪兒?讓我助理跟他談談,請他許可。」

    大媽愣了一下,覺得她是個有來頭並且講道理的人,頓時沒了先前逮捕小偷般的氣勢:「在辦公室。我帶你過去。」

    秋和轉身對米白耳語道:「見到他們領導別提雜誌的事,給他們看學生證,就說我們拍作業。要是不同意,就反覆求他們,跟他們磨。」米白點點頭跟著走了。

    等兩人消失在視野盡頭,沈芃說:「我覺得如果是我或者你去的話,獲得許可的可能xing更大。話說回來,你翹課了?」

    「嗯。」秋和從地上撿起反光板,對她說,「拍吧。」

    「唉?不等米白回來嗎?」

    「回來就拍不成了。」女生把柔光調整到女演員臉上,「別管表qíng,重在場景、動作和光,把該拍的張數全部拍完,表qíng等狀態好的時候拍相同位置的照片PS。」

    恰如所料,半小時後,米白回來怯怯地說:「怎麼都說不通,不許拍。」

    但不管有沒有許可,這一場景需要的所有照片都已經拍完。

    【九】

    晚上,同班的韓國學生敲寢室門來送課堂錄音,秋和剛洗過澡,著一件漸變huáng色連帽浴袍,cháo濕的長髮如同海藻,發色深了一度,神色看起來有點倦意。

    「今天點名考勤了嗎?」

    「沒有,只傳了名冊簽到,我幫你簽了。」

    「謝謝。」秋和接過錄音筆。

    「那我先走了,下周見。」

    秋和扶著門框對她揮手:「再見。」並目送她直到穿過走廊開始下樓。

    門邊的電話機響起刺耳的鈴聲,秋和關上門後卻像完全失聰一樣回到自己書桌前,用螺旋發圈鬆鬆地挽起頭髮,開始聽錄音做筆記。

    幔帳里傳來烏咪的聲音:「秋和你接電話吧,是一個叫瞿翛然的人,他今天打了好多次,找你。」

    「我知道,我不想接。」話音未落,電話就突然不響,同時嗅出空氣中一股牛奶糖的甜味,秋和詫異地抬了頭。烏咪站在寢室門邊拿著拔掉的電話線,也在看她。

    這個女孩的皮膚是種沒有血色的蒼白,墨黑長髮蓬鬆捲曲,骨感度比秋和更甚,中等容貌,有一雙攝人心魄的黑眼睛。

    秋和笑著:「牛奶瓶香水?」

    烏咪咧開嘴點點頭:「你用過?」

    「我的第一款香水,初中時,過生日爸爸送的。」

    「我也是,爸爸送的。那個……瞿翛然是你男友吧?」

    「前男友。」秋和微笑著糾正道。

    「分手的時候你怎麼一點也不難過呢?我前男友和我分手時我難過得要命。」

    烏咪坐回自己的chuáng沿,卻見秋和原本友善的笑意轉瞬間隱去,仿佛靈魂出竅一般,連眼睛也失去神采,變得空dòng空白。

    「我生活在一個很容易受傷的世界,所以得學會及時抽身。無qíng是最好的武器。一旦我決定了斷,就絕不猶豫絕不後悔。也許你會覺得這樣很可悲,不是有句話說『哀莫大於心死』麼?不論我和誰在一起,我始終只是一個人……」說完這些話,秋和又盯著旁邊地面好一會兒,當目光重新和烏咪的碰在一起,已經恢復了慣常的溫度,甚至還回給烏咪淡淡微笑,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對剛見第一面的人說這些,「……你好像不太能明白呢。」

    「我明白。」烏咪使勁點了點頭,「但我覺得秋和你這樣很好,現在流行說『哀莫大於心不死』。」

    秋和無言以對,她只是看見自己的身影單薄地落進對方的眼眸中。

    【十】

    曾曄案的「另有隱qíng論」很快不攻自破。有學生親戚在警局工作,在學校BBS上放出內部消息,男主角歐陽翀冷酷殘忍又不合邏輯的種種行為原來只是因為醉酒。大家都覺得索然寡味,那帖子日趨冷清。誰知後來再起波瀾,又有人爆料:歐陽翀之所以酗酒是由於被愛慕的女生拒絕,而那個第三者的身份也隨即浮出水面。

    「秋----和----?」郭舒潔一口水噴在電腦屏幕上,「不是吧!」

    薛濤回過頭沖她笑:「你也在看曾曄案的八卦貼?」

    「太扯淡了。怎麼也不能是秋和吧!」郭舒潔迅速起身狂抽紙巾擦拭電腦,「等秋和回來好好問問她。」

    「是她又有什麼奇怪的?」薛濤倒異常平靜。

    郭舒潔兀自猛烈搖頭:「秋和這麼隨和親切的女生,就算拒人也不會把人傷得太深,哪至於間接釀成血案。」

    「秋和隨和親切?」薛濤「哈哈哈」大笑三聲,沒了下文。

    秋和、錢筱頤、薛濤、沈芃以及從前的曾曄,都是Z大稀有的惹眼女子,我行我素,遭人妒忌,因此而聲名láng藉,大多數女生對她們表面鄙夷實則欽羨。但其實,秋和與眾不同。

    無論薛濤或曾曄,永遠一派頤指氣使、傲視群芳的神色。

    可是秋和qiáng弱不明,剛柔不定,眼神是冷漠還是嬌媚,內心是天真質樸還是jīng明世故,因人而異。

    在郭舒潔眼中,秋和雖然愛打扮,但並不出格,她寬厚大方,待人隨和,是個低調又正派的好學生,關於她的那些不堪傳聞全是嫉妒者的無中生有。

    薛濤自認為對秋和再了解不過,堅信她手腕毒辣不亞於自己,高明之處是掩飾得滴水不漏。看見爆料帖之後,她根本不相信秋和與曾曄之死就這麼丁點關聯,甚至懷疑歐陽翀殺死曾曄根本就是被秋和設計所致。如果說酗酒殺人的事是葉玄gān出來的,那可信度還高一些。薛濤和歐陽翀打過jiāo道,覺得以他的個xing做不出這種事。

    薛濤第六感一向jīng准,她覺得這樁命案背後有個局。

    郭舒潔與薛濤在寢室產生認知分歧的同時,秋和正在第二教學樓準備上課,她從包里取出一疊複印紙裝訂的筆記遞給幫她占座的同學,對方用蹩腳的中文道謝。

    教授在講台上調試著話筒音量,坐定後,剛想開始講課,教室前門突然被撞開。一個男生徑直走向講桌,拿過教授面前的話筒,對著滿教室的學生說道:「秋和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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