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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30 12:33:04 作者: 夏茗悠
「所以冰激凌你請客嗎?」在煽qíng時分煞風景也是麥芒的特長。
衛葳無語。「那個隨便啦。」
「我要『好多莓』和『菜青蟲』!衛葳你要什麼?」
「是『紅粉佳人』和『chūn意盎然』,」衛葳回過神連忙向一臉迷茫的店員翻譯道,然後回過頭朝向麥芒,「不要擅自取名,笨蛋!」
冰激凌吃到一半,麥芒才想起來:「這家冰激凌店不是連鎖嗎?我記得學校附近也有一家,和這家有不同嗎?」
「沒有。」
「那我們為什麼要走來這麼遠的地方?」
「因為我想在路上跟你聊天。」
「可是,以前你和朋友……」
「朋友麼……」衛葳突然含住小勺,伸出手指下拉眼皮,做了個鬼臉,「你是第一個呀。」
你是第一個,也許還是唯一的一個。我不會解釋為什麼。
倚在教室門邊說出「我是哦」的那個時候,我想我一定就快哭了,可是下一秒回頭看見我的你,卻莫名其妙喧賓奪主比當事人先哭起來,使我只好苦笑。
大概,這種無厘頭的閨蜜是百年一遇。
我付出了那麼多。看見的人,理解的人,在乎的人,只有你。
這個世界實在太不合理。
從什麼時候開始,告白變成了女生的專利。身邊百分之九十的qíng侶,都是女生告白造成現在的關係。
媽媽說很早以前,男孩家總要準備一大筆錢給女孩家才能娶上妻子,哪怕有些貧窮的地方,女孩一嫁到婆家就得幫忙還債。這是因為,付出越多得到的東西,會越發珍惜。
可是現在,男生似乎把女生主動、女生付出、女生告白統統視為理所當然的事qíng。
「……然後啊,她就bào走了,不管哪個女生和我走得近,她就編造人家的謠言給對方造成困擾。到最後居然連我和哥們一起出去玩,她也要gān涉,收買我哥們的女朋友把他拐走,好讓他不要占用我的時間。和她分手的話,就割腕自殺。真是拿她沒轍啊。所以我只好跟她jiāo往。呵呵。我想,這不算前女友吧。」
「不算吧,哈哈,只是對方單戀啊。」女生們笑著接嘴。
芷卉yīn沉著臉:「這麼低級的女生喜歡的人,難道就不低級嗎?」
一瞬間,整個聯誼會裡空氣全面凍結。
「說實話,這麼低級的女生,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但是把別人的真心變相誇張地說出來調侃的男生有多低級,今天我倒是見識了。」芷卉盯著那位幾秒前還在眉飛色舞誇誇其談的男生的眼睛,不屑地冷笑一聲。
「哎呀----飲料沒有了!芷卉!我們去買果汁,走啦!」可以直接向服務員點單,閨蜜卻還是以這個站不住腳的藉口連拖帶拽把氣氛破壞王弄出了餐廳。
「欸欸,你今天為了聚餐提前吃了很多火藥嗎?還是說一個長假不見,已經從人類變成刺蝟了?幾乎在場的每個男生都被你虧了一遍。」
「他們說得太過分了嘛。」
「只不過是chuī牛啊,除了你沒有人會當真啦。本來拉你過來是因為有美女在男生會更活躍,結果你一點都不可愛快把人嚇跑了。」
不可愛?大概,井原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其實聯誼會什麼的,根本不想參加。自己和井原誰都沒有告白,但有時會毫無理由地約在一起吃一頓飯或走一段路,究竟是jiāo往還是朋友關係,已經很難界定。唯一明確的是,發出邀請的總是芷卉,而且井原的回覆,要麼是簡短的「好,到時見」,就是「我有別的安排,改個時間好嗎」,有安排的總是井原。
芷卉並不是沒有任何安排,只不過全部都忘記了。忘了寫論文,忘了去上選修課,忘了和朋友吃晚飯,忘了約定好的觀片會……只要一看見「到時見」這三個字,就什麼都忘了,欣喜若狂地飛奔過去。
為什麼對方的生活一如既往,而我卻做什麼都靜不下心,以至於完全沒有了自己的生活?
----幾乎每次收到「改時間」的簡訊,都會被懊惱滅頂。
今天之所以從人類變成刺蝟,也因為是一個「改時間」的日子。
「對不起,我自己心qíng不好,結果影響了你們。」
「算了算了。反正聯誼本身也夠無聊的,如果不是為了等最後一道大菜,我才不想回去呢。你還回去嗎?」
芷卉qíng緒低落地搖著頭:「我應該已經被討厭了吧。幫你把啤酒拎到門口我就回學校。」說著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朋友吃力地拎起兩紮啤酒進了餐廳,芷卉轉身準備往學校的方向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誰的喊聲:「芷卉----」
是剛才那個被女生追得苦惱的男生。自來熟地去掉姓氏稱呼,聽起來讓人更加惱火,不過鑑於對方是學長,或許只是稱呼後輩的意味,她也不便發作。
「這就回學校嗎?」
「是。我累了。」
「太晚了,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回校吧。」
「不用了,這是我的學校,路線我比你熟悉……」
「可你到底是女生。男友又不盡職來接。應該有吧……話說得那麼理直氣壯,應該有男友吧?」
有沒有?連自己也不敢肯定,不過面對這個人的話,即使沒有,安全起見,也要謊稱有。
芷卉點點頭,邁開步子:「剛才對不起。」
「不不不,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一直口若懸河沒注意別人的感受。怎麼,一聽就像是虛假故事嗎?」男生好像度量挺大,一點不在意地咧嘴笑。仔細看,發現他還挺帥氣,特意離開聯誼會跑來做護花使者,不會是別有居心吧?如果真是那樣,品味有夠怪異。
芷卉不打算讓他心存什麼幻想,板起臉揭穿道:「當然了,那死纏爛打的女生,叫『七海』?一聽就是假的啊,標準的文藝小說女主人公的名字。」
「哦----原來從一開始就像假的啦。我真是不會編故事。那假如是真的,你覺得這種女生很低級嗎?」
「如果是真的,我還有點佩服。居然能為了一個喜歡的人做到這種地步。雖說她的很多做法我都不贊同,但她也有優點,比如很多人都缺乏的執著和勇氣……與其說我不相信這種女生的存在,不如說不相信男主角是你----」芷卉瞥了身邊的男生一眼,「對不起,我實話實說,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男生有幾秒怔住,過後才無奈地笑起來:「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既然是實話實說,就用不著道歉。執著和勇氣麼?那可說不好,男人認真起來有時候可是出人意料的哦。」
芷卉在寢室樓的台階前轉身,還想反駁什麼,躍過他的肩,突然看見五米開外的自行車棚立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生倚著車棚鐵架在面朝路燈的位置,直視著寢室樓入口的自己,很容易分辨出是井原。
芷卉覺得奇怪----怎麼會站在那裡,是等我?想起自己是和別的男生一起回來的,脊背上掠過一陣燥熱。井原倒是神qíng冷靜,把手攢成拳放在嘴前呵了口熱氣,拎起之前擱在一輛自行車后座的盒子,走向芷卉,身旁的女生也跟著從車頂棚投下的yīn影中走了出來。
芷卉怔得連送自己回校的男生的道別都沒聽見。
發尾微卷的墨色長髮,厚厚的齊劉海,與寒冷天氣不太相稱的超短百褶裙,修長筆直的腿部,湖水似的瞳孔與挺翹的鼻子,哪怕在深夜也白得發亮的膚色,瓜子臉,優雅的行走姿勢……
柳溪川走到跟前,笑著指住謝井原打趣道:「已經打算把這冰箱男甩了嗎?」
「欸?沒、沒有。他……咦?」這才意識到聯誼認識的男生早已經離開,「我不……」不知該如何解釋了。
「你沒帶手機嗎?我們大概打了五十遍都無人接聽。」還是溪川在說話。
井原在一旁一言不發,芷卉不敢去看他的表qíng。
「啊……」慌張地從包的隔層翻出手機,果然有四十幾個未接電話,全是井原,「我……不小心調到靜音模式了。」恨不得掐自己的臉,深刻地體會到自己簡直就是「沒頭腦」和「不高興」的雜jiāo品種,「哦----井原說的『有事』,原來就是去接機啊!溪、溪川,你怎麼過來了?」
「上次你走之後,我後悔了很久。想說一直沒說的一句話----不管怎樣,你能來實在太好了。我請了假,想要好好當面道謝,而且……」說到一半,突然打住,目光迅速掃了一眼井原。
芷卉跟著也掃了眼井原,男生卻正低頭看表。不耐煩了?還是吃醋了?生氣了?
等了幾秒,意識到溪川已經不再打算續上下文了,芷卉才拍著胸口吁了口氣:「還好,我以為你會生我的氣,因為在北京時……不知為什麼感到有點敵意呢……是我多心。」
「敵意?也是有的啊。」
芷卉不解,下意識地走下了一級台階,藉機又偷瞄一眼井原,還在看表!
「從小到大隻要一碰上不順心的事,我第一反應就是找個地方躲起來一個人待著。高三前的暑假被腳手架砸傷是逃避心理發揮到極致的一次,直接轉學,可是新旬根本不肯放任我不管,幾乎每天放學都來聖華校門口等我,只是遠遠望著我,我就覺得自己被看穿了。我,想要偽裝得開心,演技還挺qiáng。可是芷卉你特地去北京粘著我,讓我覺得自己特別可憐,裝不下去。被看穿了……總是提醒我想起那個討厭度相似的傢伙……」溪川視線落向旁側的地面,「真是……一模一樣的討厭……」
鼻子發酸,芷卉癟癟嘴忍住不哭,做了一件一直想做卻沒做的事,環住溪川的頸,把她攬在懷裡,給她一個擁抱:「對不起,我總是只想著自己。」
溪川沒哭,反而勉qiáng地笑了笑:「我們,還好嗎?」
「嗯。」即使有謝井原的存在,也好得很。
然而----
當芷卉透過朦朧的淚眼瞥見不斷看表的男主角時,終於再也忍不住,徹底bào走:「你是怎樣!有十二個哥哥變成烏鴉了嗎?」